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嗚咽,卷起血腥。
張云淵的身影如一道撕裂夜幕的黑色閃電,裹挾著足以凍結靈魂的滔天殺意,瞬息之間便已截斷了那幾名剛從伏魔洞逃出的白袍人的去路。
他們剛為計劃得逞而松懈的心神,在接觸到那股純粹到極致的殺意的瞬間,如遭雷擊,渾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你……!”
為首的白袍人駭然失色,剛吐出一個字。
回答他的,是一只纏繞著混沌色道炁與金色雷霆的拳頭。
那只拳頭,沒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簡簡單單地,以一種撕裂空氣、無視距離的霸道姿態,印在了他的胸口。
“轟咔!”
那不是骨骼碎裂的聲音,而是他那身足以抵御尋常法器攻擊的護體炁勁,連同他堅韌的胸骨、乃至五臟六腑,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在一瞬間,從內到外,徹底碾成了肉糜!
他甚至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一聲,整個人便如同一只被無形巨錘砸中的破麻袋,向后倒飛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凄厲的血線,最終重重地砸在遠處的山壁之上,嵌出一個觸目驚心的人形凹坑,再無聲息。
一擊斃命!
剩下的幾人看得是肝膽俱裂,亡魂皆冒!
他們想不通,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上散發出的力量,為何會恐怖到如此不講道理的地步!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對這個“凡界”力量體系的認知!
“結陣!”
其中一人嘶聲怒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們強壓下心中的恐懼,身形疾動,四人瞬間占據了四個詭異的方位,氣息竟再次詭異地連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座比之前那四人更加穩固、也更加強大的陣勢。
“兩儀逆轉,血祭……”
他們竟想故技重施,以自爆為代價,行雷霆一擊!
“陣?”
張云淵口中吐出一個冰冷的字眼,那雙早已被血色完全占據的眸子里,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對著那剛剛凝聚起來的陣勢,虛虛一握。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有一片仿佛能吞噬萬物的深邃黑暗,在他掌心前方寸許之地無聲展開。
那剛剛凝聚起來的、足以威脅到任何同階高手的陣勢,在這片微縮的混沌領域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用沙子堆砌的城堡。
“嗤啦——!”
陣勢瞬間崩碎!
那股狂暴的反噬之力,如同決堤的洪水,狠狠地沖刷著四人的經脈。
骨骼寸斷的哀鳴與經脈爆裂的悶響連成一片,四人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一聲,便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的爛泥,齊齊癱軟在地,口中鮮血狂涌,再也動彈不得分毫。
張云淵的身影一晃,便已出現在其中一人面前。
他一腳踏下,沒有絲毫的猶豫,將其丹田氣海連同脊骨,徹底踩得粉碎!
隨即,他又走向第二人,如法炮制,用最直接、最殘忍的方式,廢去了他的根本。
當他走到第三人面前時,那人終于從劇痛與恐懼中掙脫出來,用一種近乎崩潰的、變了調的聲音嘶吼道:
“別……別殺我!我說!我什么都說!”
張云淵的腳步,停住了。
他緩緩蹲下身,那雙不帶一絲感情的血色眸子,靜靜地注視著地上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
“說。”
一個字,卻仿佛帶著萬古玄冰的寒意,讓那人的靈魂都在戰栗。
然而,就在那人即將開口的瞬間,他身旁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僅存的同伴,眼中卻忽然閃過一絲詭異的決絕與譏諷。
“晚了……都晚了……”
他用盡最后力氣,發出了一陣如同夜梟般嘶啞難聽的狂笑,“你們……都被騙了!哈哈哈哈……都被騙了!”
張云淵的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他不再有絲毫的猶豫,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直接按在了那個狂笑之人的天靈蓋上。
明魂術!
這一次,他不再有絲毫的保留與試探,那凝聚成混沌磨盤的神念,以一種近乎野蠻的方式,悍然沖入了對方那本就因重傷而瀕臨崩潰的識海!
轟!
沒有遇到任何的抵抗。
無數破碎的、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涌入張云淵的腦海。
他看到了一個計劃的全貌。
一個以調虎離山為核心,以那些被他囚禁在伏魔洞的“九天派”弟子為誘餌,環環相扣,精準到極致的……局!
而在那無數記憶碎片的最后,所有的畫面,都定格在了一張臉上。
那是一張清秀、稚嫩,甚至還帶著幾分憨厚與天真的……道童的臉。
隨后,他看到這個道童撕下偽裝,對著田晉中深鞠一躬……
全性代掌門,龔慶!
那個平日里總是跟在田晉中身后,笑呵呵地喊著“田師爺”,被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當成一個普通新晉弟子的……全性代掌門!
是他,偽裝成道童,潛伏在龍虎山數月,騙過了所有人!
是他,一手策劃了這場調虎離山之計,為的是引開所有人,救走伏魔洞里的九天派弟子!
當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轟然串聯,當那張憨厚的笑臉,與田師兄胸口那個血肉模糊的大洞重疊在一起時。
“轟——!”
張云淵腦子里最后一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純粹到極致的殺意,如同積壓了億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
那股殺意,不再是單純的情緒,而是化作了一股肉眼可見的、漆黑如墨的實質氣焰,自他周身沖天而起,將周圍的夜空都攪得風云變色,鬼哭神嚎!
他緩緩站起身,那張清秀的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已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死寂的、令人心悸的冰冷。
他不再多看一眼地上那幾個早已被他殺意震懾得肝膽俱裂的家伙,混元道炁全面爆發,將他們全部碾碎。
隨后身形一晃,整個人化作一道撕裂天穹的黑色閃電,從山頂,直沖山腳!
“龔——慶——!”
一聲咆哮,在他的靈魂深處轟然炸響!
擋我者,死!
山道之上,那些還在與龍虎山弟子纏斗的全性妖人,忽然感覺到一股讓他們靈魂都在戰栗的、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恐懼,從山頂的方向,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
他們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只見一道黑色的流光,正以一種超越了他們視覺捕捉極限的速度,俯沖而下!
那流光所過之處,時間仿佛都為之凝滯。
一個正在與龍虎山弟子纏斗的全性妖人,臉上的獰笑還未散去,身體便毫無征兆地,從中間整齊地裂開,化為兩截冒著焦煙的殘尸,轟然倒地。
一個手持法器,正欲偷襲的妖人,甚至還沒來得及催動炁,整個腦袋便如同被無形的巨力碾過,轟然爆開,紅白之物濺了一地。
一個,兩個,十個,一百個……
那道黑色的閃電,就是一柄收割生命的死神之鐮。
所過之處,所有他見到的全性妖人,無論男女老幼,無論修為高低,皆被他一招斃命,無一幸免!
他的手段,簡單,直接,卻又殘忍到了極致。
沒有絢爛的雷法,沒有玄奧的道炁,只有最純粹、最原始的……殺戮!
待他殺至山腳時,全性四張狂、苑陶等人早已在張之維趕到前,便被那股毀天滅地般的殺意嚇得魂飛魄散,第一時間選擇了亡命奔逃,早已不見了蹤影。
而整個龍虎山腳下,已然化作了一片真正的人間地獄。
血流成河,尸橫遍野。
張云淵靜靜地站在那片尸山血海的中央,他那身樸素的道袍早已被鮮血浸透,變成了令人心悸的暗紅色。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血色的眸子,望向了龔慶逃遁的方向,那冰冷的殺意,仿佛穿越了時空的距離,死死地鎖定在了那個名字之上。
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