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桃夭的介紹,鄭皎皎如愿進入了繡坊。
談起桃夭,她二人相識也是巧合。后來竟能成為朋友,也是她預料不到的。
鄭皎皎總覺得桃夭看起來特別熟悉,只是她想不起來自己在哪里見過她。而且,她看著繡坊里的桃花樹也特別的熟悉,那桃花樹的年齡很大了,她伸出兩只手臂也不能環抱過來。
每每這時候,桃夭總是捂著唇看著她笑。
桃夭:“不然你就徹底離了你丈夫,住到繡坊里來吧,你這樣一來一回多累啊?!?/p>
鄭皎皎遙遙頭,說:“答應了他晚上要回家的。”
桃夭撇撇嘴:“那他可真討厭。”
鄭皎皎不言,只對她說:“你下次要是再拔我發簪,我就真的生氣了?!?/p>
桃夭將目光定在她頭上的發簪上,半晌,收回目光,說:“稀罕?!?/p>
繡坊的工作十分勞累。
鄭皎皎早有預料,但沒想到勞累程度比她預料的還要高的多。
雖然名字叫做繡坊,實際上里面有三個坊,分別為織坊、染坊、繡坊,比起織坊和染坊,繡坊竟已經算是高薪輕便的工作了。
盡管如此,鄭皎皎依舊累的眼睛疼。
到了下工的點,天色剛剛接近傍晚,最近繡坊沒什么太多活,為了省燈燭,也為了防止意外,太陽剛落人就可以出來了。
赤紅色的云朵在青色的天空飄著,有玄色飛鳥從坊間飛過,帶來一陣春風和煦。
鄭皎皎在繡坊門口待了片刻,看到明瑕提著一包油紙包的東西遠遠地走了過來。
她翹了翹腳,瞇著眼睛看他走近,唇角彎彎。
明瑕走過來腳下頓了頓,將油紙包遞給了她,同樣被她燦爛的神色感染,連眉宇間都變得有些溫潤,說:“嘗嘗。”
鄭皎皎打開一看,正是自己喜歡的桂花糕,拿起來咬了一口,剩下地重新交給明瑕,讓他捧著,挽起他另一只空著的胳膊,一起回家。
傍晚的坊間,都是趕路的人。
他二人便慢悠悠地從大路走到小路,從青石巷走到泥土地。
“最近白鈺有找你么?”鄭皎皎問。
“沒有?!?/p>
“那太子對白鈺好嗎?”
“不知,”明瑕頓了頓補充,“聽說不錯?!?/p>
“聽說啊。”
“簡師弟說的。太子很久之前就認識白鈺了,二人也算青梅竹馬?!?/p>
“那白鈺為什么不愿意跟太子在一起,因為你嗎?”
“……”明瑕說,“皎娘,我對她真的沒什么感情,她對我,大抵也沒有太多了,只是她父親是被太子監斬的,所以她對太子有些介懷?!?/p>
鄭皎皎應了一聲,不提白鈺了,轉頭將桂花糕系起來,讓明瑕拎在手里。
“不吃了?”
“嗯。”
明瑕停了停腳步,鄭皎皎回眸看他,這才發現二人不知不覺又抄了一條小路,小路人跡稀少,而他唇色溫潤。
“那要不要吻我?”
“?”
