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這些年的習慣培養了她在霍景臣面前的底氣,當即回他,“第一個需求,你要是能做到,我家的債務麻煩能解除五分之一。
既然這六萬你還不了,那麻煩你寫一張欠條,我要做債務轉讓。”
霍景臣笑了,"姐姐用起我來還是那么順手,你這是要把我轉賣給何家?"
“什么賣不賣的,反正你已經是何家的人了?”
霍景臣拿起旁邊的空碗,舀了一碗湯推到喬知微面前,動作一如既往的嫻熟自然,“姐姐說反了,是何漫漫要成為我們霍家的人了。”
霍老爺子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要不是孫子嘴里的那句傷人的混賬話,倒是像小情侶之間的互相調侃斗嘴。
但喬知微的臉色很難看,她把湯推開,“我不愛喝海帶排骨湯。”
霍景臣錯愕,“口味也能說變就變?”
霍景年沒有說話,起身端起那碗湯坐下,若無其事的喝著。
“大哥,你這是……”霍景臣笑著看向霍景年。
他這大哥啊,一向冷情冷性的,心思還真是難以捉摸。
也不知道是有意向著喬知微,還是故意讓他難堪。
霍青山開口,“行了,一碗湯而已,你想說什么?”
霍景臣挑挑眉,不再說話。
霍老爺子看著霍景臣嚴肅地說道:“吃完飯寫欠條。”
“是!是!是!”霍景臣語氣散漫的回復道。
霍老爺子不滿他的態度,又罵了一句,“真是個混賬玩意。”
說完之后又看向霍青山,“你就這么輕易地答應景臣的婚事,何漫漫這個姑娘你了解過嗎?”
霍山青想回答,最后深吸了一口氣沉默了。
陳青梅生怕老爺子不同意,給喬知微希望,連忙解釋道:“這都快生米煮成熟飯了,要是還不同意,何家要是鬧開了,咱們霍家可就……”
“真是混賬東西。”霍老爺子吃不下飯了。
喬知微再怎么冷靜,但聽到這句話,心還是堵成了一片。
喬知蘭把碗放在了桌上,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正要站起來時,喬知微一把將她狠狠地按了下來。
喬知蘭憋屈地坐好,不敢看喬知微的一眼。
吃完飯,喬知微看向霍景臣,“咱們去寫欠條吧。”
霍景臣起身離開,喬知微跟上,此時她可顧不上什么面子。
到了書房,霍景臣坐在桌前,執筆寫欠條。
他的字鐵筆橫勾,剛勁有力,一點也不像他這個人般么虛偽。
寫完之后交到喬知微手上,“喬小姐檢查清楚了。”
聽到這個稱呼,喬知微心底冷笑了一聲,接過借條還真是當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看了一眼,收下,轉身離開。
只是她剛抬腳,又被霍景臣叫住了,“為什么不答應我哥?”
“為什么要答應?”
霍景臣走到她面前,俊眉微擰,“我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整個京都想嫁給霍景年的女人得排長隊。
我爺爺一心為他鋪路,他那早死的媽更是給他留下了一大筆財產,這輩子都花不玩。
他只要不整什么妖蛾子,再加上他自身的能力,前途一片光明。
他在霍家只管享受權利,從不用履行義務。
他娶了你,不用我開口,何家根本不敢動你半分。”
喬知微冷睨著他,“你已經沒有資格對我的事指手畫腳了。”
“你不會腦子里還想著這些情情愛愛,覺得他不愛你,又或者你根本沒放下我,不想答應吧?”
“他又不欠我的,既然不是因為愛我,我為什么要無端端的把他拉下水?”喬知微反問道。
霍景臣氣笑了,“你都這個時候了,還跟霍家的男人談愛呢,我告訴你,爺爺我不敢說,但從我爸到我哥再到我這兒,除了利益和責任,沒愛。
沒愛懂嗎?”
“不是人人都喜歡拿別人當墊腳石。”喬知微說完之后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謝謝你霍景臣。”
霍景臣笑了,“你是得謝謝我,在你面前如此坦誠,早早地讓你看清楚了真面目。
所以我對你并不算壞,對不對?”
