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門外,秦欲靠在冰涼的墻壁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門框上細微的紋路,思緒早已飄回三年前的咖啡店。
那天他剛結束一場冗長的醫學交流會,西裝袖口還沾著點會議室空調的涼意,特意選了這家靠窗的位置想喘口氣。
指尖剛碰到咖啡杯的溫熱,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清脆又帶著點俏皮的聲音:“你好,請問這里有人嗎?”
秦欲抬頭的瞬間,呼吸猛地一滯——女孩穿著鵝黃色的連衣裙,裙擺隨著轉身的動作輕輕晃動,像只落在枝頭的小黃鸝。
手里端著一杯冰美式,杯壁上的水珠順著指縫往下滴,在她手腕上暈開小小的水痕。
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她發梢,泛著淺金色的光,尤其是那雙眼睛,亮得像盛滿了夏夜的星星,連眼尾的小痣都透著毫不掩飾的明媚。
他喉結輕輕滾動,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連自己都沒察覺語氣里的緊張:“沒、沒有人,你坐吧。”
楚筱蓮笑著坐下,將咖啡放在桌子上,時不時低頭刷著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時,美甲上的碎鉆閃著微光。
看到有趣的內容,嘴角還會偷偷上揚,露出兩顆小小的梨渦。
偶爾又抬頭看向窗外,看到街頭打鬧的情侶時,眼神里會閃過一絲羨慕,像在期待什么驚喜。
秦欲的目光忍不住追著她的動作,連手里標注著“重點研究方向”的學術資料都忘了翻。
他見過太多穿著白大褂的同事、面色凝重的病人,卻從未有人像她這樣,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就像一幅鮮活的印象派畫作,連指尖劃過杯壁的小動作,都讓人移不開眼。
“你在看我?”楚筱蓮突然轉頭,剛好撞進他沒來得及收回的目光里。
秦欲的臉瞬間紅透,從耳尖一直蔓延到脖頸,像被抓住偷糖的小孩,趕緊低下頭,手指慌亂地攥著資料頁角,把“覺得你很好看”咽回肚子里,只結結巴巴地說:“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覺得你…”
楚筱蓮被逗笑了,單手托著下巴,身體微微前傾,手機屏幕亮著,上面是空白的“添加聯系人”頁面,語氣帶著點直白的好奇:“小哥哥,你單身嗎?我看你長得帥,說話還溫柔,要不要認識一下?”
她的眼神坦蕩又熱烈,像小太陽一樣,烤得秦欲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腔,連指尖都開始發燙。
“我……”秦欲剛想點頭說“單身”,甚至已經在心里組織好了“我叫秦欲,是市中心醫院的醫生”的自我介紹,連怎么把“加個微信”說得自然都想好了,一道女聲突然打斷了他。
“阿蓮!我來晚了,剛才路上堵車,導航還導錯了路!”林琳拎著包快步走進來,額頭上還帶著薄汗,沖楚筱蓮揮了揮手。
“琳琳,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你要放我鴿子呢!”
楚筱蓮立刻收起手機,端起咖啡就站起身,沖秦欲笑了笑,眼底還帶著點歉意:“那我先走啦,今天謝謝你,有緣再見。”
說完,就跟著林琳快步離開了。
裙擺掃過桌角時,還帶起一陣淡淡的玫瑰花香——那是她洗發水的味道,秦欲后來在超市貨架前,盯著同款洗發水看了很久。
秦欲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塊,手里的筆“啪嗒”一聲掉在桌上。
他反應過來時,連外套都忘了拿,抓起手機就跑出咖啡店,可街上人來人往,車輛穿梭不停,鵝黃色的身影很快就淹沒在人群里。
他站在路口,看著紅燈變綠燈,綠燈又變紅燈,手里還攥著顯示二維碼的手機,心里滿是失落——他好像錯過了什么比“完成學術報告”“評上心外科圣手”更重要的東西。
后來過了一個月,秦望拿著手機興沖沖地跑到他的公寓,一把將手機拍在茶幾上,語氣里滿是炫耀:“哥!我交女朋友了!超級有趣,長得還特別漂亮,給你看看!”
秦欲漫不經心地湊過去看,手機屏幕上是楚筱蓮的照片——
她穿著鮮艷的紅色連衣裙,站在游樂園的旋轉木馬前笑著比耶,陽光落在她臉上,明媚得讓人移不開眼。
那一刻,秦欲的心像被細針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原來,他心心念念了一個月的女孩,變成了弟弟的女朋友。
從那以后,他只能把心動藏在心底。
他和秦望各自住不同的公寓,平時很少碰面,本以為時間能沖淡這份在意,可秦望生日那天,帶著楚筱蓮來家里吃飯時,他才知道,有些人初見便是“一眼萬年”,根本忘不掉。
楚筱蓮見到他時,眼睛瞬間亮了亮,帶著點驚訝:“咦?你長得跟秦望好像啊!”
