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拉卡鎮(zhèn)。”
周愷記下了這個名字,準備脫離夢魘后上網(wǎng)查查。
可以辨認的建筑風格,現(xiàn)實中存在的文字,讓他確定這個鬼地方和現(xiàn)實世界脫不了干系。
他撿起地上的油燈提在手里,光源立刻穩(wěn)定下來。
周愷仔細地向四周查探,發(fā)現(xiàn)不遠處被自己分尸的怪物身下,那灘污血還在動態(tài)地暈開,邊緣甚至還帶著一絲不正常的溫熱。
這說明當他回到現(xiàn)實,這里的時間是停滯的。
“是好事,也是壞事。”
時間停滯,意味著在他能觀測到的區(qū)域,不會發(fā)生意料之外的變故。
但同樣的,如果有危機逼近,他將避無可避。
呼……
他深吸一口氣,口鼻中噴出的氣息在陰冷的環(huán)境里化作一道白霧。
似乎厚實的衣物并不能遮擋這股濕冷的、像是能鉆進骨頭的寒氣。
之前他身體持續(xù)衰弱,除了死亡的懲罰,多半也有被這里詭譎環(huán)境侵蝕的原因。
這次要在夢境里待更久,寒冷和潮濕,是必須解決的問題。
“點燃壁爐,勢在必行。”
提著油燈走近壁爐,光芒照進黑洞洞的爐膛。
昏黃的光線勾勒出里面嶙峋的白骨,在熏黑的洞壁上投下詭異的影子。
周愷試著把旁邊的桌布扯下來,塞進去點燃。
咔咔……呲。
火苗弱不禁風地掙扎了一下,很快就滅了。
換成干燥的木制家具,也是一樣。
【不合適,再找找吧。】
壁爐上彈出字幕。
周愷愣了愣,行吧。
看來接下來的目標很明確:探索這棟房子的一層,找到合適的燃料,點燃壁爐。
他四處摸索了一下。
忽然想起,染血的利斧已經(jīng)在上次回歸時被自動存儲在了面板的“道具”欄里。
這種感覺就像是花了十分鐘找手機,忽然發(fā)現(xiàn)手機一直握在手里的感覺。
周愷撓撓頭,取出利斧,握在手上,感覺比之前趁手了不少。
這得益于他梭哈到2級的綜合格斗,力量和協(xié)調性都增長了一截。
隱隱已經(jīng)超過了他被侵蝕前的身體素質。
但還是得小心。
這里的怪物,除了“失敗的實驗品”,力量上,應該沒誰比他更弱。
“先去書房看看。”
殺死那怪物后,周愷還沒進過書房。
一般來說,有怪物看守的地方,總該有點好東西。
走向書房門口,這一次,他有心思觀察得更仔細了。
書房右側連接二樓樓梯的墻上,掛著一盞公雞形狀的壁燈,燈肚里空空如也,沒有燈芯。
湊近了聞,總有一股類似臭氧和毛發(fā)燒焦的怪味。
燈下,掛著三張紫羅蘭花紋相框裱起來的獨立照片,兩男一女。
女人的相框玻璃碎了一半,臉部被劃得亂七八糟,像是有人在盛怒之下用指甲瘋狂抓撓過。
男人的相框則是一個干凈,一個落滿了厚厚的灰塵。
周愷仔細辨認,落灰的那個可能是兄長,禿頂絡腮胡,塊頭很大。
“是這里的原主人?其中一個變成了怪物?”
周愷把兩張臉記在心里,如果能在現(xiàn)實中查到資料,這會是重要線索。
書房不大,十平米出頭,一個書架倒了下來,讓里面顯得很逼仄。
周愷盡量不發(fā)出動靜,鉆了進去,四處查看。
大部分書籍都被某種液體浸透了,要么翻不開,要么字跡糊成一片。
書桌上倒有幾張信紙,雖然粘在桌上拿不下來,字跡卻還算清晰。
周愷站定,一字一句地讀下去。
【霧太大了,我試圖跟著沙利文爵士的馬車下山,但是我們迷路在了森林當中。】
【親愛的(被污漬遮擋),我很想你,你在▇▇▇▇還好嗎?等我忙完我會盡快過去的。】
【……】
【他們叫我盡量呆在家里,盡量別在晚上出去……但是該死的,最近每天都是晚上!】
【沙利文爵士是個生物學家,他送了我一套顯微鏡……雨水里怎么會有那么多的卵?】
【▓▓▓給了我一包種子,那種植物能抵御▓▓▓,如果我還能堅持一段時間,我會想辦法把種子寄給你。】
周愷越看眼神越沉。
‘每天都是晚上’、‘雨水里的蟲卵’、‘抵御某種東西的植物’……
這些信紙里的信息量極大。
咔噠。
周愷伸手拉開抽屜,里面有幾罐墨水和一個玻璃瓶,瓶子里裝著些鱗片狀的種子。
【干癟的種子(可升級)】
詞條浮現(xiàn),但似乎沒什么異常。
書桌有三個抽屜,另外兩個分別是一堆空白信紙,和一套相當復古的光學顯微鏡。
周愷只帶上了種子。
他身上攜帶的道具只有去到現(xiàn)實時才能進入面板,而在夢境中,一旦取出就只能隨身攜帶……且并不能放入。
他繼續(xù)往下看,希望能找到關于燃料的信息。
【蘭澤帶回來了一個陌生人,或許是來自北方……他沒幾天就死去了。】
【噢,我正在懺悔,我們不該那么做的。】
信紙上的內(nèi)容到此為止。
周愷將油燈放在桌上,繼續(xù)在逼仄的書房里翻找,希望能找到被遺漏的線索。
油燈的火苗跳動得很雀躍,很亮。
找著找著,一股荒謬的念頭突然釘住了他的腳。
桌子太亂了。
他想。我得收拾一下。
這念頭來得毫無道理,可他的手卻不聽使喚地伸向了那支鋼筆。
“不對勁。”他腦子里警鈴大作,“我不是來搞保潔的!”
可身體已經(jīng)坐下,手指擰開了墨水瓶,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著。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舉起鋼筆,對準了自己的小臂。
瞳孔驟然緊縮,集中了渾身的意志去抵抗這莫名其妙的行為,身體卻紋絲不動,成了一具被外來意志占據(jù)的囚籠。
“靠!”
在筆尖即將刺入皮膚的瞬間,周愷猛地掙脫了束縛。
他僵硬地抬起頭,看向被書架擋住半邊的窗戶。
他先是看到一小片因呼吸而產(chǎn)生的白霧,在玻璃上時隱時現(xiàn)。
接著,一張臉就貼在那里。
一張沒有骨頭的像發(fā)面餅一樣慘白的臉,眼睛是兩個漆黑的窟窿,嘴角卻咧到了一個不可能的角度,正對著他無聲地微笑。
呼,呼。
周愷的心涼透了,不知道從哪兒爆發(fā)出一股力氣,順手抓起鋼筆就想砸過去。
可在鋼筆即將脫手的瞬間,他拼命扭轉手腕,硬生生改變了方向。
重逾百克的鋼筆最終砸在了書架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他剛剛又失控了……
周愷臉色難看至極。
詭計失敗,窗外那張煞白的臉瞬間扭曲,無聲地尖叫起來。
暫時擺脫控制,周愷掙扎著提起油燈,跌跌撞撞地向書房外狂奔。
坑逼!
寫信的這個家伙絕對是天字第一號坑逼!
書房里有個透光的窗戶,還他媽特意藏在書架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