喬知微訝異了一下,他居然什么都知道,但最終也沒說什么,頭也不回的離開。
到了大廳,霍家只剩下三個男人。
她落落大方地走到霍老爺子面前,真誠地說道:“謝謝您。”
霍老爺子嘆了一口氣,“你這丫頭說得真讓我老頭子慚愧,這些本就是我霍家該做的,有什么好謝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您這般,覺得自己應該又或者不該做什么。”
霍老爺子笑了,“好了,要是還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找景年也可以。”
“好,那我就先不打擾,和蘭蘭一起回去了。”
霍老爺子點頭。
就在喬知微正準備離開時,霍景年的聲音響起,“那我呢?”
“啊?”喬知微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愣愣地看著他。
霍景年突然笑了,“就只謝爺爺?”
他這一笑仿佛冰雪初融,喬知微還是第一次知道霍景年笑起來這么好看,他想那些女人為了他爭得你死我活的,大概也不僅僅是為了他的權勢和地位。
當即趕緊低下頭去,“謝謝景年哥。”
“嗯。”霍景年微微點頭,唇角輕勾。
“霍伯伯,房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喬知微面對霍景年有些尷尬,趕緊轉身對霍青山說道。
“好,三天之內給你答復。”
這丫頭雖然把景臣逼到墻角,但還算識趣,沒有接老頭子的那一萬塊錢,更重要的是沒答應嫁給景年。
倒還算是有些分寸。
喬知微道完別,喬知蘭才從偏廳出來,姐妹倆一起出門。
走了一小段路,喬知微開口問喬知蘭,“你為什么不在大廳等我?”
“我怕我又忍不住和霍景麗吵起來。”喬知蘭煩燥地踢著一塊小石頭悶悶地說道。
“你不高興?”
“我一想到霍景臣那個畜生在你那么困難的時候和何漫漫搞在一起,我就恨不得過潑他一臉,你剛剛干嘛攔著我?”
喬知蘭牽著她的手笑道:“潑完之后呢?”
“然后……”拉著姐姐摔門而出……
喬知微把口袋里霍景臣親筆寫的欠條拿出,“
總有一天我會讓霍景臣把我吞過的刀子再吞一遍。
但不是現在,因為我們沒有能力,并且霍爺爺在場,他雖然恨鐵不成鋼,但也會難堪。
不撒破臉,維持基本的體面,下一次還能向霍家繼續尋求幫助。
例如今天賣房子,即便霍伯伯如此不喜歡我,還是不很積極地接下了這樁事。
這件事對于霍家來說,不過是一個招呼,幾句話的事,但對于我們目前的處境來說卻是極難。
所以只要關系還擺在這兒,霍家還是咱們姐妹倆唯一最有力的救命稻草。
”
喬知蘭看到那張欠條立即笑了,“還是姐姐想得周到,我當時只顧著傷心憤怒了,根本沒想這么遠。”
就在這時一輛吉普車在姐妹倆面前停下。
喬知蘭一回頭就看到霍景年坐在駕駛位上,她驚喜的叫了一聲,“景年哥。”
“上來,我送你們回家。”
喬知蘭打開車門,拉著喬知微一起上車,“謝謝景年哥。”
車門關上,霍景年把一個鼓鼓的牛皮紙袋扔到后座,“這是爺爺讓我拿轉交給你們的。”
喬知微明白了,“我說了,我不會拿爺爺的錢。”
“如果不收,那就親自還回去,只不過他老人家剛剛收到通知,暫時先回部隊了。”
喬知微不說話了。
喬知蘭拿起后座上的牛皮紙袋看了一眼,遞到喬知微手上,“姐姐,咱們就相當于是霍爺爺借給咱們的,等往后賺了錢再還。”
喬知微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好,到時候再多付點利息。”
“利息多少?”霍景年低沉清冷的聲音響起。
喬知微愣了一下,“景年哥的話是什么意思?”
霍景年和霍爺爺都不可能是記較這么點利息的人。
“你的利息要是能比銀行的利息高一點,我也可以考慮一下把存款存在你那里。”
“銀行比我這保險。”
霍景年修長的指節抓著方向盤,食指在方向盤上輕點了一下,“富貴險中求。”
聽到這話,喬知蘭一下子沒忍住笑了。
“笑什么?”
