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濃墨潑灑在京城的上空。
天下集團總部的頂層,董事長辦公室內依舊燈火通明。
風正豪伏在巨大的紅木辦公桌后,正聚精會神地審閱著一份關于集團未來數年戰略布局的文件。
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端起桌上早已涼透的咖啡,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他心中警鈴大作。
一股源自本能的、難以言喻的寒意,毫無征兆地從他脊椎骨升起,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他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
不知何時,他的辦公室里,多了一個人。
那人就站在離他辦公桌不過三步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他,仿佛已在那里站了很久。
風正豪驚得渾身汗毛倒豎,他竟沒有絲毫察覺!
更讓他感到頭皮發麻的是,他體內那早已與自身融為一體的拘靈遣將之炁,竟自發地運轉起來,形成了一道無形的護體屏障。
可這道足以抵御尋常豪杰全力一擊的屏障,在對方面前,卻如同一層薄薄的窗戶紙,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
仿佛對方根本就不是一個“存在”,而是一團虛無的空氣。
風正豪作為天下會的掌門,拘靈遣將的傳人之一,他的修為也已是豪杰上游。
就算是見到呂家的呂慈、王家的王藹、陸家的陸瑾,這些成名數十年的高手,也不可能一點察覺不到氣息。
莫非,這是個和龍虎山老天師一樣恐怖的存在?!
風正豪緩緩將目光挪移過去,他驚愕的發現,來人居然是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道袍,面容清秀,眼神平靜得像一汪不起波瀾的古井。
“我想試試你的八奇技。”
少年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風正豪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他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沒有絲毫猶豫,將一身修為催動到極致。
數道凝練無比的陰魂自他周身浮現,帶著凄厲的尖嘯,化作數道黑色的流光,從四面八方朝著那少年撲去!
然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足以撕裂鋼鐵的陰魂,在靠近少年身前三尺的瞬間,竟如冰雪遇到了灼熱的驕陽,無聲無息地消融、瓦解,化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在了空氣中。
連一絲一毫的抵抗都做不到。
“看來我想的沒錯。”
少年搖了搖頭,語氣里帶著一絲惋惜。
“風家作為拘靈遣將的創造者,最后卻只能拿到殘缺不全的法門,實在是可惜啊。”
風正豪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慘白如紙。
對方不僅能輕易化解他的攻擊,甚至一眼就看穿了他功法的根底!
這不是切磋,這是碾壓!
是貓戲老鼠般的……審判!
“風會長,不必驚慌?!?/p>
少年緩緩開口,“貧道此來,非為敵,實為友?!?/p>
風正豪強自鎮定,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閣下是誰?有何貴干?”
“貧道云淵子?!?/p>
少年看著他,那雙平靜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洞悉世情的淡然。
“或許風會長聽過另一個名字——張云淵?!?/p>
轟!
這三個字,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了風正豪的心上。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因為動作太大,帶倒了身旁的筆筒,名貴的鋼筆散落一地也渾然不覺。
“龍虎山……那位傳說中的……小師叔?!”
風正豪的聲音干澀發顫,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您……您在甲申之亂以后就再無消息,我還以為……”
在他的情報中,這位龍虎山的小師叔,要么是早已隱居避世,要么……就是已經仙逝了。
一個只存在于六十年前傳說中的人物,和張之維、陸瑾這些人是一個時代的,怎么會以如此年輕的姿態,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甲申之亂以后,我紅塵煉心,已經有數十年了。”
“別說是你,就算龍虎山上新一代弟子,也少有人知道我的存在?!?/p>
張云淵擺了擺手,“閑言少敘。我來這里,是想問風大董事長一個問題——你對王家是怎么看的?”
提到王家,風正豪眼中瞬間燃起了滔天的怒火,那股恨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也不瞞您,當初王家截殺我祖父,搶走完整的拘靈遣將,只給了我們風家一份殘本?!?/p>
“這個仇,我早晚要報!”
張云淵微微頷首。
“既然如此,我可以幫你一把?!?/p>
“今日見你,是為兩件事。”
“一,看你拘靈遣將,到底是什么火候?!?/p>
他目光如電,仿佛能穿透風正豪的雙眼直擊靈魂。
風正豪也算是異人界如今的中流砥柱,可在張云淵的注視下,他竟然也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第二件事,便是將完整的拘靈遣將,傳給你?!?/p>
他說著,并指如劍,緩步上前。
風正豪下意識地想退,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像是灌了鉛,無論如何也無法動彈分毫。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根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地點在了自己的眉心。
一股磅礴而精純的信息洪流,瞬間涌入他的識海。
那信息中,包含了拘靈遣將從入門到圓滿的所有法門、關竅,以及歷代修煉者的心得感悟,完整得不可思議。
風正豪只是稍加感悟,便知其為真!
他渾身劇震,激動得幾乎要站立不穩。
完整版的拘靈遣將!
這是他們風家幾代人夢寐以求,卻始終求而不得的至寶!
“八奇技是異人界最神秘的功法,向來不秘傳。您……您怎么會有完整版的?”
風正豪的聲音都變了調。
他的聲音,也帶了一絲警惕。
莫非當年加害祖父的時候,也有他張云淵一份力氣在?
“實不相瞞,甲申之亂的時候,王家審問風天養,我也曾在場?!?/p>
張云淵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當時王家邀請各路正道一同觀刑,先師曾帶我一起去過?!?/p>
風正豪的瞳孔,再次劇烈收縮。
他看著張云淵那張不過十七八歲的年輕臉龐,腦子里一片混亂。
六十年前?
他見過自己的爺爺?
那他今年……起碼也得有七八十歲了吧?!
一個活了七八十年的老怪物,卻長著一張少年人的臉?
這……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范疇!
“我幫你,自有我的道理。”
張云淵看著他那副見了鬼的表情,繼續說道。
“我聽說,十佬之中,東北高家因故退出,現在只剩九人?!?/p>
“如果你愿意與我合作,我愿意全力助天下會,進入十佬之列?!?/p>
“我和公司的趙董趙方旭,認識很多年了?!?/p>
風正豪的大腦,徹底宕機了。
如果說,之前的完整版拘靈遣將,只是讓他感到了巨大的震撼。
那么現在,張云淵拋出的這個條件,則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足以讓他窒息的狂喜與敬畏。
十佬之位!
那是他畢生的追求,是他為了天下會殫精竭慮,奮斗至今的終極目標!
而眼前這個神秘的少年,竟能如此輕描淡寫地,將這條通往權力巔峰的道路,鋪在他的面前。
甚至還搬出了公司董事長趙方旭這尊大神!
風正豪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才勉強壓下心中那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激動。
他再不敢有絲毫的倨傲與懷疑,對著張云淵,鄭重地、深深地躬身一揖,姿態放到了最低。
“前輩厚恩,正豪沒齒難忘!”
“風家與天下會,愿為您效犬馬之勞!”
他知道,自己今晚,抓住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機緣。
一個足以改變風家和天下會命運的……靠山。
“效勞不必。”
張云淵搖了搖頭,他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
“將來,自有你報答我的方式?!?/p>
言罷,他的身影,在風正豪驚駭的目光中,竟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漸漸變得透明,最終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辦公室里,再次恢復了死寂。
只剩下風正豪一人,獨自站在那片狼藉之中。
他看著空無一人的前方,感受著腦海中那完整而強大的拘靈遣將法門,又回味著那句“助你進入十佬之列”的承諾。
許久,他才緩緩地,從那巨大的震撼與狂喜中回過神來。
他知道,從今夜起,天下會和風家的命運,將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