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岳渾身是血,全身骨頭碎了一半。
他艱難的呼吸著,每次呼吸,肺部都傳來陣陣灼燒般的疼痛。
可他的眼神卻始終惡狠狠的盯著面前的江越。
算計!
從張恒和張嶸的死,再到懸賞帖,死亡直播,物流轉運,以及他當下的遭遇,這一切的一切,全都在眼前這小畜生的算計之中。
自己小心翼翼走了幾十年,算盡親戚朋友敵人,終于攢下龐大家業,甚至有余力培養出一個不錯的繼承人。
可最終,卻栽在一個本該瘋了的學生仔手里。
不過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栽得不虧。
別說他只是一個商人,一個蛻凡四重的武道家,以江越這種層次的算計,哪怕蛻凡五六重的武道家,同樣會被他算計。
畢竟。
又有誰能想得到,江越竟然可以拿自己的尸首當誘餌?
而且在四次轉運后,仍能第一時間找上門來。
甚至于,江越眼下能完好無損的站在他面前,本就是一場無法解釋的荒謬!
所以,張岳認命了。
可認命,并不等于屈服。
但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任何反制的手段。
所以他所謂的不屈服,實際上也只能是緊咬牙關,死不松口。
他看得出來。
江越并不想第一時間殺死他。
那么,他身上必然有他所需要的東西。
能是什么呢?
無非是他的錢,以及他的痛苦。
事實也正是如此。
而江越似是從他堅定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于是也沒說話,直接從兜里掏出一枚念頭結晶,其中封存的仍然是精神世界崩塌時的痛苦記憶。
張岳在看到念頭結晶時,像是猜到了什么,身體忍不住一顫,但他強忍著恐懼,沒有說話。
“這樣的痛苦,你兒子也體會過?!?/p>
江越的聲音忽然響起。
張岳的瞳孔驟然緊縮。
下一瞬,江越已將念頭結晶按在他的眉心。
緊跟著,張岳便陷入那深入靈魂深處的痛苦中去。
張岳的身軀猛地繃直,青筋暴起,眼球上翻,伴著痛苦的加劇,他扭動起身體,皮膚表層摩擦碎石,很快便鮮血淋漓。
江越看著他的慘狀,神色平靜。
一分鐘后。
痛苦記憶緩緩消退。
張岳睜開顫抖的眼皮,眼中滿是恐懼,而當他看見江越拿出第二枚念頭結晶時,直接崩潰了。
“不要……”
“你要什么,直接開口,只要我能給的,你盡管拿!”
張岳不爭氣的屈服了。
精神世界崩塌破碎的記憶,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
他寧死也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江越聞言,沒有多說什么,沒有嘲諷,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
他只是從兜里拿出準備好的紙條,遞到張岳眼前。
紙條上是銀行卡號。
“轉賬?!?/p>
張岳強忍疼痛,顫抖著掏出手機。
屏幕和背板滿是裂痕,慶幸的是還能用。
他沒有多余的思考,沒有復仇的念頭和無用的尊嚴,他只求速死,只求江越不要再讓他體驗一次剛才的痛苦。
半分鐘后。
江越的手機接到轉賬成功的短信。
不過還沒結束。
張岳狡兔三窟,怎么可能把錢全放在一個銀行?
他足足用去三分鐘,才把名下所有現金轉到指定賬戶。
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余額,江越道,“你欠我的賬和利息,結清了?!?/p>
張岳聽聞此言,絕望中萌生出一絲希望。
可下一秒,便看到江越再度取出那枚念頭結晶,淡淡的看著他。
“可你欠我的,不止錢。”
“不要!”
張岳神色驚恐萬分,他渾身抽搐著哭喊,聲嘶力竭的求饒,可江越并沒心慈手軟。
于是,深入靈魂的痛苦再次來襲。
張岳的身體像條蚯蚓似的在地上扭來扭去,很快便血肉模糊。
好半晌,痛苦記憶才逐漸消退。
而這時,江越沒有遲疑,如同結束張恒的性命一般,結束了張岳的性命。
屋內重歸寂靜。
江越轉身離去。
……
又過去幾分鐘,治安員們才匆匆趕到。
由于地處偏僻,又是爛尾樓,再加上工作日上班時間,爆炸并未殃及無辜。
當治安員確認死者身份是張岳后,立刻將張恒與張嶸的案件并案處理,并且定性為報復性殺人案。
然后?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所謂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在一個全民修武的社會,報復性殺人案件簡直不要太多見。
哪怕社會治安再好的城市,也時常會發生武者一怒,血濺五步的命案。
不同的事,絕大多數案件都能查到兇手。
可張家三人的案件?
以治安員們的經驗來看,大概率是沒戲。
殺人者的手法實在是太干凈了。
張恒死在酒店,監控被毀,安保人員昏迷。
張嶸死于爆炸,尸骨無存。
張岳死在爛尾樓,現場找不到任何線索。
唯有從張家三人的社交層面查起,看看是否有仇家。
但前兩天,治安員們已經仔細調查過,并沒有從三人的社交層面找到嫌疑人。
案件大概率只能不了了之。
……
走出平安御景小區,江越沒叫車,也沒坐公交,而是徒步向南走,一路上避開監控。
他邊走邊將巨額資金分散轉去黑市商人那里,洗干凈后,打入不記名銀行卡中。
至此,母親的醫療費,總算是湊夠。
是時候給母親治病了。
事實上,他已經在走去診所的路上了。
平安市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山城。
上城和下城的分區,不只是繁華與落后的區別,也是地理意義上地勢高低的區別。
江越順著臺階一路下行,左右兩邊都是年代久遠的筒子樓,外墻斑駁,鐵絲防盜窗一層疊著一層,晾衣架伸到半空,濕漉漉的衣物輕輕飄蕩。
臺階盡頭是一條只能容兩輛車并行的小路,往右走到底,又是一條兩向的小路,路邊開著小攤,有賣燒烤的,修鞋的,賣二手零件的,攤主們嗓門兒大,煙火氣也重。
正值盛夏,空氣里混雜著煙味兒,汗味兒,還有路邊垃圾箱的臭味兒。
看著這些熟悉的街景,江越心中緊繃著的那根弦,終于稍稍松了松。
自從母親昏迷不醒至今,他心頭始終壓著一團火,如今,仇人一家都下了地獄,自己也賺夠了醫藥費。
“接下來,只要治好媽媽,一切就能重新開始了。”
江越久違的笑了笑。
往前走了沒多久,往右一拐,又是一條向下的石階。
順著石梯走到底,一條昏暗的巷子映入眼簾。
巷口掛著紅光閃爍的燈牌,上面寫著“惠民診所”四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