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按著腰間的雪飲狂刀,大步走向洪府大堂正廳。
剛邁進主廳,便看到主位上坐著個面容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
男人面相儒雅,身穿一身詹事府官袍,正端著茶碗慢條斯理地飲茶,面色波瀾不驚。
好似根本沒有看到錦衣衛來抄家一般。
“洪大人,你可真是好定力啊。”
白言幾步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洪少秉:
“大禍臨頭了還能如此氣定神閑。”
“這份氣度,倒是讓本官有些敬佩。”
洪少秉放下茶碗,瞥了白言一眼,淡淡道:
“洪某自為官以來,一直廉潔自律,兩袖清風,一身正氣上無愧于天,下無愧于地,更無愧于陛下黎民,本官有何可懼?”
洪少秉這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氣韻神足。
看那神情動作,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是個百年難得一遇的絕世清官。
可這些鬼話,白言半個字都不帶信的。
更何況,錦衣衛職責是查抄家產,斷案的事不歸他們管。
你是清官也好,貪官也罷,亦或是魔教逆賊,都跟錦衣衛無關,那是皇上該去定奪的事,白言只負責抓人。
“洪大人有話還是留到詔獄去說吧,本官沒時間聽你廢話。”
白言一招手:
“帶走!”
任弘和李開堯立即上前拿人。
“住手,你們這群惡賊!”
洪少秉被抓住手臂,當即掙扎著破口大罵:
“爾等錦衣衛惡賊最擅嚴刑拷打,屈打成招,本官信不過你們!”
“本官要面見陛下,陛下自會證明本官的清白!”
“本官要面圣,本官要面圣!”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洪少秉臉上,將他扇得踉蹌著倒飛出去,撞在身后的屏風上,屏風應聲碎裂。
“閉嘴吧老匹夫!吵死了!”
任弘瞪著洪少秉,惡狠狠道:
“審問之前,就沒一個不說自己是清官的!”
“可進了詔獄,一個個就都老實了!”
“你到底是不是清官,很快就知道了!”
“還有,這次抓你可不是因為你貪污受賄,而是你勾結魔教!”
“你......你......”
洪少秉又驚又怒,指著任弘渾身發抖:
“鷹犬!本官乃是朝廷四品大員,你豈敢如此放肆!本官怎會做出勾結魔教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這是污蔑!本官要面圣!”
白言淡淡道:“是不是污蔑,等進了詔獄自然就清楚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洪少秉雙目圓睜,氣的渾身發抖,卻不知該怎么接話了。
俗話說得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洪少秉一個文官,遇見如狼似虎的錦衣衛,居然還想用言語辯解,何其可笑。
白言大搖大擺的坐在洪少秉的位置上,玩味的看著他:
“究竟有沒有勾結魔教,這等事一查便知。”
“洪大人既然自詡清白,一身正氣,又有什么好怕的?”
“哼!本官是不信任你們這些錦衣衛,這些年被你們錦衣衛構陷的忠臣們難道還少嗎!”
洪少秉咬牙說道:
“你們錦衣衛和王賊一樣,都是奸臣!逆臣!惡賊!”
白言搖搖頭,沒去接話。
心中暗嘆,看來錦衣衛這頂和王清泉勾結的帽子短時間內是摘不干凈了。
就在這時,幾個錦衣衛力士匆匆趕來,恭敬稟報:
“啟稟大人,洪府已經查抄完畢。”
白言掃了洪少秉一眼,又轉頭看向力士問道:
“搜到多少財物?”
兩個力士對視一眼,臉色有些難看,其中一人硬著頭皮抱拳開口道:
“回稟大人,總共查抄銀兩不足三千兩,另有古玩字畫數件,但皆為陛下賞賜,與卷宗記載一致。”
洪少秉履歷中不僅有洪少秉的官職生平,上面還記載了皇帝多年來賞賜給他的物件。
原本只要一對照,就能判斷出哪些珍貴物品是貪墨所得。
卻沒想到現在是這個結果。
洪少秉一聽這話,連忙從地上爬起,腰板挺得筆直,義正言辭的大聲說道:
“鷹犬,看到了嗎!本官早就說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官身家清白,不怕你們查!”
白言深深看了洪少秉一眼,冷笑道:
“呵,身家清白?”
“這天底下清官是有的,但那人絕不可能是你!”
“本官可不信洪大人能如此潔身自好,清正廉潔!”
“來人,把洪府給本官翻過來查!每堵墻都要砸開,每塊地磚都要翻過來,每寸泥土都要挖開,就連茅廁也別放過!”
“本官就不信了,找不到這老小子藏起來的臟銀!”
白言此話一出,洪少秉頓時臉色大變。
方才還一臉正氣的他,此刻變成了滿臉恐慌,冷汗直冒。
蒼白的額頭上,汗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滴落,慌亂之意根本隱藏不住。
兩個錦衣衛力士領命而去,白言轉頭看向洪少秉,譏笑道:
“怎么了洪大人,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臉色這么難看,要不要給你請御醫啊?”
“要是傷到了你這個大清官的身體,那本官的罪過可就大嘍。”
白言嘲弄的聲音每個字都像一柄巨錘,重重砸在洪少秉的心臟上,讓他渾身顫抖,一言不發。
沒過多久,新的消息傳來。
一個錦衣衛力士匆匆跑進門,滿臉喜色:
“啟稟大人,找到了!”
“有兩個兄弟砸開了后花園圍墻,里面全是藏起來的銀錠,粗略估算至少有五萬兩!”
話音剛落,又是一個力士趕來稟報:
“報告大人!在茅廁下方發現一處暗室,里面藏有白銀二十萬兩!”
緊接著,第三個力士趕來:
“報告大人!在下人房間的床板底下發現暗室,找到黃金三千兩!”
一個又一個好消息接連傳來,每次有力士趕到,洪少秉的臉色就會蒼白一分。
到最后,洪少秉終于撐不住了,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兩眼無神,瞳孔渙散,整個人就像癱爛泥。
“怎么了洪大人?這就不行了?”
白言扭過頭,看著他冷冷一笑:
“別急啊,好戲還在后頭呢!”
說完,白言拍了拍手掌,幾個錦衣衛力士押著洪少秉的妻妾和兒女走了進來。
洪少秉的妻妾和女兒被錦衣衛按著,全都嚇得瑟瑟發抖,低聲抽泣。
唯有洪少秉的那兩個兒子還在嘴硬,梗著脖子,咬牙切齒的破口大罵道:
“住手,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我爹可是洪少秉,詹事府少詹事,朝廷正四品大員!”
“惹怒了本少爺,本少爺要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該死的錦衣衛鷹犬,耍威風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我爹不會放過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