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夏把脖子里的絲巾取下來,把頭發包住,又遮上半張臉,然后扣上一個大墨鏡。
余老太認識她,裹成這樣,避免被認出來,節外生枝。
可惜手邊沒有趁手的工具。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風衣,腰間系了一條腰帶。
就它吧。
她抽出腰帶,挽在手里,下了車。
那四個人正往出站口走。
兩個男的走在后面,分別背著余老太的行李。行李倒也不多,一個雙肩包,一個手提式旅行包。
余老太和梁百花走在前面,梁百花抱著孩子,跟余老太邊走邊聊,嘰里呱啦的,談笑風生。
這樣的隊形很方便她下手。
陸小夏 迅速貼上去,捉住其中一個男人的手臂,往反方向一用力,肩膀處“咔吧”一聲,那人便委頓在地,發出一聲嚎叫。
這套手法,還是跟監獄里那個獄霸大姐學的,學名叫“錯骨”。
她只學了個皮毛。其實都算不上學,就是聽獄霸姐叨叨過原理。
這招的要點在于力道,只要力道夠,分分鐘讓人脫臼。一旦骨節脫臼,再能打的人,也瞬間變成一灘爛泥。
她最不缺的就是力道。所以,就算學藝不精,但心只要夠狠,力道足夠大,足以彌補技術上的不足。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以至于跟男人并行的另一個稍長的男子還沒回過神,自己的胳膊也被人猛的拉了一下。
又是一聲慘叫。
前面的兩個女人轉過身。
梁百花果然是警惕性極高,余老太還在愣怔,梁百花把孩子往余老太身上一扔,轉身就往出站口跑,那里人流量很大。
陸小夏盯的就是她,怎么可能讓她跑掉。
她追出去的同時,甩出手里的腰帶。
腰帶頭的五金件重重打在梁百花肩上,她捂著自己的肩,一個踉蹌,滾了出去。
這才看清對她出手的居然是個瘦瘦弱弱的女人,梁百花扭身一爪子,朝身后的人撓去。
可惜手腕被人扣住,下一秒,手腕處傳來巨大的疼痛,似是骨頭裂了一般,疼得她差點昏暈過去。
還沒等喘口氣,那個女人彎腰,狠狠往她踝關節捶了一拳,又是刀砍斧劈般的疼痛,她抱著腿,殺豬般的嚎了一嗓子:
“殺人啦!救命啊!”
踝關節是人體最脆弱的關節,痛感最靈敏。
陸小夏扔下她,看向余老太。
這老太太已經七十了,羅圈腿,跑不快,所以陸小夏把她放在最后。不怕她跑。
老太太本來還抱著妞妞跑,跑了兩步想起來孩子是個拖后腿的,把孩子往地上一扔,繼續跑。
陸小夏抱起妞妞,追了五六米遠,就拎住了余老太的衣領。
把人扔在地上,一腳踩上去。
然后拿出手機,報警。
可惜寧玉不在,要不然非給這死老太婆幾個耳光,憑心而論,寧玉對這老太太多好啊,沒想到這老東西包藏禍心。
她動作太快,此刻,圍觀的人才回過神來,人群里紛紛有人問:
“怎么了?怎么打起來了?為啥打架啊!”
“這四個都是人販子,我已經報警了!”她一邊說一邊收起手機,又抬頭對人群里的幾個男人道:
“大哥,麻煩幫忙把這幾個人都拖過來,別讓他們跑了,警察馬上來!”
天下哪有不恨人販子的。
人們七手八腳,把地上的四個人拖到她跟前放著。
兩個男的肩臂耷拉著,哎呦哎呦直叫喚。
她取下墨鏡,余老太這才認出她,又掙扎著想跑,被陸小夏踹了一腳。
她把腰帶遞給一旁的大哥:
“把她倆綁一起。”
大哥也是狠人,直接把余老太的一條腿跟梁百花受傷的那條腿綁在了一起。
余老太一掙扎,梁百花就殺豬似的叫。
陸小夏把提溜著余老太的一只耳朵,問:
“你給妞妞喂了什么藥?”
她手勁大,余老太哭爹喊娘:
“疼疼疼!殺人啦!……安眠片,安眠片,省得她一直哭!”
幾分鐘后,警察到了。
大家各司其職,陸小夏抱著妞妞去了醫院。
兩個小時后,林思辰帶著寧玉也到了。
……
……
安州破獲了一起販賣兒童案。
警察找到了梁百花的住處,屋子里還有兩個孩子,一個五歲的女孩,一個三歲的男孩,都是拐來的。
男孩已經找到了買家,過兩天就要交易。
女孩一般不太好找買家,所以梁百花拐來的女孩一般都要在手里養一段時間,遇到出價合適的才能出手。
那個年紀大一點的男人,是梁百花的姘頭。
年輕一點的男人,是梁百花的表弟,余老太的兒子。
余老太也不是梁百花的正經親戚,只是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
這四個人湊到一起,就是因為發現了這條生財之道。
梁百花賣掉的第一個小孩是她姘頭的前妻留下的孩子。
八歲的男孩,賣了一千塊錢。
從此一發而不可收,要么拐小孩來賣,要么偷小孩來賣。
后來認識了余老太,余老太就幫她偷孩子。
她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帶著野男人外地打工,租房住下,跟有孩子的鄰居搞好關系,一邊打工賺錢,一邊等機會。
時機成熟,就拐著孩子跑了。
余老太完全復制了她這一套。
她在平州,一個老太太,也沒什么生存技能,只能在小吃街一帶撿廢品為生。
認識了寧玉后,她做小伏低,示弱裝可憐,贏得寧玉的同情。
實則早就盯上了寧玉的女兒。
寧玉的丈夫不中用,一個女人家拉扯一個孩子,還要顧著店鋪,實在是最合適的目標。
可惜寧玉生的是個女兒,若是個兒子,她這一筆可就賺大了。
但偷男孩難度大,她年紀大,也不挑嘴了,女孩就女孩,反正都是白得的。
本打算這一趟干完就金盆洗手,她老了,干不動了。
哪想到就栽在這最后一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