鄭皎皎呆了一下,隨即臉唰地紅了。
怎么突然……
他停在原地,一手拎著點心,一手牽著她,寬大的袖袍將她的手遮住,靜靜地望著她。
左右無人,鄭皎皎便踮腳湊上去吻了一口。
明瑕似乎從胸膛中輕嘆了一口氣,抬起拎著糕點的手,壓著她后腦重新壓了回去,點心搖晃在她的后脊上,直到喘息將這個吻分開。
他似乎不太滿意,看了她片刻,又吻了上來。
期間有人走過,鄭皎皎只覺得耳朵上的寒毛豎了起來,她人也快熟了,明瑕攬著她的腰,將她帶進了旁邊小巷。
小巷的墻壁是青磚,腳下青苔濕滑,她抓緊了他的衣衫,只抓出一道皺紋的痕跡。
到最后鄭皎皎感覺唇已經麻麻的了,見他還要再吻上來,終于逼急了,抬手攔住了他。
“你……怎么了?”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問。
明瑕同樣胸腔起伏著,修長的手弓起,撐在墻壁上,點心懸著,低頭看她,半晌,抬起另只手,摸了摸她滾燙的耳垂。
輕聲說:“桃花香變濃了?!?/p>
鄭皎皎想了想,說:“因為繡坊的桃花開了吧,我在桃樹底下站了一會兒?!?/p>
明瑕看了她片刻,將額頭抵在了她的額頭上,用一種鄭皎皎從沒聽過的口吻,道:“皎娘,不要背著我在外偷吃,聽到了嗎?”
精怪的妖氣變重,只有一種原因。
鄭皎皎:“早飯是你做的,在繡坊吃的午飯也是你給我帶的,晚飯咱們還沒吃呢,怎么……了么?”
明瑕問:“真的沒有吃別的?”
鄭皎皎有些遲疑,她中午好像是吃了一點桃夭的零食,他對她的零食這么有占有欲的么?可看起來,明瑕也不像這種人。難道是他聽到什么說最近外面的東西不安全的風言風語嗎?
她不回答,明瑕似乎有些生氣了,一雙寧靜的眼睛也沉了下去,有些受傷的樣子。
至于嗎?
鄭皎皎雖然不解,但輕車熟路地保證:“我就吃了一點小零嘴,以后絕對不吃了,就算要吃,也跟你先說,可以嗎?”
這對于她來說,是十分無關痛癢的小事。
曾經在前世,鄭皎皎的媽媽為了控制她的飲食,跳過樓、喝過藥,因而,當明瑕這樣說時,為了避免發生爭執,她下意識地便妥協了。
果然,說完之后,明瑕神色看起來好了許多。
他抬起她的臉,再度給了她一個吻。
鄭皎皎有些受不住,結束后連忙說:“我餓了明瑕。”一側頭,看到了懸在自己耳邊的半包點心,梗了梗,轉過頭用真誠地眼神看著他,補充:“想吃飯。”
明瑕頓了一下,撩了一下自己青色的袍子,往前壓了壓身子,然而最終還是有些做不到,站直身子,沉默半晌,沖她伸出手,說:“回家再吃?!?/p>
“?”
不然呢?他今天怎么古里古怪的。
鄭皎皎對于明瑕的古怪,沒有多追究,繡坊的工作耗費她大半的精力,使她很難再關注生活中的細節。
走到一半,她喊累。
明瑕蹲下身,將她背在了自己身上,讓她攬住自己脖子,繼續往家里走。
他的背有些出人意料地寬闊,鄭皎皎低頭,聞到了好聞的檀香。
“明瑕,害寧姐他們的兇手還沒找到嗎?”
“有些眉目了?!?/p>
“寧姐的頭七到了,吃完飯,我們去空地給她燒些紙錢吧?!?/p>
“好?!?/p>
*
路上,有陰影隨著他們走動,盯著他們走進家門。
小院門前,樹影婆娑,人聲漸消。
唐富春揣著手從陰影處走出,道:“不應該啊,就算域主對他看的再怎么死,到如今也該恢復些記憶了,明瑕尊者,怎么會如此無動于衷呢?”
話剛落地,一把薄如蟬翼的小刀沖著唐富春飛了過去,‘邦當’一聲扎到了他身后的樹上。像是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順著那小刀周圍將樹硬生生撐開了一個大口子,露出樹心來。
唐富春腳有點軟地擦了擦自己的冷汗,看向旁邊十三四歲模樣的女娃。
倘若鄭皎皎在這里,定然能夠一眼認出來,這女娃正是明瑕他們找的松松。
“李仙子……”
李靈松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敢對我師兄不敬,你是活膩歪了嗎?”
