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元帥府門前停下。
木子白下了車,看著那塊歪歪斜斜,寫著“木府”二字的牌匾,揉了揉發痛的眉心,走進了府門。
他現在算是看明白了。
常規的作死手段,對那個開了“未來視角”的皇帝,已經沒用了。
自己越是表現得像個權奸,他就越是覺得自己在“為國為民,忍辱負重”。
自己越是想死,他就越是把自己保護得滴水不漏。
這么搞下去,別說九十九條命了,就是九條命,也死不完啊!
必須得想個辦法。
一個,能繞開皇帝的保護,又能讓自己“合理”地死去,順便還能再刷一波國運的辦法。
木子白一頭扎進了書房,連口水都沒喝。
他鋪開紙,提起筆,腦子里飛速地盤算著。
如今,長安城內,那些文武百官,是肯定不敢再惹自己了。
皇帝話里話外的意思:“賢弟是我的逆鱗,誰動他我弄死誰!”
這幫人精,哪個還敢上來觸霉頭?
宗室王爺也被圈禁了,藩鎮節度使遠在天邊,一時半會兒也夠不著自己。
那還能動誰?
木子白的目光,漸漸變得冰冷。
他想到了一個群體。
一個,有錢,有權,甚至還有私兵的群體。
世家!
沒錯,就是那些盤踞在大唐身上,吸了幾百年血的世家大族!
想當初,黃巢那家伙,帶著幾十萬大軍殺進長安,確實是把不少老牌世家給殺了個底朝天。
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黃巢沒殺干凈,或者說,殺了一批,又冒出來一批。
這些新生的,或是殘存的世家,依舊掌握著大唐絕大部分的土地和財富。
他們是這個國家,最頑固,最根深蒂固的毒瘤。
自己要是帶兵去抄他們的家,會怎么樣?
木子白幾乎可以預見,那些平日里自詡高雅,滿口仁義道德的世家子弟,在面對屠刀時,會爆發出何等瘋狂的反抗。
他們不僅有錢,有影響力,更重要的是,他們有私兵!
這些私兵不僅比正規軍裝備好,數量還不少!
而且,他們盤根錯雜,關系網遍布整個朝野。
自己要是動了他們,就等于是捅了馬蜂窩。
到時候,都不用皇帝下令,這些被逼到絕路的世家,自己就會想方設法地,弄死自己!
這,不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合理”的死法嗎?
不僅能死,還能順便把這些國家的蛀蟲給清理一遍,把他們的財富充入國庫,為接下來的長安保衛戰,提供充足的彈藥。
一舉三得!
這買賣,干了!
下定決心后,他順便在心中盤算了一下另一邊的進度。
木子定國那邊,有系統的“腳本外掛·戰神模式”加持,那家伙現在的表現估計不比自己弱,甚至會更勝一籌。
按照原有的進度,從北平直搗異族王庭,就算是晝夜不休的騎兵急行軍,最快也要二三天,這還是中途不受任何阻礙的理想情況。
所以自己目前的時間完全是足夠的。
想到這里,木子白只覺得念頭通達,文思泉涌,隨即提起筆,開始奮筆疾書。
這回他要寫的,不是別的,正是一份,清丈天下田畝,徹查隱匿戶籍的,雷霆政令!
只要這道政令發出去,就等于是向全天下的世家大族,正式宣戰!
然而,寫到一半,木子白又停下了。
他想到了一個更關鍵的問題。
兵,從哪兒來?
抄家,那可是個技術活,更是個體力活。
沒兵,怎么抄?
直接去跟那個穿越者皇帝要?
木子白搖了搖頭。
以葉衛青現在這個“魔怔”的狀態,自己要是開口要兵,他肯定會給。
但給的同時,也絕對會把自己里三層外三層地保護起來,生怕自己磕著碰著。
到時候,別說死了,自己怕是連世家大族的大門都摸不著。
那找別的將軍?
更不可能。
朝堂上那些武將,今天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樣。
讓他們跟著自己去干這種刨人祖墳的事,他們不當場嘩變就不錯了。
那還有誰呢?
木子白在書房里來回踱步,腦海中,一個個名字閃過,又被他一個個否決。
直到,一個身穿戎裝,面容冷峻的身影,在他腦海中定格。
霍去疾!
對!又是他!
木子白一拍大腿。
他手下的那三萬御林軍,不僅是長安城最精銳的部隊,更重要的是,自己在這支軍隊里,多多少少還是有點話語權的。
畢竟,自己那兩個“忠烈”的兄長,可都是在御林軍的見證下,為國捐軀的。
這份“香火情”,不用白不用!
而且,這個霍去疾,本身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從他之前在朝堂上的表現,以及甘愿從朱溫手下“跳槽”來看,他絕對不是一個甘于現狀,只知愚忠的莽夫。
他的心里,一定還燃燒著一團,名為“理想”的火焰。
自己只要,把這團火,給徹底點燃。
那么,他不僅能得到一支絕對忠于自己的軍隊,還能順便收服一員未來的猛將!
最重要的是,還能完成自己作死刷國運的終極目標!
想到這里,木子白再也坐不住了。
他將剛剛寫好的那份政令,小心地折好,揣進懷里。
然后,連夜,換上了一身便服,獨自一人,從后門走出了木府。
他要去見一個人。
一個,能幫他實現這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