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幾人所料,回去傳消息的老二剛說完,還沒等他解釋,就被王正一掌拍死了。
“廢物,都他媽的是一群廢物!”
“還說什么兩天之內殺了白言,就是這么殺的嗎!”
“什么鐵爪翔鷹,什么仙劍閣,統統都是廢物!”
王正大發雷霆,一把將桌子踢翻,將周遭的物件好一陣打砸,像是要拆家一般。
周圍的下人早已全都嚇得跪倒在地,渾身瑟瑟發抖,噤若寒蟬。
可沒人知道,在暴怒的外表下,王正的心里正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此生第一次覺得,事態的發展脫離了他的掌控。
從小到大,他依靠手中的權勢不知壓死了多少人。
無論是江湖高手,還是朝廷官員,凡是被他所記恨的人,最終都會悄無聲息的死去。
唯有白言,這個在他眼中低賤無比的百戶,一次又一次脫離他的掌控。
他前前后后總共派出去了三波人馬,全都無功而返,所有人都死光了。
最后這次連貼身護衛左卞成他都派出去了,可又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雖然他嘴上說左卞成是個廢物,但他心里清楚,左卞成的實力還是非常強悍的。
左卞成出身自仙劍閣,乃是宗師巔峰級別的劍道絕頂高手,攻伐之力極其強悍。
然而就是這樣的高手,刺殺白言都失敗了,很大概率也已經死了。
這豈能不讓他心生恐懼。
“難不成這白言真是鄭海瀚的私生子?”
“鄭海瀚一直在暗中保護他不成!”
王正氣得咬牙切齒,腦子里忍不住冒出這個念頭。
除了背后有強者撐腰,他想不出任何理由來解釋,為什么這么多高手都殺不了白言。
王正不相信那些人都是被白言殺的,他絕不信這世上有如此年輕的大宗師強者!
“不行,此事必須告訴父親,讓他再多派幾個高手保護我!”
王正此刻心已經完全慌了,恐懼一旦開始蔓延,就越發瘋漲,怎么壓都壓不住。
他必須趕快去找王忠虞告狀。
他害怕白言對他展開報復。
左卞成已經是他最強的護衛了,如今左卞成生死不明,王正一點安全感都沒有,覺得滿世界都是危險。
他迫切的需要一個更強大的新護衛,比左卞成更強的護衛。
越是有錢有勢的人,就越怕死,這道理從古至今就沒變過。
王正生來尊貴無比,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他還沒享受完這世間的美好繁華,自然對死有著極致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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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半個月就過去了。
這半個月內風平浪靜,什么都沒有發生。
白言和往常一樣每日去北鎮撫司上值,無聊之時和同僚玩玩骰子耍耍錢,或是去佰味樓喝喝花酒,期間閑得無聊還順手抓了幾個小毛賊,好像將王正暗殺他的事完全給拋到腦后了一樣。
王正也沒有再來找他的麻煩,一切都顯得十分安靜祥和。
然而,這一切,全都是假象。
這半個月里,白言每天晚上都會去王府外蹲守。
可整整半個月,王正好像成了縮頭烏龜,一次都沒有走出過王府的大門。
沒錯,自從那夜鬼市荒山的刺殺之后,王正就再也沒有出過門了,連北鎮撫司也沒有去過一次。
當然了,王正并不在乎這些。
就算他不去,也有人為他點卯,不會有人責怪他。
可這卻也讓白言一直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
“這可不像你啊,王正。”
“你這等手眼通天的大家子弟怎么就這么慫了呢,不該天不怕地不怕才對嘛。”
“佰味樓的花魁可還等著你去捧場呢,要不出來,她怕是想你想得都快瘋了。”
又是一個夜晚,白言和之前一樣,隱在王府外,監視著王府的一舉一動。
夜色漸深,月亮已經攀升至最高空,時間來到午夜子時。
白言原以為今夜又是徒勞無功,卻不想子時剛過,王府的西側的角門忽然打開了。
兩個身穿勁裝的護衛先從門里走出,警惕地在街道上左右掃視了一圈,確認沒有異常后,才朝著門內點了點頭。
緊接著,王正的身影出現在門內。
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錦袍,手中搖著一把描金折扇,腰間掛著暖玉,頭上戴著玉冠,看起來風度翩翩,像個十足的世家公子。
不得不說,單論長相,王正確實有個好皮囊,當得起衣冠禽獸這等形容。
雖說在白言的眼中還比不上他,但說句美男子還是足夠的。
有點小帥,但不多,差不多就是白言對他評價的真實寫照了。
王正的臉色有些不耐,敲打著折扇抱怨道:
“有必要謹慎到這種程度嗎,難道還真有人敢對本少爺不利不成?”