唐富春沉默片刻,再三思慮了一下自己的言行,并沒有覺得自己有哪個地方對明瑕不敬的,索性徹底閉了嘴,不去討嫌。
李靈松再度看向不遠處的小院,蹙了下眉毛,那鋒利的小刀,在她手中轉來轉去,她抬起的手指尖流露出隱隱的不同于皮膚的銀色光芒,十分赫人。
唐富春真怕她下一秒沖進小院,給那名疑似妖域里面的精怪的女子剃個‘羊蝎子’。
這些天他跟在明瑕和那女子身邊,隱約察覺了一些事情——他看那明瑕尊者分明像是動了真心,不似被妖域安排地似的。
而且他想李靈松也應該察覺了,明瑕尊者的元陽已失。
一個渡劫期仙尊,驟然丟失元陽,還是在妖域之中,不知道修為會倒退多少。
明瑕尊者這一趟恐怕是跌了個大跟頭。
而且眼前做了傻子的李仙子不說,他前兩天尋到的謝仙君和慈殤仙君也是十分凄慘,可見不光是明瑕尊者跌了大跟頭。
這個妖域的域主可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只怕是難逃一死。
他身份特殊,不便多聽或多言,只希望等到事情結束,這幾位千萬要把他忘了,這等糗事被他全然撞破,不是他們的劫,反是他的業障。
就這樣心驚膽戰等了片刻,方等到李靈松收了小刀,冷聲說:“先去喚醒謝昭和慈殤,讓謝昭來看看這女子究竟是不是域主。”
*
花開并蒂,各表一枝。
鄭皎皎這兩天過得頗有些水深火熱。
不知道是天氣轉熱,還是怎么的,明瑕對于床笫之事突然又熱衷起來。
偏繡坊也來了個大訂單,她簡直忙的腳不沾地,唯一一點休息時間也只能同桃夭一起在吃飯時看看桃樹,眼瞧著馬上忍不住要爆發。
桃夭卻突然又摘了她的簪子,導致她的頭發散落了下來。為了防她這一手,鄭皎皎已經換了一個木頭發簪,銀發簪讓她放到家中。沒成想,還是沒防住她。
“桃夭!”
鄭皎皎頭發散了下來,整個人僵了兩秒,立刻炸了,她叫了聲桃夭的名字,連句話也沒說,氣的身體顫抖著劈手去奪桃夭手中的木發簪,木發簪太脆,嘎嘣一下子折在了二人手中。
笑嘻嘻的桃夭愣了。
鄭皎皎也怔了一下,看到自己抬在半空中的手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流血,眼眶中的淚一點也不受她控制地掉了下來。
桃夭嫣然的笑消失了,怔怔地看她,似乎在判斷著什么,下一刻走上前去,要去拉她的手:“你沒事吧?!?/p>
她力氣特別大,鄭皎皎掙了兩下都沒掙開,咬牙道:“放手!”
桃夭說:“給我看一下你的手,你別動,傷口會變大的?!?/p>
她這樣一說,鄭皎皎更氣了,本來繡坊的活就已經要趕不完了,現下又傷了手。她氣急了,腳下一沒留神,就倒在了地上,結結實實地磕了下腦袋。
桃夭連忙頓了下去,問:“磕到哪里了么?”
鄭皎皎胸膛起伏了兩下,抬起手把桃夭反推到了地上,自己騎了上去,揪著桃夭的衣,盡管如此,她反而像是被逼無奈的,留著不受她控制的淚,結結巴巴哽咽問道:“為什么!為什么非要扯我的簪子!”
