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輝在職業技術學院讀計算機專業,五年制,讀完能拿大專畢業證。
麥化芬說起專業的時候,笑得很卑微:
“我和他媽也不懂什么專業好,聽人說計算機火,好找工作,就想讓孩子學點先進的,將來別像我們這么辛苦。”
小輝現在讀二年級。
也就是說,這幾個雜碎欺負小輝至少有一年了。
她把四個人拉到一起,躺在地上。
她指了指小輝——小輝現在認不出她。
因為此刻的她,頭上裹著一條黑色絲巾,把半張臉包得嚴嚴實實的,又扣了個大墨鏡。
京州的春季,尤其是三月,有沙塵,戴這種防風沙的紗巾倒是很常見。有的更夸張,干脆用紗巾整頭整臉的裹嚴實。
紗巾透光,倒也不影響視物。
手上戴了一雙薄薄的白色棉線手套,就市面上最常見的那種。
手里提著一根跟胳膊差不多粗的木棒。
她指了指小輝,又指指門口,壓低聲音,沙著嗓子說了一個字:
“滾!”
小輝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書包,跑出了藍圍檔。
她也沒打算久留。
想各扇幾個耳光給這四人,但她嫌臟。
那就讓他們自己動手吧。
“想走的舉手。”她故意啞著嗓子。
不敢說太多字,說多了容易裝得不像。
四個人怎肯輕易就范。
老四小胖子最先開罵,大概是為了表忠心吧:
“你他媽誰啊!有種把臉露出來讓爺爺認識認識,爺爺非扒了你的皮!”
老大啐了她一口:
“哪里鉆出來的野女人,哪個班的!死三八,賤女人!千人騎萬人枕的玩意兒!”
老二最聰明,一句話都沒有說。
老三則是個學舌的鸚鵡,老大說一句,他捧一句哏:
“就是!”
陸小夏走過去,用腳踩住老四的腳踝,踩得小胖子哇哇叫。
把他的運動鞋脫下來,然后走到老大跟前,如法炮制,踩住腳踝,待雜碎張著嘴巴喊痛時,一只臭運動鞋準確的塞進那張嘴里。
胖子的腳踝已經開始腫起來。
她好整以暇的看著面前這四個畜生,再次問:
“想走的舉手。”
這回,三個雜碎都舉起手。
老大最有骨氣,眼睛快要噴出火一樣,又要努力忍著疼,表情就很猙獰。
胳膊脫臼的那個疼得舉不起來,努力的用另一只手潦草的舉在胸前。
“每個人,扇其他三人五個耳光。誰先扇完誰先走。”
他用木棒指著老二,啞著嗓子吐出三個字:
“你先來!”
老二看向老大。
舔舔嘴唇,又扭臉看向老三。
伸手,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老三臉上。
啪,啪,啪,啪……
“扇輕了就最后走!”
陸小夏說著,揪著老二的衣領,把他拉到老四跟前。
又是五個清脆的耳光,小胖子的半邊臉已經腫了。
然后,輪到老三了。
再然后,輪到老四了。
輪轉完畢,三個人都怯怯的看向老大。
小胖子哭得跟死了爹一樣。
老二也一臉為難。
老三胳膊脫臼,疼得臉都白了,一直呲著牙嘶嘶吸氣。
頭頂上傳來冷冷的聲音:
“不動手,一人卸一條胳膊。”
老二最先動手。
果然很江湖,打之前還要哭喪著臉打個招呼:
“老大,對不住了!”
啪,啪……
老大嘴里含著運動鞋,唔唔的罵,臉憋的通紅。
陸小夏索性幫他把臭鞋子從嘴里拿出來。
“趙凱!你他媽想死!你敢打我!”
回答他的是三個耳光。
畢竟老三的慘樣,大家都看見了,卸一條胳膊,絕對是很蛋疼的事。
老二扇完,是老三。
一條胳膊光榮下崗,老三的力度明顯差了點。
陸小夏只得讓他再打五次,用數量補質量。
他們的老大,已經罵不出來了。
緊接著,陸小夏的目光投向小胖子。
那個小胖子老四,哆哆嗦嗦的被拎到老大跟前,:
“昆哥,你別怪我。是那個死三……她逼我的!”
陸小夏又是一腳踩在他的另一個腳踝上:
“我沒逼你,我只是讓你選擇。卸一條胳膊,和打他,你選。”
話音未落,小胖子已經左右開弓,咬著牙,流著淚,一邊哭,一邊把巴掌落在老大臉上。
每打一次,都要哭一聲:
“老大!他們倆也打了!我也不想的!老二打得更狠!”
陸小夏在黑色面紗后,勾唇一笑。
等他打完了,她沉著嗓子,吐出一句話:
“以后再欺負人,各卸一條胳膊。”
她拎著木棒,轉身走出鐵皮圍檔。
現在,讓這四個人狗咬狗吧。
此地不宜久留。
她出了這片危樓,在附近的巷子里繞了幾下。
小心的避開監控,再走上大街的時候,身上的灰色外套、黑色紗巾、白線手套已經不見了。
她上了車,初春的薄風衣就在副駕上放著,她換上風衣,又換了雙皮鞋。
駕車揚長而去。
……
接連兩周,莊小輝都很平靜,臉上居然也有了笑容。
陸小夏特意趕在周末來店里,假裝隨意問起,學校有沒有什么新聞。
莊小輝靦腆的說:
“有幾個學生被打了。家長找學校鬧,不過學校也沒查,不了了之。”
麥化芬在一旁叮囑:
“小輝,你可要聽你媽話,不要打架。你受傷了你媽心疼,你把人打傷了咱也賠不起。”
陸小夏料定那四個人當然不會報警,畢竟他們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沒法說。
畢竟四個人高馬大的男生,被一個女生打了,這事說出來也很離奇,他們自己都不信吧。
但她咂摸著麥化芬的話,輕嘆口氣。
窮人家的孩子,總是被教導不要惹事,賠不起。
這大概是性格悲劇的根源。
“小輝,不要用打架解決問題是對的。但是有一個原則,沒事不惹事,遇事不怕事。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麥化芬笑笑:
“陸總說得也對。不過我們小輝從小就懂事,沒惹過事,也不會打架,心眼也善,我們樓下的流浪貓他一回去就喂。”
善良如果沒有牙齒,就會助長惡人的惡。
陸小夏把話題又正回來:
“沒事,打架是個技術活。我給咱們員工報了個拳擊課,就在斜對面那個拳擊館,那家剛開業,便宜。每周三節課,每節課兩個小時,大家輪流去,每個人都必須去,小輝周末兩天都要去,不扣工資。”
“啊?!”麥化芬驚訝的張大嘴巴:
“陸總,學那玩意兒干啥,多浪費錢啊!”
陸小夏也不解釋,只吐出三個字:
“必須去。”
那四個人的傷總歸會好的,他們應該沒那么容易被打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