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偵探來電話了,約陸小夏在大學城附近的一處小公園見面。
見面是在午后,陸小夏在店里打包了兩杯奶茶和兩份小點心帶著。
上次見面的時候,一個小女孩拿著一份草莓小蛋糕路過她們,那個女偵探盯著小蛋糕看了足有五米遠。
見了面,女偵探這次換了一身黑,戴了個黑口罩,黑衣黑褲,腳上是一雙黑色運動鞋。
臉色有點憔悴,眼睛下面,黑眼圈很重。
陸小夏把奶茶和小蛋糕遞過去,說了句:
“辛苦了。”
王儷淡漠的看了一眼,答了句:
“喝不了。”
但目光停留在漂亮的小蛋糕上,看了幾秒,把兩個小蛋糕都接了過去。
“謝了。”
又從雙肩包里取出來一個檔案袋遞過來,淡淡開口:
“給你。這個人過去一年半所有關于監控設備的聊天記錄都在這里,我盡量做到沒有遺漏,但也不保證真的就沒有遺漏,內容太多,我選擇了一些我認為有用的。”
“所有聊天記錄我打印了一份,同時我把取證涉及到的所有QQ號、往來郵箱地址、郵件內容也都打印了出來。所有資料我保存了一份電子版,在那個小U盤里,對了,U盤135塊錢買的,發票也在里面。”
陸小夏點點頭,心里暗贊,這個女人效率實在太高了,活兒干得漂亮至極。
她欣賞這樣執行力強的人,做事不做則已,但凡做了,就必定盡力做好。
如果能來暖心烘焙工作就好了。
她打開檔案袋,拿出那些打印文件。
大多數是聊天記錄,聊天記錄里啥都有,隨便翻了兩張,就是他跟一個叫“花開那年”的QQ好友商討怎么注冊公司,怎么簽陰陽合同。
材料豐富到連報價單,進貨單、每一套設備的利潤率都清晰的列出來了。
陸小夏瞠目結舌。
“你是怎么做到的?”話一出口,她就后悔。
“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哦,尾款我帶來了。”
她從包里拿出一沓錢,說好的兩萬,上次付了一萬。
忽然又想到她剛提到“U盤”,她從錢包里又數出一些零錢,沒有三十六,她給了一百四十元。
本來想給兩百的,但莫名覺得王儷這種人,多給幾十塊好像在侮辱人家似的。
王儷接過錢,從那沓百元大鈔里隨機抽了幾張,對著光照了照,把錢放進雙肩包里。
陸小夏注意到了她的手背,手背上有一塊青紫。
“你手怎么了?”
王儷的語氣若無其事,不帶任何感**彩:
“沒什么。送你一條信息,這個人可能嫖娼,地點就在他家附近,時間不固定。”
“……”陸小夏睜大眼睛。
“我需要這個證據。”
王儷已經拎著小蛋糕起身了:
“合作結束了,你找別人吧。”
說著,人已經大踏步走出去幾米遠。
“哎——”
陸小夏起身叫住她。
“我想繼續跟你合作,可以加錢!”
“不了,有別的事。”
陸小夏還是不死心,追上去:
“冒昧的問一句,我們公司現在招人,你有沒有興趣……”
王儷擺擺手,一步也沒停留:
“上不了班。”
她跨上停在公園門口的摩托車,一腳油門,向遠處去了。
陸小夏悵然若失。
感覺錯過了一個寶藏。
她還沒見過執行力這么強的人,就好像她只期待一個八十分的答案,對方卻交了滿分卷,連附加題都做了。
她嘆口氣,看看手里的奶茶。
只好作罷。
不過,她送的這個消息可太棒了,簡直比她花兩萬買的這些消息還要好。
誰能想到,那個精致體面的男人,私底下居然還是個瓢蟲呢。
當天晚上,她開著一輛小面包,出現在曾正安家樓下。
只能自己蹲守了。
……
陸小夏最清楚,蹲守是個苦差事。
除了要克服熬夜,無聊,等待,還要克服天氣因素。
有時候辛苦蹲半天,撲空了。
她在曾家樓下蹲守了一周,都沒有結果。
王儷給她的那些材料 ,這幾天她復印了三份,通過匿名投放的方式,把材料分別投到了曾正安的公司。
第二份放在京州分公司老板的車子前擋風玻璃處。
第三份投放到了曾正安的死對頭,采購部經理的家門口的地墊上。
她知道,在大國企里,手里有點權利的人,誰不想撈點利益,有幾個是干凈的呢。
企業是一部大機器,人只是機器上的零部件,各零件之間相互牽制,相互作用,結構復雜。
這些收到舉報材料的人,也只是其中的大零件而已,只要自己的奶酪不受影響,人家也不一定就會因為一份舉報材料做些實際舉措。
先投一批試試,如果沒有水花,再想別的辦法。
其實群發郵件是最好的方式,王儷給了她很多郵箱地址。
但她不想暴露自己。前面幾次,江一南的二爹就已經在懷疑她了,她實在是擔心,京州的警察會順著網線查到她。
周末本來想歇一下,但一想到可能錯過扒皮曾正安的黃金機會,她咬著牙繼續蹲。
一直蹲到第二周。
周三,曾正安提前下班。
他開著一輛黑色帕薩特從單位出來,一輛小面立即跟上他。
還是回家的路線,但在離曾家還有兩公里的地方,曾正安把車子開進了一個商務樓的地下車庫。
陸小夏猶豫著要不要跟進車庫。跟進去吧,萬一車位不好找,容易把人跟丟。
不跟進去吧,這棟樓萬一有多個出口,還是容易把人跟丟。
正在為難,她看到了二百米外的路對面,有一個小門臉。
門面很小,窄窄的一條,店招燈箱都褪色了。但燈箱四邊圍著一圈彩燈。
她開著小面往前湊了湊,才看清燈箱的模糊的字樣是“按摩店”。
忽然想起冷秋香。
冷秋香擴展業務的時候,也用過這樣的彩燈。
福至心靈,她把車停在路邊,盯著按摩店等了一會兒。
十幾分鐘后,果然看到了曾正安的身影,從商務樓的方向過來,慢悠悠的,依然穿得廳里廳氣,白襯衫,深色夾克,黑褲子,腋下夾著一個黑色公文包。
到了按摩店附近,他停下,站在路邊打了十分鐘電話,一邊打電話,一邊四下張望。
警惕性很高。
然后,曾正安進了那間按摩店。
陸小夏立即拿起手機,用一個提前準備好的新號,報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