桃夭被她壓了片刻,也不反抗,任她吼,吼完了,方道:“對不起?!?/p>
鄭皎皎得了對不起,也不知道要再吼什么了,要起身,手一晃,卻把桃夭的領子扯開了,雪白的胸脯跟她面對了面,然而,讓她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的是,桃夭的胸膛平的像男子。
方反應過來之后,她連忙給桃夭將衣服拉了回去,倒覺得對她十分抱歉了。
桃夭慢吞吞地坐起身,也不在意,掏出手絹來給鄭皎皎包扎手上的傷。安慰道:“別怕,傷口明天就能好了?!?/p>
鄭皎皎擦干了眼淚點了下頭,還是道了一句:“抱歉。”
桃夭:“你氣我弄壞了你發簪嘛,我再送你一個好不好。”
“不用?!?/p>
那發簪其實是明瑕親手給她雕的。
但事到如今,已經不好說出口。
桃夭將她的手系好,起身走到了院內的大桃樹下,沒看清她從哪摘了一株桃花回來,遞給鄭皎皎說:“喏,賠禮?!?/p>
她將桃花插到了鄭皎皎重新盤起的頭發上,說:“我等的人一個也沒來找我,只有幾個很難纏的小鬼進來了。我得準備走了,皎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p>
鄭皎皎只猜測桃夭是罪人遺女,不清楚她的過去,問:“走?你要去哪?”
桃夭說:“暫時還沒想好?!?/p>
鄭皎皎思慮片刻,道:“那再想想,仔細想想吧……其實,繡坊還不錯?!?/p>
桃夭:“你要跟我走嗎?”
鄭皎皎搖了搖頭:“我不能,明瑕還在這里呢。”
桃夭:“他啊,他可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你跟他身份差的太大,他早晚有一天會拋棄你的。”
“桃夭?!?/p>
“嗯?”
“你還是待在繡坊吧。你這樣說話,出門會被打的?!?/p>
桃夭笑了兩聲,說:“你覺得我在騙你?”
“……”
桃夭望著鄭皎皎道:“世界上有妖魔,自然也有仙人。仙人們從來都不管凡間的各種小事,也不輕易與人結交。你會覺得那是一種冷漠嗎?對于凡人來說確實如此。但對于仙人們來說,這是一種憐憫。蜉蝣朝生暮死,不適合他們的世界。”
鄭皎皎努力理解了一下桃夭的話,不明白她的思路為什么突然跳躍到神仙上,片刻,她說:“明瑕說世界上其實沒有妖,大家說的妖其實是各種精怪,都屬于魑魅魍魎。而且,明瑕雖然是道士,頂多比我長壽幾年,朝生暮死還不至于,有些夸張了?!?/p>
桃夭嘆道:“八百年前沒有,不代表八百年后沒有?!?/p>
“你真是越說越離譜了。你是聽說什么奇怪的事了嗎?”
桃夭頓了頓,說:“是啊,聽說鳥城里來了個虎精在到處吃人,你可要小心?!?/p>
“凈說這種嚇人的話?!?/p>
桃夭:“我說話一向很準的,比如今天繡坊關門會很早,你信不信?”
“信。”
雖然不信,但討個吉利吧。
抱著這樣的心態,沒想到,到了晚上,果真早早地下了工。
她同桃夭告辭,開開心心回了家。
*
到了家已經傍晚,推開院門,院內的小雞被驚動撲棱了下翅膀。
堂屋亮著昏黃的燈,看來明瑕早就回來了。
鄭皎皎跳著推開了堂屋半掩的門,吱呀一聲,露出屋內的兩個人來。
“明瑕,我回來——”
簡惜文坐在明瑕對面,露出半張帶有冷意的面容。
鄭皎皎停了下腳步,站的端莊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師弟也在?!?/p>
簡惜文扯了扯嘴角,扭頭看她。
明瑕立刻起身,走向了鄭皎皎,身上的青色道袍飄逸,說:“他馬上就走?!?/p>
鄭皎皎察覺出二人之前的氣氛有些不自然,心中揣測出了何事。
簡惜文有一雙凌厲的眉目,站在昏黃的油燈下,陰翳攏住了他半張臉,落到鄭皎皎頭上開著艷麗桃花的花枝上,笑了,一笑起來,便和善很多,他站在桌子旁對鄭皎皎,有些混不吝地說:“我來都來了,嫂子不留我吃頓飯?”
