第二天,宣政殿。
天還沒亮,文武百官就已經到齊了。
只是今天的氣氛,格外詭異。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瞟向文官班列最前方,那個身穿紫色官袍,閉目養神的年輕身影。
木子于。
天下兵馬大元帥。
這個名字,在短短幾天之內,已經成了整個長安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
昨天夜里,陛下深夜召見木元帥入宮議事的消息,早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官場。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君臣二人,在御書房里,到底談了些什么。
更想知道,這位行事向來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輕元帥,今天,又會搞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龍椅之上,葉衛青看著下面那群各懷鬼胎的臣子,心中平靜。
經過昨夜的“天幕預言”,從最初的震驚與不解過后,他已經徹底想明白了。
既然木子于注定要成為那把為大唐斬開前路的刀,那他這個做“兄長”的,就不能再讓他孤軍奮戰。
未來的史書上,不是說朕會落得個“萬世孤寂”的下場嗎?
不是說“朱雀門下斬忠良”,是他一生唯一的污點嗎?
好。
那咱就逆天改命!
咱不僅不殺你,咱還要保你!
咱要讓這天下人都看看,何為君臣相得,何為千古知己!
你不是要當惡人嗎?
行,咱就陪你一起當!
你不是要背罵名嗎?
好,咱就替你背!
咱倒要看看,有咱這個皇帝給你兜底,誰還敢說你一個不是!
……
朝會,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開始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整個上午,都風平浪靜。
兵部尚書啟奏,匯報了一下長安城防的修筑進度。
戶部尚書哭窮,說國庫已經快要見底了,連給御林軍發餉銀都困難。
吏部尚書則匯報了一下強制征兵的進展,說城中百姓雖然怨聲載道,但迫于元帥的威嚴,倒也沒人敢公然反抗。
全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木子白站在那里,聽得昏昏欲睡。
他準備了一肚子的改革方案,就等著找個機會扔出去,炸翻全場。
可這幫人,東拉西扯,就是不往正題上說。
他心里也納悶。
系統提示的“巨幅度影響國運之事”,到底是什么?
總不能就是這些家長里短吧?
……
天幕之外,三個時空的帝王將相,也看得哈欠連天。
“這……這就完了?”
貞觀殿內,李世民一臉的索然無味。
在點完那個“愿”字之后,他還以為今天能看到什么“皇帝血濺朝堂”的大場面呢,結果就這?
“陛下,稍安勿躁。”房玄齡勸道,“暴風雨前的寧靜,往往更加可怕?!?/p>
話音剛落。
天幕中的宣政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緊接著,一個太監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慌。
“啟稟陛下!信……信王、寧王、慶王三位王爺,帶……帶著護衛,闖……闖進宮了!”
什么?!
此言一出,整個大殿,瞬間炸了鍋。
信王、寧王、慶王,這三位,可都是當今天子的親叔叔!
當初朱溫掌權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嚇得跟孫子似的,躲在自己的封地里,屁都不敢放一個。
現在朱溫死了,他們倒是跑回來了。
而且還是帶著護衛,硬闖皇宮!
這是要干什么?
逼宮嗎?
龍椅之上,葉衛青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通過原主的記憶,他知道,這幾個便宜皇叔,是什么貨色。
無非就是看長安局勢已定,想回來分一杯羹,撈點油水,順便再倚老賣老,給自己這個侄兒皇帝,添添堵。
要是放在平時,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捏著鼻子認了。
可現在,國難當頭,他們還敢這么搞?
簡直是找死!
然而,不等他發作。
殿外,三個身穿錦繡王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已經在一群甲胄鮮亮的護衛的簇擁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為首的信王,看都未看龍椅上的葉衛青一眼,直接走到了大殿中央,扯著嗓子喊道:
“陛下!臣等聽聞京中有變,奸臣當道,特率兵前來,勤王鋤奸!”
他這話說得是冠冕堂皇,可那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睛,卻一直在朝臣中打量,仿佛在尋找著什么。
“不知,哪位是新任的天下兵馬大元帥,木子于啊?”
“讓本王瞧瞧,是何等的三頭六臂,竟敢強行對世家貴族征兵,動我大唐的根基!”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看向了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的年輕元帥。
而木子白,此刻卻笑了。
他等了半天,終于等到了。
原來,系統所說的“大事件”,在這里等著呢!
動宗室?
這可是刨李唐皇族的根啊!
這下,我看你這個皇帝,還怎么保我!
只要我今天,把這幾個王爺給得罪死了,逼得他們造反。
到時候,為了平息宗室的怒火,你這個皇帝,除了殺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不僅能離結算更進一步,還能順便清理掉一批皇族蛀蟲,大幅度提升國運。
這買賣,簡直完美!
想到此,木子白再無半分猶豫。
他緩緩地,從文官班列中,走了出來。
在滿朝文武驚愕的注視下,在三位王爺戲謔的目光中,在龍椅之上葉衛青那復雜的眼神里。
他走到了大殿中央,對著那三位不可一世的王爺,微微一笑。
隨即,他吐出了那句,足以讓整個朝堂,都為之顫抖的經典臺詞。
“陛下,微臣昨日夙夜憂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