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轉,又是數年過去。
這幾年,華夏大地在時代的洪流中,經歷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在這片喧囂的紅塵之下,異人界,這片不為人知的江湖,同樣暗流涌動。
津門,一處臨河的僻靜茶樓,二樓雅間。
窗外是穿梭不息的船只,窗內是裊裊升起的茶煙。
趙方旭親自為對面的客人斟上一杯新茶,他兩鬢已染上風霜,眼神卻比當年更加銳利沉穩,舉手投足間,已然有了一方梟雄的氣度。
他面前的,依舊是那個仿佛被歲月遺忘的“云道長”。
“公司”的框架,在趙方旭這些年的苦心經營下,已然搭建完成。
他深知,這個新生事物想要在盤根錯節的異人界立足,想要真正實現平衡與秩序,就必須打破舊有的格局。
那些傳承了千百年的名門大派,如同棋盤上早已落定的棋子,彼此牽制,利益勾連,形成了一張看不見的網。
想在這張網上,再添上“公司”這顆棋子,何其艱難。
“道長,如今十佬會格局僵化,各家自掃門前雪,看似平穩,實則一潭死水。”
趙方旭沉聲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公司想要破局,必須要有自己的聲音,要有能為我們所用、又能鎮得住場面的人。”
張云淵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繁忙的碼頭上。
“十佬會格局僵化,需注入新血。”
他聲音平淡,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
“那如虎,根骨心性皆為上選,所修橫練之路正大光明,且無甚根基,易為‘公司’所用。他可為你將來平衡世家大派的一枚重要棋子。”
趙方旭聞言,眼中精光一閃。
那如虎。
這個名字,如今在整個華北地區的異人界,都已是聲名鵲起。
當年那個在碼頭靠著一身蠻力打出名堂的年輕人,在得了張云淵的點撥后,毅然北上,尋訪柴派橫練的宗師柴言。
他沒有門路,沒有引薦,就那么在柴家門外,從酷暑到嚴冬,整整跪了三個月。
這份心性與毅力,最終打動了早已封山的柴言,破例將他收入門下。
數年苦修,那如虎的天賦被徹底激發,一身柴派橫練功夫已然大成,一身銅皮鐵骨,尋常刀劍難傷,在同輩之中,罕有敵手。
學成之后,他重返津門,依舊做著他的碼頭力工,只是身邊,多了一群愿意追隨他的、同樣出身草根的異人兄弟。
他不惹事,卻也不怕事。
憑借著一身過硬的本事和行俠仗義的作風,硬生生在這龍蛇混雜的津門碼頭,闖出了一片天。
趙方旭深以為然,那如虎確實是他心中最理想的人選之一。
但他也有自己的顧慮。
“道長所言極是。”
趙方旭點了點頭,“那如虎確實是個苗子,但他資歷太淺,缺乏根基和顯赫戰績,難以服眾。”
“十佬之位,哪個不是傳承百年,或是戰功赫赫之輩?他一個碼頭力工出身的年輕人,就算本事再大,想坐上那個位置,怕是會引來整個異人界的非議。”
張云淵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輕響。
他轉過頭,看著趙方旭,那雙平靜的眸子里,帶著一絲洞悉世情的淡然。
“根基與戰績,可以創造。”
趙方旭心中一動,洗耳恭聽。
“你只需暗中為他制造一些‘機遇’。”
張云淵的聲音很輕,卻字字落在趙方旭的心坎上。
“例如,安排他去處理幾件別的勢力都感到棘手的案子。案子要大,要能彰顯他的實力,更能彰顯他站在‘公司’這邊的立場。”
“又或者,在某些合適的場合,讓他‘恰好’擊敗一兩個在江湖上頗有分量的老派高手。”
“事后,再由公司在幕后推動輿論,將其塑造成一個不畏強權、為國為民的草根英雄形象。”
“如此一來,聲望、資本、戰績,不就都有了?”
趙方旭的呼吸,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有些急促。
張云淵的這番話,如同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他腦中那扇緊鎖的大門。
他一直想著如何讓那如虎去“積累”資歷,卻從未想過,資歷這東西,原來還可以“創造”。
是啊,歷史,不向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嗎?
他看著眼前這個神情淡然的道人,心中的敬畏,又加深了一層。
這位“云道長”,不僅實力深不可測,這份對人心與時局的把握,更是到了一個令人心悸的地步。
“道長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方旭,受教了。”
趙方旭站起身,對著張云淵,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此后數年,津門乃至整個華北地區的異人界,開始流傳起一個名為“那如虎”的傳奇。
東北邊境,一伙由境外勢力扶持的邪教組織作亂,手段殘忍,當地數個小門派聯手圍剿,皆損失慘重,束手無策。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那如虎單人獨騎,闖入邪教老巢,于萬軍之中,親手格殺了那名修煉了邪門外功、刀槍不入的教主,全身而退。
此事一出,天下震動。
京城,一場由某位隱世大佬主持的內部交流會上,一位成名已久、脾氣火爆的八極拳宗師,因言語不合,當眾向那如虎發難。
那如虎不卑不亢,坦然應戰。
兩人一場驚天動地的對決,最終,以那如虎硬抗下對方剛猛無儔的“八極大槍”,并以一記平平無奇的沖拳將其震退三步而告終。
雖是平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高下已分。
那如虎之名,自此在老一輩高手中,也打響了名頭。
更有傳言,某次官方的秘密行動中,那如虎曾孤身一人,截殺了一名試圖攜帶重要情報叛逃的西方異人,為國家挽回了巨大的損失。
一樁樁,一件件。
在公司資源的暗中傾斜和輿論的刻意塑造下,那如虎的形象,被一步步地推上了神壇。
他不再是那個只在津門碼頭小有名氣的力工頭子,而是成了整個華北地區,一股不容忽視的新興力量。
一個出身草根,卻能力敵宗師,心懷家國,行事光明磊落的年輕豪杰。
他就像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光芒萬丈,為那潭死水般的異人界,注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活力。
也為他日后躋身十佬之列,鋪平了最后,也是最堅實的一塊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