鄭皎皎抬眸看了看身旁的明瑕,見他顰了下眉,但沒有多說什么,方道:“自然要管師弟的飯的,你們師兄弟二人關系這樣好,哪有來了卻不管飯的道理。”
簡惜文說:“我跟他關系可不好,他剛才還要跟我拼命呢?!?/p>
明瑕回身平靜道:“吃了飯,就走?!?/p>
簡惜文擠眉弄眼,沖著鄭皎皎聳了下肩,無奈的樣子。
他這次來是特意繞過了公主的探子,明瑕是他親師兄,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身敗名裂。太子因為白鈺的事記恨他,如今公主也惱他失去控制沒法合作,倘若鄭皎皎的事暴露,那么就連道觀也不會再管明瑕了。
*
月光下的小院子顯得格外靜謐,但并不寂靜,院子里的雞鴨被放出來找蟲子吃,各個角落都有著生活的痕跡。
廚房里,明瑕和鄭皎皎在做飯,簡惜文走了過去,被抓了幫工。
他一邊擇菜,一邊回眸看鄭皎皎。
說實話,這個桃花精偽裝的確實很好,一顰一笑都像是真的人類。
簡惜文趁著無人看他,化了一道黃符于自己眼上,再睜眼,看向鄭皎皎,沉了神色。
只見那女子周身都縈繞著一股桃粉色妖氣,鬢間的桃花枝更是妖氣沖天。這讓他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明瑕切完手中的菜,伸手用手背抹了下鄭皎皎臉頰上的一摸灰,轉頭看向簡惜文:“還沒洗好?”
簡惜文:“……”
他真搞不懂明瑕到底在干什么。
終究是終日打雁反倒被雁啄了眼么。
這些誕生于草木的精怪,明瑕應當最了解不過了,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海枯石爛,不過是她們為了獲取陽氣的把戲。上一秒情深脈脈,下一秒就有可能將手探進人的心臟。
他作為道觀最有天賦的道士,難道甘愿受這樣一個邪祟困束?
“師弟,快點洗?!编嶐弥佺P扭頭催促。
簡惜文抬了抬頭,被明瑕一個眼神壓了回去,憋著氣,將菜一點一點洗干凈了。
到了飯桌,他非要同明瑕喝兩杯,明瑕拒了,卻耐不住他自己要喝。
酒過三巡,簡惜文搖搖晃晃起身,給鄭皎皎敬酒。
鄭皎皎抬起自己手中的茶杯,同他喝了一口。
簡惜文反轉了一下手腕,酒杯空空如也。
“嫂子,喝茶都不喝完,是不是覺得師弟我人不行?不值得交!”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那我一杯一杯地敬嫂子。”
明瑕皺了下眉,站起來,抬手要將他按回去,他像是院子里的鴨子撲棱手臂。
鄭皎皎不想跟醉鬼計較,念及他又是明瑕師弟,便把茶水全喝了,剛抬手擦了一下嘴,還沒說什么。
簡惜文安靜了,像是突然清醒了過來,黑漆漆的眼睛看著她,舌頭也不大了,用清朗的聲音問:“感覺怎么樣?”
明瑕怔了下,驟然變了面色,將他往后推了一掌,一字一句怒道:“簡惜文!”
簡惜文搖晃兩下,站穩了,以一種得逞的笑容道:“我在你剛剛飲的茶水里加了一張天地正法符?!?/p>
鄭皎皎放下空茶杯,看著眼前的鬧劇無言。
明瑕三兩步上前,扯住簡惜文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外面扔。
簡惜文道:“三!二!一!”
他抬眸看向鄭皎皎。
明瑕也看向鄭皎皎。
鄭皎皎覺得他二人似乎是學道學瘋了。
月光遼闊,她站在月光下,美好如初。
簡惜文:“?”
他猛然掙脫了明瑕,往前了兩步,盯著鄭皎皎說:“你怎么……你怎么……”
明瑕同樣有些怔愣。
簡惜文邊掏向自己袖子,邊十分納悶地說:“難道是一張不夠?”
明瑕回過神,將他剛掏出的符咒,反手糊到了他的臉上,將他扯出了大門。
鄭皎皎跟在明瑕身后,試圖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