秦望笑著摟住她的腰:“這是我哥秦欲,我們是雙胞胎!”
那一刻秦欲才明白,為什么秦望一確認關系就急匆匆告訴他,為什么交往半年多,從不帶她見自己——秦望怕她想起咖啡店的初遇,怕她更喜歡自己這一型。
他甚至能想象到,楚筱蓮在見到秦望時笑著說“還真是有緣啊,又見面了~那要不要認識一下?”
秦欲刻意保持距離,哪怕她笑著遞給他一塊芒果慕斯,說“秦望的哥哥,你嘗嘗這個,很好吃的~”,
他也只敢接過蛋糕,指尖碰到她的指甲蓋時,趕緊收回手,低聲說句“謝謝”,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他怕自己多說一句,眼底的在意就會藏不住,怕破壞了秦望的感情,更怕自己連“遠遠看著她”的資格都沒有。
直到一天晚上,秦望紅著眼眶來找他,說楚筱蓮忘了紀念日,還跟朋友去酒吧玩,兩人鬧起了大矛盾。
秦望拉著他喝酒訴苦,一瓶威士忌下肚,兩人都酩酊大醉,被朋友送錯了地方——秦望被送到了他的公寓,而他被送到了秦望的住處。
他剛在沙發上坐定,還沒理清混亂的思緒,就看到楚筱蓮端著一杯溫水走過來,臉上帶著點醉意,眼神卻格外明亮:“秦望,你回來了?別生氣了好不好~”
話音剛落,她就跨坐在他腿上,雙手勾著他的脖子,額頭輕輕抵著他的額頭,呼吸里帶著淡淡的酒氣和玫瑰花香。
秦欲的身體瞬間僵住,想推開她,指尖碰到她柔軟的腰肢時,卻又舍不得——這是他離她最近的一次,近到能看清她眼底的小絨毛,能感受到她溫熱的呼吸。
“不可以……小蓮,你認錯人了。”他的聲音帶著顫抖,手抵在她腰上,卻沒敢用力,連自己都在唾棄這份“明知故犯”的私心。
“你說什么呢?”楚筱蓮卻更放肆了,低頭就咬住他的唇,手指還在解他的襯衫扣子,語氣霸道又帶著點撒嬌:“認錯人?秦望——別給我來這套。我親自己男朋友,天經地義!給你臺階你就下,不然我可真不理你了!”
她邊說邊吻他的脖子,呼吸灼熱,燙得秦欲心跳失控。
那天晚上,他終究沒忍住,放任自己沉溺在她的熱情里,甚至偷偷在心里祈禱:“如果時間能停在這一刻就好了,哪怕明天會被恨,也想多擁有一會兒。”
可第二天早上,楚筱蓮醒來時,還沒發現他是秦欲,依偎在他懷里手指無意識地撫摸他的胸口,摸到光滑的皮膚時,突然頓住——沒有那顆秦望特有的、在左胸下方的小痣。
她臉色瞬間白了,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連鞋都沒穿好,連一句“再見”都沒說就跑了出去,門口還留下了她慌亂中掉的一只耳環——秦欲一直留著。
后來秦望紅著眼眶來找他,聲音哽咽:“哥,阿蓮跟我提分手了,她說……她覺得對不起我。”
秦欲心里滿是愧疚,卻又帶著點隱秘的期待——或許,他還有機會?
可楚筱蓮之后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換了手機號,搬了家,連秦望都聯系不上她,他去咖啡店、游樂園找了很多次,都沒再見過那抹明媚的身影。
直到今天在醫院重逢,秦欲看著她抱著肚子蹲在走廊里,臉色蒼白、額頭上滿是冷汗的樣子,才知道原來上天還會給他一次機會。
他靠在墻上,指尖攥得發白,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心里早已下定決定:這次,他絕不會再因為“猶豫”和“沉默”錯過她。
哪怕她現在有男朋友,哪怕要等一年、兩年,他也愿意——他要讓她知道,他的喜歡,比“弟弟的女朋友”這個身份,更早,也更久。
“咔嗒”一聲,辦公室門被打開,楚筱蓮走了出來。
鵝黃色的連衣裙襯得她皮膚更白,更可愛。
她的臉色比剛才好了很多,眼底的疲憊也淡了些:“秦欲,我好多了,謝謝你的衣服和紅糖水,我得回病房看看顧叔叔,免得他醒了沒人在。”
她沖秦欲笑了笑,眼神里滿是感激,像含著一汪清泉。
“嗯,我送你過去。”秦欲立刻站直身體,自然地接過她手里裝著臟衣服的袋子——袋子里的衣服被她用朔料帶蓋著,生怕漏出里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