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張楚嵐蜷縮在宿舍床上,雙眼瞪得溜圓,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冷汗浸透了他的背心,指尖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廢棄工地那驚魂一夜的畫面,如同夢魘般在他腦中反復上演。
呂良那邪異的藍色炁光,夏禾勾魂攝魄卻又冰冷徹骨的眼神,還有馮寶寶那石破天驚、殺意凜然的一刀。
這一切都瘋狂沖擊著他過往十八年建立起來的世界觀。
更讓他恐懼的是徐翔的話。
爺爺不叫張錫林,叫張懷義。
他留下了一件讓全天下異人都瘋狂的寶藏。
而自己,也因此成了無數人覬覦的目標。
“平凡…快樂…活下去…”
爺爺臨終前的囑托言猶在耳,可現在,這簡單的愿望似乎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逃跑?像過去十年那樣,換個名字,逃去另一個陌生的城市?
可然后呢?全性的人能找到他一次,就能找到他第二次。
下一次,寶兒姐還能及時趕到嗎?
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和恐懼將他緊緊包裹,幾乎窒息。
敲門聲輕輕響起,不急促,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沉穩。
張楚嵐猛地一顫,如同驚弓之鳥般彈坐起來,緊張地盯著房門。
“誰?”
“楚嵐,是我,徐翔。”
門外傳來徐叔那熟悉而溫和的聲音。
張楚嵐猶豫了一下,還是下床打開了門。
徐翔站在門外,手里提著一個保溫袋,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關切。
“還沒睡吧?給你帶了點夜宵。”
他走進來,將東西放在桌上,目光掃過張楚嵐蒼白的臉和布滿血絲的眼睛,輕輕嘆了口氣。
“嚇壞了吧?”
張楚嵐低下頭,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沒有回答。
徐翔拉過椅子坐下,語氣平和卻直擊要害:“楚嵐,有些話,徐叔必須跟你說明白了。”
“全性的人已經盯上你了。
他們為什么找你,你現在心里應該清楚了。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況且,除了全性,異人界還有很多惦記你爺爺留下來那件東西的異人。
你爺爺當年那么厲害,最終也沒能逃掉。
你覺得自己能比他更強,更幸運嗎?”
張楚嵐身體一僵,嘴唇抿得發白。
徐翔繼續道:“加入公司,是你目前最好的,也可能是唯一的選擇。
公司是正規組織,有能力,也有責任保護你。
我們能調動資源,幫你查清你爺爺當年的真相。
更重要的是,只有自身強大,才是根本。
公司能給你提供變強的環境和指導。”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而且,你想要的很多答案,或許只有在一個地方才能找到。”
張楚嵐猛地抬起頭:
“什么地方?”
“龍虎山。”
徐翔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但你得先有資格,有能力走上山去,并站穩腳跟。”
龍虎山!爺爺真正的師門!
張楚嵐的心臟狂跳起來,血液仿佛在瞬間加速流動。
爺爺的死,那模糊記憶里兩個看不清的身影,一切的根源似乎都指向了那里。
恐懼仍在,但一股壓抑了太久的憤怒和不甘,如同巖漿般從心底翻涌上來。
十年東躲西藏,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活著!
連爺爺的真實名字都不知道!
現在,竟然還有人要挖爺爺的墳!
憑什么?!
他受夠了!
張楚嵐猛地抬起頭,眼眶泛紅,眼神卻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狠勁和決絕。
“徐叔!
我加入!
但我有條件!
我要知道一切我能知道的!
我要變強!
強到沒人敢再欺負我!
強到能查清所有真相!”
徐翔看著眼前仿佛一夜之間褪去了所有青澀和怯懦的青年,欣慰地點了點頭,眼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淚光。
“好孩子。
徐叔答應你。”
第二天,張楚嵐就辦理了休學手續,被徐翔接到了哪都通公司一個極其隱蔽的訓練基地。
基地位于市郊一座山的腹地,內部設施先進得超乎想象。
徐翔拍了拍他的肩膀:“楚嵐,在你上山之前,需要特訓。
寶寶會幫你。”
張楚嵐還沒反應過來“上山”和“特訓”的具體含義,就感到后頸一涼。
馮寶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后,手里拎著一把明晃晃的鐵鍬,眼神空洞地看著他。
“準備好咯。”
張楚嵐:“???”
下一秒,訓練場內響起了張楚嵐凄厲的慘叫和瘋狂的奔跑聲。
馮寶寶的訓練方式簡單粗暴到令人發指。
她能從任何意想不到的角度發動攻擊——吃飯時湯里下瀉藥,睡覺時床頭擺著點燃的雷管,上廁所隔板下面突然捅出鐵鍬。
美其名曰:訓練警覺性、反應速度和抗壓能力。
張楚嵐被逼得二十四小時精神高度緊張,金光咒幾乎成了身體的本能反應,時刻覆蓋在體表。
一次次被揍趴下,又一次次被馮寶寶用她那霸道純粹的炁強行理順氣息,逼著站起來。
在這慘無人道的“關愛”下,張楚嵐的實力以一種近乎殘酷的速度增長著。
他對炁的掌控,對金光咒的運用,以及對危險的直覺,都發生了質的飛躍。
幾天后,張楚嵐鼻青臉腫地癱在地上,累得連手指都不想動。
徐翔走過來,蹲在他身邊。
“楚嵐,龍虎山天師府,要為你舉辦一場‘羅天大醮’。”
張楚嵐猛地睜開眼。
徐翔緩緩道:“這是天師的意思。
借著這次大會,會讓你正式回歸龍虎山,認祖歸宗。
這是你查明真相最好的機會。
但山上高手如云,你現在的水平,還遠遠不夠。”
張楚嵐看著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氣,忍著全身的酸痛掙扎著爬起來。
“寶兒姐!
再來!”
他眼中燃燒著堅定的火焰。
為了爺爺,為了真相,他必須踏上那座山,必須變得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