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甜走出樹林,天邊的太陽已掙破云層,半輪金紅懸在低空,把晨霧染成了暖融的橘色。
她邁過最后一道樹影,斜斜的陽光毫無預兆地潑在身上,帶著灼人的溫度。
光線太過刺眼,像無數根細針扎進眼底,她幾乎是本能地側頭、瞇眼回避。
太久沒見過這樣明亮的陽光了。
久到她幾乎忘了陽光是什么樣子。
阮甜按照光幕上的導航,走在回主城的路上。
她太累了,剛接手的這幅身體,本身傷勢就多,在加上昨天晚上不眠不休的忙碌,這會身體已經到了一個疲憊極點。
她想睡覺。
想睡覺好啊,好多年沒睡了,應該會很舒服吧。
阮甜微瞇著眼想著,睫毛在眼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鼻尖微微抽動,似乎在分辨空氣里被陽光曬暖的草木氣息。
陌生,卻又真實。
這種感覺真好。
她自己也不記得走了多久,反正走累了。
阮甜懶洋洋地問:“這不是游戲世界,不能一鍵回城嗎?”
系統:[游戲世界,也是真實的世界。]
[只有組隊卡,有了隊友,才能通過隊友傳送。]
“哦。”
阮甜又走了一段路,腳下的泥土漸漸變成了蓬松的草地,草葉上還掛著晨露,踩上去軟乎乎的。
她停下腳步,望著眼前連綿的綠。
她想著,要不就原地躺下睡吧,反正都一樣。
大概是她這次的視線過于明顯,系統察覺到她的意圖,勸說道:[宿主,白天的野外雖然沒有夜晚的危險,但是會有很多玩家來野外打怪,如果看見落單的你,很有可能會被搶了。]
阮甜心神微動,“可以搶?”
系統:[??]
這是重點嗎?合著她就聽進去了一個字是嗎?
但想起阮甜一晚上的輝煌戰績,系統又沉默了。
這誰搶誰,還真說不好。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系統:[可以。]
想了想,它補充道:[主城不可以搶,野外、副本都可以。]
[宿主,如果不想二次回到虛空,請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
得到滿意的答復,阮甜又多了些力氣。
“當然。”
好不容易有重新體驗世界的機會,她可比誰都要‘珍惜’。
阮甜補充道:“我的問題要及時回答,我不確定我下次的耐心也這么好。”
系統:[······]
威脅,**裸的威脅。
[好的,宿主。]
阮甜耷拉著身體,垂著頭,一步三晃。
屬于那種,風吹一下,都能原地倒下的那種。
遠遠的,一輛哐當哐當,自帶音效的三輪車慢悠悠地行駛過來。
除了前面騎車的青年,后面的車斗也載了三個壯實的青年。
其中一個拍了拍騎車青年的肩膀,眉眼揚起,有些得意:“剛子,我們運氣不錯啊,剛出來就遇到刷新的野怪了。”
“我就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吧。”
因為距離還是有些遠,再加上他是個近視,今天早上出門急,忘了帶眼鏡,只能看到一團棕褐色的物體在移動。
理所當然把阮甜當成了剛刷新的野豬怪。
身旁另外一個青年重重地拍了他一下:“眼鏡,你瞎啊,那TM是個人。”
叫眼鏡的青年,直接爆了句臟話:“我靠,竟然有比我們還早的。”
“現在的玩家都卷成這樣了嗎?”
青年沒搭理眼鏡,而是轉頭朝著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光頭,壓低了聲音,不懷好意的開口,“看體型是個女的,周圍也沒有隊友,大哥我們要不要···”
后面的話他沒說,而是直接用手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騎車的剛子說:“這女的身上都是血,看著不太好惹。”
青年說:“我們四個大男人還怕她一個?”
剛子和眼鏡沒說話,他們有些不贊同。
青年有些煩他們這畏手畏腳的模樣,這都游戲末世了,還講究仁義道德,遲早是被別人搶的份。
青年朝著光頭喊了一聲:“大哥?”
他的意思明顯,只聽光頭的。
光頭:“她身上的血漬分布不均勻,看情況不像是剛出來的,反而是像在野外待了整晚。”
另外三人聽完光頭的分析,有些心驚。
在野外帶了整晚的女人,還是一個人?
不管是哪個詞,對他們的沖擊力都挺大的。
不說別人,反正他們四個大男人是不敢的。
青年有些不甘心:“那就這樣算了?”
光頭勾了勾嘴角,滿是橫肉的臉,露出貪婪。
“怎么能算了,就算她有些本事又怎么樣,能在野外帶整晚還能活下來,要么是身上的好東西多,要么是自身實力強,不管是哪一種,這都是一個肥羊。”
“看她現在的狀態,這可是動手的好時機。”
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剛子和眼鏡,聽完以后也心動了。
富貴險中求。
青年明顯是最興奮的,“剛子,把車開過去。”
在四人還在討論怎么收割阮甜時,阮甜也注意到他們的····三輪車。
真好,她的車來了。
阮甜原本還在想,用什么辦法,讓他們主動將車開過來,沒想到,她的車這么上道,這就主動過來了。
阮甜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黑色的瞳孔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亮光。
三輪車在阮甜面前停了下來,四個青年手里拿著木棍和刀將阮甜包圍。
眼鏡想搶東西不錯,但心里還剩那么一絲良知,開口道:“小姑娘,你將你背包里的東西交出來,我們不傷害你。”
青年和光頭皺了皺眉,顯然不是這么想的。
只搶東西不殺人,這不是放虎歸山嗎,萬一后面別人找過來報仇怎么辦。
不過二人都沒有開口說,若是她主動給,他們也能省點力氣,拿到東西以后,再把人殺了也是一樣的。
阮甜抬頭,露出一雙過分明亮的眼睛。
“好啊。”
四人一喜,這么簡單。
果然,小姑娘的膽子還是小,這就被唬住了。
“你過來,我給你。”
阮甜不想動,她朝著光頭勾了勾手指,笑得單純無害。
光頭心里始終保持著一絲警惕,沒動。反而是推了推一旁的青年,“你去。”
青年現在只想看看阮甜的背包里有什么,根本沒想那么多。
青年剛靠近,阮甜的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直接抬手,一把抓住了青年的手腕,用力一折。青年發出一聲慘叫,他的手被對折起來,手中的柴刀掉落在地。
阮甜順勢一腿,將人踹在地上,撿起地上的柴刀,對著青年的脖子,一刀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