“那白言就是個小角色,就算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本少爺出手。”
旁邊的護衛連忙躬身回話,語氣恭敬卻并未退讓:
“小主人,小心無大錯,謹慎些總是好的。”
“這都是老爺特意交代下來的,小主人您多多擔待。”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老爺那邊已經在著手查白言的背景了,但目前暫無進展。”
“根據已經查到的信息來看,那白言的父母都死了,除了本身有些武學天賦,疑似得到了高人的傳承之外,暫時就沒有其他背景了。”
“他現在的實力應該在先天巔峰,仗著神功勉強可以和宗師前期匹敵,但也僅限如此。”
“先天巔峰?開什么玩笑?!!!”
王正一聽就怒了,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吼道:
“若白言只有這點實力,我派出去的人怎么會死!”
“左卞成可是宗師巔峰,他一個先天巔峰,就算有神功傍身,也不可能是宗師巔峰的對手!”
護衛依舊保持著躬身的姿勢,低聲回道:
“所以老爺懷疑白言背后還有其他人在,也許是給他傳承的那位高人留下的護道者,亦或是其他人物,且實力必是大宗師無疑。”
“至于小主人懷疑的鄭海瀚,基本上已經排除了嫌疑,他與白言私下并無太多交集。”
“傳承?護道者?”
王正雙目圓睜,臉上浮現出深深的嫉妒。
“那個泥腿子居然有這樣的機緣?!”
接受高人傳承,同時高人留下護道者守護傳承者的安全,這等機遇在江湖上雖說不上多,但也不至于是鳳毛麟角,還是有一些這樣的幸運兒的。
連護道者都是大宗師級別,這就意味著白言獲得的機緣至少也是大宗師級別的傳承,只要白言成長起來,那未來將有極大的可能成為一尊大宗師級別的絕世高手。
這讓王正嫉妒的幾乎要發狂。
雖然他家世非凡,但依舊大宗師羨慕不已。
要知道,一旦境界達到了大宗師這個級別,基本上已經可以無視這世上大部分的權威了。
王氏一族雖說是權傾朝野,一手遮天,也招攬了幾名大宗師級別的強者守護王府的安全,但那些大宗師都是王府的貴客,是供奉,每時每刻都要以禮相待。
除此之外,王清泉每年還需要提供海量的錢財和修煉資源孝敬給大宗師,這才能讓大宗師為他效力。
而且大宗師如果想走,王清泉也根本無力阻攔。
無論是誰,都不想徹底得罪一個大宗師。
大宗師如果鐵了心要殺王氏一族的人,王府也不一定能護的住。
就算沒得手,有一個大宗師無時無刻在暗中盯著你,隨時要取你的性命,只怕是更嚇人。
光那種隨時走在死亡邊緣的恐怖感,就有可能將一個人逼瘋。
王正小時候也曾渴望將來成為一個大宗師強者,縱橫江湖,天下無敵。
只可惜,他的天賦實在差勁得很。
哪怕王氏一族有無數的天材地寶,也沒法將王正推上大宗師。
想突破成為大宗師,天資、機緣、悟性、根骨,缺一不可。
已經不是外力可以打破的了。
“走吧,小主人,馬車已經備好了。”
另一個護衛上前一步,語氣帶著幾分討好:
“只要今夜小主人能招攬到那些人,想殺一個白言還不是易如反掌?”
聽到這話,王正臉上的陰霾才散去幾分,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笑容,點頭道:
“你說得不錯,只要今夜這事辦得順利,區區一個白言又算什么?”
“就算他有護道者,也一并送他下地獄!”
“敢和本少爺作對的人,哪怕是大宗師也休想活著!”
“走,去梨園!”
王正的眼眸閃爍寒光,殺機一閃而逝。
隨后,王正乘上馬車,護衛駕車向著永湯城西方進發。
“傳承?護道者?”
“這雜碎還真是會聯想啊......”
白言從暗處現身,想起剛才王正和護衛的對話,不禁覺得好笑。
他什么時候得到傳承了?
又哪來的護道者?
先前死的那三波人,也都是白言自己殺的。
他這一身大宗師的戰力,全是自己的,以及再加上一點點,微不足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系統的幫助。
他完全可以很自豪的說,我白言,自食其力!
玩笑歸玩笑,不過剛才王正的話卻也讓白言暗中提高了警惕。
王正今夜的架勢,明顯就是去招攬人手的。
再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想必即將招攬的人實力不弱。
否則王正也不至于囂張到說出,可以憑借那些人擊殺大宗師級別的護道者的話來。
“正好去看看他搞什么名堂。”
白言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影,悄無聲息地跟在馬車后方。
他的步法輕盈得像幽靈,落地時連一絲聲響都沒有,馬車旁的護衛們縱然警惕,也完全沒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