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好行李,桑珉說了句:
“我出去一趟,辦點年貨。”
這酒店的房間雖然豪華,但是一點年味兒都沒有。
既然一起過年,當然要布置一下才有年味兒。
“一起去吧。”陸小夏叫住他。
桑珉微怔。
看向陸小夏,她臉上盈著笑意,這笑跟以往不一樣。
以前很少見她笑,就算笑,要么淡得幾乎看不出來,要么帶著客氣和疏離,要么帶著攻擊性,你不知道跟在笑之后是什么樣的刀。
可是現在,她笑得溫婉嬌軟,短發夾在耳后,笑容在臉頰上舒展,露出一口小白牙。
讓他瞬間有一種錯覺:
他有戲了。
但下一秒,她就飛來一把刀:
“肚子餓了,下去吃飯吧。”
好吧。
桑珉在心里攤攤手。
想多了。
她沒變,不過有機會。
這不已經同處一室了嗎。
但——
咱要經得起考驗,做個正人君子,決不趁人之危,徐徐圖之。
桑珉正了正神色,跟陸小夏一起出了門。
而陸小夏此刻心里想的卻是,總得一起逛逛街,吃吃飯,過渡一下。
雖然目的純粹,但直接上床還是有那么點壓力。
先去附近找了家老字號填飽肚子。
吃完飯正好路過一條河,大冬天的,津派大爺們在表演冬天跳水。
河邊圍觀的人頂著寒風給大爺叫好。
大爺們扭頭糾正:“叫掰掰!”
陸小夏一邊看跳水,一邊聽身邊的人臨場講段子,樂得她笑出了眼淚。
她還沒這么開心過。
桑珉也是第一次見她笑得這么開懷,一下子看入迷了。
一個女人怎么可以這么正好長在他的審美上。
冷的時候有冷的美,笑的時候又完全另一種風情。
面相很有欺騙性,看著很瘦,內在卻那么強大,把生意做得那么好。
當然,她也有他看不懂的地方。
比如,她會為了朋友專程去大滄盤桓數日,斗志斗勇,就為了給朋友討回公道。
還有她會為了朋友鋌而走險,殫精竭慮,而據他觀察,那個司珍珠跟她也并沒有太深交往。
她讓他想起金庸筆下的那些大俠。
想到這里,他自嘲的笑了。
她明明看上去只是一個年輕的姑娘。
謎一樣。
他喜歡這種有張力的女子。這些年心里壓著一塊大石頭,壓根沒想過女人的事。
遲來的情思真是太折磨人了。
他想,他愿意為她做任何事情。
他甚至對著遠方的天空,許了個愿,希望她成為他的家人。
家人這個詞在他心里是神圣的,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家人了。
天黑的早。
暮色四合。
掰掰們收攤了。
他倆也收攤往回走。
300米外就有一個商場,地下一層是一個超市。
他們在超市買了些窗花和新年掛飾,水果,酸奶,零食。
桑珉還采購了一些洗漱用品和衣服。
出發時走得突然,什么都沒準備。
外套可以不換,里面的衣服不換不行。
買回來讓酒店洗衣房幫忙洗了就能穿。
溜溜達達的出了商場,天已經全黑了。
商場旁邊有一家老字號飯店,門口掛著大大的年夜飯櫥窗海報。
這個很好。
倆人進去,預訂了一份年夜飯,另外又加了一份小火鍋和餃子。
桑珉的話多了起來:
“以后讓你嘗嘗我包的餃子,我曾經是我們連隊包餃子第一名。”
“我發現你愛吃肉,我會做水晶肘子,醬牛肉,醬板鴨,鹵水鵝,我跟我們連隊的炊事員關系特別好。”
“我還會蒸饅頭,蒸包子,我蒸的包子,我爺爺贊不絕口。”
又說:
“酒店沒條件,要不然我自己可以給你做一桌年夜飯。”
陸小夏點頭,一一回答“好啊”。
鞭炮聲開始變得密集。
倆人回了酒店。
桑珉發揮自己的身高優勢,貼窗花,把剛買的大紅掛飾掛好。
紅色真是一種很有生命力的顏色,幾樣東西一掛,年味立即就有了。
沒事干,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雖然陸小夏目標清晰,但她此刻也如坐針氈。
上一世她談過戀愛,跟男朋友程舟相處了三年。
可那時她們關系是程舟主導的。
現在她自己做主導,卻茫然無措。
是先拉手,還是先抱,或者直接親?
不行,開始之前肯定要先洗漱一下。
瞥了一眼桑珉,他正在忙。
看上去很松弛,一點也不緊張,忙著把瓜子糖果分裝到果盤里。
他想得很周到,采購的時候還能想到買幾個果盤。
他又去洗水果了。
電視里熱熱鬧鬧的,她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手心里都是汗。
等桑珉把水果也擺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她卻站了起來:
“你先看電視,我去洗個澡。”
她抱著衣物進了洗手間。
熱水兜頭澆下,不那么緊張了。
精神松弛下來,重新把自己的目標梳理一遍,鎮定了許多。
咱就是借個種,又不是談戀愛,有什么可扭捏的。
洗完澡,涂了點基礎護膚品,把頭發吹干,她穿上那件性感睡衣。
可是穿上睡衣她臉又燙起來。
露太多了,三分之二的胸脯都露著,根本沒法見人。
也太短了,堪堪蓋到大腿,還開著叉。
太羞恥了。
臉也不爭氣,一直紅,一直燙。
她只好又在睡衣外面套了件浴袍。
然后充分做足了心理建設,走出洗手間。
桑珉看過來。
四目在空中對上,陸小夏的臉本來就是紅的,桑珉的臉也刷的紅了。
陸小夏心一橫,走過去,為了緩解緊張,她拿起半塊已經去了核的蘋果,啃了一口。
“該你去洗了。”
空氣瞬間凝住。
桑珉看著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什么意思?
她穿成這樣,讓他去洗澡?
她想干什么?
是他認為的那種意思嗎?
兩人才第一次約會,他壓根沒有思想準備。
但他還是聽話的去了。
心里帶著巨大的、震驚的懷疑。
五分鐘后,桑珉從衛生間出來。
房間里光線很暗,只開了一盞廊燈。
一個曼妙的身影站在燈下,半張臉掩在一片幽暗里,看不清。
身上穿著一件白色吊帶裙,人也白,兩種白交織在一起,白得晃眼。
桑珉的心一下子狂跳起來,幾乎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他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被一片柔軟欺近,那片晃眼的白,攀了上來。
對不起,桑珉。
借個種。
可惜,桑珉聽不見女人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