“沒想到景年哥講話還挺風趣,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想要通過利息致富的。
而且還是如此高風險的利息。”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霍景年淡然的說道。
喬知蘭不說話了。
喬知微抬頭看他,雖然落入她眼中的只是半張完美無比的側臉,并不能看清楚他完整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似乎并不像從前那般冰冷而有距離感了。
“微微又是在考慮嗎?”霍景年五感敏銳,感受到喬知微的視線,又問了一句。
“如果有需要,我會來景年哥這里貸款。”
“好。”
車子在喬家大門口停下,霍景年親自下車把姐妹倆送進家門才離開。
姐妹倆剛進屋,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立即消失在了喬家門口。
霍景年坐在車上,從后視鏡里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墨色的星眸微瞇。
他腳踩油門重新回到霍家。
剛到大廳劉姨就迎上來了,“大少爺,霍先生在書房等您。”
“好的,謝謝。”
霍景年走到霍青山的書房門口敲了敲門。
“進來。”
霍景年推門而入,他走到父親的對面坐下。
霍青山看著面前的兒子,沉默了一下開口,“你下午在景臣面前說的那句話是在賭氣還是有別的考量?”
霍景年坐得端正筆,語氣淡淡,“都有。”
“還和景臣一般見識?”
霍景年看著他,“為什么不能?”
霍青山皺了皺眉,“你還在怪爸在景臣出生那年把你送到外婆家?”
“沒有。”他覺得挺好。
霍青山點了點頭,“沒有就好,剛剛在大廳里說的那句話,以后一次都不允許再提,特別是在喬知微面前。”
“那要看喬知微考慮得怎么樣?”
霍青山克制著脾氣說道:“喬家現在的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
就是當年的喬家哪怕是配景臣,都是看在爺爺的面子上,這點喬家自己也很清楚,否則這些年喬知微能花這么多心思在景臣的身上?
更何況是現在的喬家,欠下這么大筆債。
還有霍家欠他的,不需要你來還,她提的交件,爸會想辦法盡快完成。
你專注好自己的事業,別外我和你媽約了夏伯母和茵茵吃飯,你到時候去一趟。”
霍景年沉默了一下,“爸,你可以帶景臣去吃飯,夏家和何家,景臣知道怎么選?”
聽到這句,霍青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怒了,“混賬東西,你現在是不是覺得翅膀硬了,可以對自己的父親和弟弟陰陽怪氣了?”
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了,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你想干什么?”
見到霍老爺子,霍青山愣住了,“爸,你不是要出去了嗎?”
“我走之前來看看我大孫子,沒想到一進來,就見到你對他發這么大的火,這要是在外面誰敢這么大聲跟他講話?
小時候需要你管的時候你不管,現在不需要你管了,倒是管起來了?”
“爸,您這是什么話?我就是想著景年的歲數也到了,夏家有意他,帶他去相看相看而已。
作為一個父親做這些有什么錯?”
霍景年起身把位置讓了出來,“爺爺。”
霍老爺子坐下,“景年不是景臣,他不需要靠任何女人,再說你選媳婦的眼光這么差,就別瞎摻和他的事了。”
霍青山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霍老爺子,“怎么就眼光差了?”
“微微可比夏茵漂亮多了,這么表面淺顯的差距你都看不出來,這還不叫眼光差?”
霍青山:!!!
霍青山一時語塞,的確!“但咱們家到底也是有些底蘊的,怎么能這么膚淺。
而且你當年可不是這么教我的,跟我說娶妻娶賢,不能只看外表。”
霍老爺子笑道:“是啊,但你也沒聽我的啊,不但貪財還好色,這才娶了景年的母親,有錢又漂亮。”
“爸!你能不能別在孩子面前說這種話。”他還是需要一點面子的。
“行了行了,也虧你貪財又好色,生了個和他媽一樣好看又有錢的景年。
否則就只能是景臣好看吃軟飯了。”
“關鍵是喬家破產了,喬知微也只剩下好看了。”
霍老爺子笑了,“配景年她只需要好看就行了,咱們景年有錢。
但景臣不行了。
再說了微微可不是只剩下好看而已。”
霍青山被霍老爺子繞得太陽突突跳,“爸,我在和景年說正經事。”
“你看我像開玩笑?”
霍青山無力的扶額,“總之景年不能娶喬知微,想都不許想。”
“微微還沒答應呢?你一個人坐在這里杞人憂天做什么?”霍老爺子說道。
“我這不是怕景年犯糊涂嗎?”
“犯糊涂的是景臣,你該多多教導教導他,景年可從不犯錯。”
霍景臣在門口站了良久,聽到這句話,終于忍不住推門進來,當即氣笑了,“爺爺啊,我這性子怕是隨根了,所以我爸是教不好的。
要不您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