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句換湯不換藥的話,如同魔咒,再次響徹宣政殿。
大殿之內,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眾人看著那個從隊列中走出的年輕身影,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又來了!這個瘋子,又來了!
信王、寧王、慶王三人,也是一愣。
他們是聽說過木子于的名頭,知道這是個不怕死的愣頭青。
可他們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敢當著他們的面,說出這種話。
“哦?”
信王饒有興致地看著木子白,臉上滿是戲謔,“你就是木子于?本王聽說,你很狂啊。”
“本王倒想聽聽,你,能有什么異議?”
他身后的寧王和慶王,也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在他們看來,木子于不過是一個走了運的泥腿子,就算當上了元帥,在他們這些根正苗紅的李氏宗親面前,也得乖乖夾起尾巴做人。
然而,他們很快就會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陛下。”
木子白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對著龍椅上的葉衛青,行了一禮。
“三位王爺,打著‘勤王鋤奸’的旗號,未經傳召,便私自帶兵闖入皇宮。此舉,與謀逆何異?”
“微臣昨日夙夜憂嘆,深感我大唐宗室之弊,已病入膏肓!”
他這話一出,信王三人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昨天晚上做了個夢,今天醒了就敢頂撞親王???
“木子于!你敢!”信王指著他,氣得渾身發抖,“本王乃是當今天子親叔!你一個外姓臣子,也敢非議宗室!”
“非議?”
木子白嗤笑一聲,“王爺說笑了,臣,可不是在非議。”
“臣,是在彈劾!”
他猛地轉身,面向百官,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
“我大唐自立國以來,厚待宗親,封王裂土,食邑萬戶。本意是為屏藩王室,鞏固江山。
然,時至今日,宗室子弟,多為驕奢淫逸之輩,非但不能為國分憂,反倒成了附著于國體之上的巨大毒瘤!”
“他們侵占民田,搜刮民脂,豢養私兵,無惡不作!每年耗費國庫錢糧,不計其數!”
“國難當頭,異族叩關,我大唐軍士尚在前方浴血奮戰,后方卻要供養著這么一群酒囊飯袋!”
“臣以為,此風絕不可長!”
“故,臣請陛下,行漢代‘削藩推恩’之策!”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凡宗室親王,其封地、食邑,在其死后,不得由嫡長子一人繼承,需均分于其所有子嗣!若無子嗣,則其封地、爵位,一律由朝廷收回!”
“同時,嚴令禁止宗室豢養私兵,其護衛人數,不得超過百人!違者,以謀逆論處!”
轟!
“削藩”!“推恩令”!
這兩個詞,如同兩顆重磅炸彈,在死寂的宣政殿內,轟然炸響!
整個朝堂,徹底瘋了。
所有人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木子于。
他們知道木子于膽子大,但他們沒想到,他膽子能大到這個地步!
這已經不是在動宗室的蛋糕了,這是在刨整個李氏皇族的根啊!
“瘋子!你這個瘋子!”
信王再也坐不住了,他指著木子白,狀若癲狂,“陛下!此子狼子野心,其心可誅!他這是要動搖我大唐國本啊!”
“請陛下立刻將此獠拿下!凌遲處死!”
“對!殺了他!殺了他!”
寧王和慶王,也跟著嘶吼起來。
他們身后的那些宗室官員,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個個跳出來,對著木子白破口大罵。
整個宣政殿,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
天幕之外,三個時空的帝王將相,也都被這一幕,給徹底震懾住了。
大唐,貞觀。
“這……這小子……”
李世民指著天幕,手都在抖。
他想罵人,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罵不出來。
因為,木子于說的,句句在理!
宗室之弊,他這個當皇帝的,比誰都清楚。
可清楚歸清楚,他也不想這么搞啊!
這可是要遺臭萬年,死后都要被后人鞭尸的程度!
“陛下,此子……好大的魄力!”房玄齡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聲音都在發顫。
“何止是魄力。”杜如晦苦笑一聲,“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啊!”
魏征更是長嘆一聲,沒有說話。
他知道,木子于的這個提議,雖然能從根子上解決宗室問題,但其推行的難度,無異于登天。
這幾乎是在,與包括天子在內的整個皇族為敵!
……
漢,未央宮。
“推恩令?”
漢武帝劉徹,聽到這三個字,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光芒。
這可是他當年的得意之作。
沒想到,千年之后,竟然被一個后世的臣子,給學了去。
而且,用得比他還狠,還絕。
“有意思。”劉徹嘴角怎么也壓不住,“朕倒要看看,那個后世的小皇帝,敢不敢接這一招。”
……
宣政殿內,叫罵聲,哭喊聲,響成一片。
所有人都認為,木子于死定了。
天子就算再寵信他,也不可能為了他一個外姓臣子,去得罪整個宗室。
然而,龍椅之上的葉衛青,卻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走下臺階,穿過那群激憤的宗室王爺,一步一步,走到了木子白的面前。
在所有人驚駭的注視下。
他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木子白肩膀。
然后,他轉過身,面向那群早已呆若木雞的皇叔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皇叔們,說完了嗎?”
“說完了,就聽朕說兩句。”
“元帥的提議,朕,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