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手大人，您太失禮了！”修司走后，靜音終于沒忍住抱怨道，“一上來就說那樣的話，還動了手。”

“喂！那個小鬼也沒有多客氣好吧！”千手公主擺了擺手，“再說了，小鬼自己都不在意，你就別抱怨了。”

回村……回去又能如何？綱手姬的視線地落在庭中那幾竿搖曳的翠竹上。無非是再次面對那些沉重的目光，那些無聲的、灼人的期待。一個連血都不敢見的人……還能做什么？什么都承擔不起，也什么都承受不住。

所以她想見一見修司，想確認這個孩子是否真的擁有了那股力量。

小院內(nèi)的短暫沖突并未引起外界的波瀾。修司走出時，山葵次郎長依舊恭敬地侍立在廊下，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謙和，仿佛剛才那聲石板碎裂的悶響只是風吹落了瓦片。他引著修司穿過曲折的回廊，來到前宅一間布置雅致的會客室。

“關(guān)于茶山幫，山葵先生是否掌握更具體的情報？”落座后，修司開門見山，并未提及綱手的事情，將話題拉回任務(wù)。

次郎長正襟危坐，神情嚴肅：“野茶坡那地方，地勢復(fù)雜，向來是些浪人、逃犯的藏身之所。過去規(guī)模不大，我家與和介家都會定期派人清理，勉強維持商道安寧?！彼D了頓，眉頭緊鎖，“直到四個月前，情況突變。一個流浪武士突然出現(xiàn)，以強硬手段整合了盤踞野茶坡的所有勢力，迅速壯大，甚至公然在山坡上建起了寨子?！?/p>

“當時，我們兩家都意識到事態(tài)嚴重，僅憑自身力量已無法解決。向木葉發(fā)出的清剿委托，卻遲遲沒有回應(yīng)。”次郎長的語氣帶著一絲無奈，“無奈之下，我們只能盡力增派人手，在主要商道上加強巡邏，勉強維持?！?/p>

“轉(zhuǎn)折點發(fā)生在半個月前，”他聲音低沉下去，“和介家突然對外宣布，已成功剿滅野茶坡匪患！同時宣稱招募了一批精銳護衛(wèi)，將全力保障出芥港安全。幾乎就在同時，大名府派來使者，嚴厲斥責我家‘治理不力，竟容匪徒坐大’，盛贊和介家‘除暴安良，功在地方’，并將未來四年的港口管理權(quán)，全權(quán)移交給了和介家。”

“和介一家在獲得大名認可后，任命了一個叫做獸兵衛(wèi)的男人為城備守?！?/p>

“而后的事情，想必修司君也明白了，那些新招募的守衛(wèi)實際便是原來茶山幫的人，而獸兵衛(wèi)就是那個整合了他們的流浪武士?！?/p>

修司靜靜聽完，指尖在光滑的矮幾邊緣無意識地輕叩。情況比預(yù)想的更復(fù)雜。

“那個獸兵衛(wèi)的實力怎么樣？”

次郎長神色凝重，謹慎措辭：“此人極其危險，出手狠辣。關(guān)于他的具體實力……很抱歉，我們竭盡全力打探，也只得到些模糊傳聞。據(jù)說他曾在剿匪中展現(xiàn)過遠超常人的力量與速度，甚至……有人提及他可能掌握某些類似‘術(shù)’的能力。但確鑿的證據(jù)，我們未能獲取。”他微微欠身，帶著歉意。

“嗯——”修司沉吟片刻，話題轉(zhuǎn)向另一個關(guān)鍵，“那么，黑蝕眾呢？山葵先生可曾聽聞這個名字？”

次郎長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躊躇，似乎在權(quán)衡什么。過了幾秒，他才緩緩開口：“確實有所耳聞。時間大約在兩個月前。當時，從出芥港通往那琦島的海路，頻繁遭受一伙兇悍海盜的襲擾，損失慘重。大名府為此頗為震怒。不久后便傳來消息，說是一支名為黑蝕眾的流浪忍者隊伍，接受了大名的委托，成功解決了那伙海盜。”

他停頓了一下，觀察著修司的反應(yīng)，繼續(xù)說道：“這件事情之后，黑蝕眾便如同人間蒸發(fā)，再未聽聞他們在出芥港或附近海域活動的消息。或許是領(lǐng)取酬勞后離開了?！?/p>

又是，大名啊。

“我明白了?！毙匏军c點頭，“多謝山葵先生提供的情報，很有價值?！?/p>

“能幫上忙就好?！贝卫砷L微微欠身，隨即試探著問，“不知修司君接下來有何打算？若有需要山葵家協(xié)助之處，請盡管吩咐。”

“可以的話，請繼續(xù)收集關(guān)于茶山幫的信息。”修司站起身來，“我需要先返回旅舍，安排一些事情。”

原本過來是擔心次郎長的安全，既然有三忍之一的綱手在這里，哪怕綱手不方便動手，也還有一個上忍水平的靜音在。這種力量配置，足以面對針對次郎長的暗殺。

“如果有緊急情況，隨時可以安排人手到海風亭告知。”

“是，我明白?！贝卫砷L應(yīng)下，親自將修司送出會客室。

碼頭，御手洗紅豆斜倚著墻根，嶄新的暗紫色風衣下擺被風掀起一角。她嘴里叼著根隨手拔來的草莖，目光看似散漫地掃過周遭：搬運工吆喝著裝卸貨物，零星幾個穿著守衛(wèi)皮甲的漢子懶散地巡邏，目光卻總在值錢的貨堆上逡巡。

幾輛滿載的馬車轔轔駛近碼頭，旁邊跟著幾名守衛(wèi)。馬車的貨主正與碼頭官員低聲交談，那官員很快便揮手招來苦力，優(yōu)先處理這批貨物。

宏山誠面上帶著不忿，嘴里念叨著什么。

紅豆豎起耳朵，聽到了幾句。

“該死的，一來就能安排上船……”

“我的貨物……”

“早知道也一樣進購些武器……”

聽到武器，紅豆頓時警覺了起來，她走到宏山誠旁邊。

“宏山先生，那些是什么人？”

“是武器商人，不知道為什么，好像有誰在收購武器，這些東西可以先出港，我的那些貨還要等幾天，紅豆小姐，請你……”而后宏山誠又說些什么請多多幫忙，關(guān)照的話。

修司現(xiàn)在走了，貨物的安全可就全靠紅豆和鼬，鼬終究還是看著太小，布商便只能來煩紅豆。

紅豆心不在焉地應(yīng)著，背在身后的手悄然一翻。寬大的風衣袖口下，一條纖細如指的灰影悄無聲息地滑落，貼著地面，迅疾無比地鉆入貨箱與車輛的陰影縫隙之中，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