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浩狠狠一咬牙,腮邊肌肉繃得死緊。到了這個地步,再瞻前顧后便是取死之道。他深深納取一口氣,丹田內(nèi)靈力應(yīng)念流轉(zhuǎn),周身氣息為之一變,已然催動了那玄妙的“有情道”功法。此刻他別無選擇,唯有冒險一搏,毀去這邪陣方才有一線生機。
他伏低身形,借著嶙峋怪石的遮掩,一寸寸朝著陣法核心挪去。每一步都落得極輕,呼吸壓得幾不可聞,一雙銳眼卻如獵豹般緊盯著四周魔道修士的動靜。眼看離那血光流轉(zhuǎn)的核心僅有數(shù)丈之遙,一名身著黑袍的魔道弟子忽地警覺回頭,陰鷙的目光直射魏浩藏身之處。
魏浩心頭一凜,當(dāng)即凝立不動,連氣息都徹底屏住。那魔道弟子眉頭緊鎖,目光在亂石堆間逡巡片刻,終究未發(fā)現(xiàn)端倪,悻悻轉(zhuǎn)回身去。魏浩暗松一口氣,這才驚覺額間已布滿細密冷汗。時機稍縱即逝,他必須速戰(zhàn)速決,盡快將警訊傳回青云宗。
恰在此時,幾名魔道弟子被喚去加固外圍陣旗,核心處守衛(wèi)稍疏。魏浩眸中精光一閃,身形如鬼魅般倏然而動,直撲陣法核心。雙手翻飛間法印已成,唇齒開合誦念真訣,“有情道”靈力如決堤洪流,轟然涌向那不斷搏動的血色核心。
陣法立生感應(yīng),血芒劇烈閃爍,周邊靈氣頓時紊亂。這一異變終于驚動了所有魔道修士。
“有奸細!”一聲厲喝劃破山谷寂靜。霎時間,數(shù)道黑影挾著森然魔氣撲殺而來。魏浩腹背受敵,既要抵擋陣法反噬之力,又得招架四面八方的攻擊。但他臨危不亂,靈力凝成一柄青光湛然的長劍,身形騰挪轉(zhuǎn)折間劍花朵朵綻放,竟與眾人戰(zhàn)得難分難解。
憑借“有情道”玄奧功法,魏浩雖是以一敵眾,卻絲毫不落下風(fēng)。奈何魔道修士越聚越多,他周身不斷添上新傷,鮮血漸漸浸透衣衫。就在他氣力漸衰之際,谷外忽然傳來兵刃交擊之聲與陣陣呼喝。
原是那同行的修行者久候魏浩不歸,心生憂慮前來探尋,正與巡邏的魔道弟子撞個正著。
魏浩精神大振,趁眾魔修分神剎那,將全身靈力毫無保留地灌注陣心。但聞轟然巨響,陣法核心血光爆閃,數(shù)道陣紋應(yīng)聲碎裂。魔道修士見狀怒不可遏,攻勢愈發(fā)瘋狂。魏浩不再纏斗,身法展動如飛鴻掠影,朝著喊殺聲起處疾沖而去。
二人會合,彼此掩護且戰(zhàn)且退,仗著對地形的熟悉,終是擺脫了追兵。
“魏兄,你這傷勢……”修行者見他渾身是血,不禁憂形于色。魏浩勉力擺手:“皮肉之傷,不礙事。當(dāng)務(wù)之急是速將魔道陰謀稟報青云宗!”修行者點點頭:“我隨你同去。”
魏浩心知若以這般模樣返回宗門,必生無數(shù)波折。他尋了處溪澗稍作整理,改換裝束扮作尋常弟子模樣,這才與修行者匆匆趕往青云宗。一路行來,但見山雨欲來,風(fēng)滿危樓,魏浩心情愈發(fā)沉重——魔道動作如此之大,恐怕不會給他們太多時間。
再入青云宗,望著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致,魏浩胸中百感交集。他與修行者約定分頭行動,各自尋找可信之人傳遞警訊。魏浩在宗門內(nèi)四處奔走,逢人便說魔道陰謀,換來的卻是諸多弟子的白眼與呵斥。
“哪里來的狂徒,竟敢編造這等荒謬謠言惑亂人心?速速離去,否則休怪門規(guī)無情!”一名執(zhí)事弟子厲聲斥道。魏浩心急如焚,卻又有口難辯。
正當(dāng)他幾近絕望之際,一道熟悉身影映入眼簾。“林羽!”魏浩脫口喚出。這林羽曾是他在青云宗時的舊識,雖談不上莫逆之交,卻也有過數(shù)面之緣。林羽聞聲轉(zhuǎn)頭,見到魏浩時眼中掠過驚詫之色。
“魏浩?你何時回來的?怎會這般模樣?”林羽上下打量著他這身狼狽裝扮。魏浩急忙將他拉至僻靜處,將魔道布陣、欲對青云宗不利之事原原本本道來。林羽聽罷雙眉緊鎖,面上將信將疑。
“魏浩,此事太過駭人聽聞。魔道與青云宗素?zé)o深仇,何至于大動干戈?況且……你如何證明所言非虛?”林羽語氣猶疑。魏浩心頭一沉,深知要取信于人難如登天,可時間緊迫,已容不得他細細分說。
“林羽,我以昔日青云弟子的名譽起誓,方才所言句句屬實。如今宗門危如累卵,你定要信我這一次!”魏浩目光灼灼,語意懇切。林羽與他四目相對,見他眼神清明堅毅,不由心生動搖,然而多年太平歲月讓他難以立即接受這驚天秘聞。
“魏浩,非是我不愿信你,實在此事關(guān)系太過重大。你……容我思量片刻。”林羽沉吟道。魏浩雖急得五內(nèi)如焚,卻也知道逼得太緊反為不美。
山風(fēng)掠過廊下,吹動二人衣袂。遠處練功場上傳來弟子們晨練的呼喝聲,一派祥和景象。而在這平靜之下,暗流已然洶涌。舊識猶豫不決,魔影步步緊逼,魏浩握緊雙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若最終無人肯信,他又該如何獨力挽此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