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元宵節(jié)。
陸小夏端詳著桌上的日歷。
日歷上面有的地方畫著小圈,有的地方畫著小三角。
只有她懂那些記號的意思。
例假推遲了三天了。
她決定再等三天。
心里很期待。
應(yīng)該可以的。
上一世被于文禮強暴,只一次就懷上了。
這一次她精準(zhǔn)計算過排卵期。
三天后。
她去藥店買了幾個驗孕棒。
第一天測,一深一淺。淺的那條很淺。
第二天,還是一深一淺,淺的那條略深了些。
第三天,兩道一樣深了。
第四天,她可以確認(rèn)了。
但還不能去醫(yī)院。
桑珉心思很細(xì),萬一他偷偷查她,可能會露餡。
大年三十晚上分開后,桑珉中間給她打過一次電話。
電話通了,但沒有聲音,過了十幾秒,對面又掛掉了。
桑琳在大年初六的時候也打過一次電話,問她在津市過年怎么樣?
她當(dāng)時心里一驚,問:
“你怎么知道我去津市過年了。”
桑琳答:
“當(dāng)然是桑珉說的啊。你車子在大滄出了事,你不找我,卻找他幫忙,你什么意思啊陸總?”
她能感覺到桑琳也是在試探。
那就說明桑珉只跟桑琳說了車子爆胎的事。
于是她順著桑琳的話說:
“沒什么意思,我想著你要照顧朵朵,不好意思打擾你,桑珉一個男人,對車子懂得多一點,方便。”
桑琳又問:
“你怎么想到去津市過年啊,那里有什么好玩?”
她裝出一副不方便說的樣子:
“我也不是去玩,我去那邊,嗯,有點別的事,見個人。”
“男人?”
她打了個哈哈,敷衍了過去:
“呵呵,是個,嗯,不能跟你說太多,上面的人。桑琳,問朵朵過年好啊!”
桑琳是個聰明人,不再多問,掛電話。
她又耐心的等了一個月,才去醫(yī)院。
找的是一家公立醫(yī)院國際部,據(jù)說很多女明星都在那里生孩子。
之所以選這里,主要是她想給孩子的“父親”制造一點神秘感。
已經(jīng)想好了對外要怎么說。
她一個商業(yè)女精英,找了個大佬,津市人,大佬身份特殊,不方便對外透露。
可能會被傳得很神秘,但越神秘越好。
B超結(jié)果出來了。
她懷孕了。
看著B超單上那個亮亮的扇面,雖然預(yù)料之中,但眼淚還是一下子涌出來。
在這個世界上,她終于要給自己生個親人了。
希望是個女兒。
孩子名字她早就想好了,就叫姚心暖。
她去派出所問過了,孩子的姓氏可以隨祖父母。
上戶口的時候只需拿著她和媽媽的戶口本就可以。
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個保姆。
好保姆也是要慢慢找,慢慢磨合的,不能等到孕后期再找,那樣太被動。
她找了一個家政公司,一周內(nèi)面試了十幾個保姆。
因為她今年的工作重點會偏向津市,保姆需要跟著她出差。
面試的這些,要么感覺不對,要么不愿意出差。
拖了兩周,都沒談成。
就在她準(zhǔn)備換家政公司時,這天下午,家政公司的又給她推薦了一個人。
說是剛從雇主家里下工,在上一個雇主家里干了兩年多,從女主人孕中期一直服務(wù)到孩子兩歲,雇主今年全家出國,她才出來。
這簡歷還挺誘惑的。
她想找的就是這種從孕期一直服務(wù)到孩子上幼兒園的。
陸小夏當(dāng)下就去了家政公司。
進(jìn)了家政公司的會客間,她看著穿米色工作服,笑得一臉拘謹(jǐn)?shù)闹心昱耍粫r愣住。
還好,孕早期,她還可以。
“您好,我叫喬英秋。”
女人朝她鞠了一躬,笑得樸實而又陽光。
陸小夏也回之一笑。
她當(dāng)然知道她叫喬英秋。
4109,她們6號監(jiān)舍的老模范,喬英秋。
老,不是指年齡,而是指她長年霸榜 “內(nèi)務(wù)之星,勞動之星,改造之星”。
所以外號老模范。
“這是我的簡介。”喬英秋雙手推過來幾張紙。
陸小夏笑著接過來,心里卻猛然想起喬英秋入獄的原因。
笑不出來了。
喬英秋的家在津市下轄的一個農(nóng)村,她丈夫死得早,有一個女兒一個兒子。
她女兒17歲,讀高二,學(xué)習(xí)很好。
上一世在監(jiān)獄,喬英秋一說起女兒的成績,話就多了,惹得人販子老罵她。
有一次人販子聽得煩,嘟囔了一句:
“成績好又怎么樣,還不是被男人強奸!”
喬英秋沖上去差點把人販子的打死,牙都打掉了一顆。
喬英秋因此關(guān)了禁閉。
喬英秋在外打工,她的孩子們是留守兒童,17歲的女兒和14歲的兒子平時都住校,周末才回家。
她女兒在某個周末,被鄰居強暴,孩子不敢說,直到懷孕在學(xué)校吃打胎藥,一尸兩命。
但人渣關(guān)了幾天卻放了出來,因為他給過女孩錢,買過項鏈,買過衣服和運動鞋,好幾個鄰居都證明女孩在跟那人談戀愛。
悲憤至極的喬英秋在人渣某天醉醺醺的從KTV出來時,用一把殺豬刀為女兒討回了公道。
然后拎著血淋淋的殺豬刀,去了鎮(zhèn)上的派出所自首。
陸小夏不太確定喬英秋是哪一年犯事。
“你家?guī)卓谌耍俊彼言掝}往家庭情況上引。
“三口。我丈夫去世三年多了,我有一個女兒一個兒子。”
“女兒多大?”
“秋天就上高二了。”
陸小夏的心略略放下了一點。
現(xiàn)在三月,還來得及。
她記得喬英秋在監(jiān)獄寫材料的時候提到過,她女兒再有一年就高考了,卻出了事。
那就說明女孩是高二出的事。
但也必須抓緊時間,因為人渣既然經(jīng)常“送禮物”,說明這人渣早就惦記上可憐的女孩了。
她自己不就是么,當(dāng)年于文禮得手后就說:
“陸小夏,我早就盯上你了,去年在廠門口碰見你,你坐在你男朋友的摩托車上,胸貼著他的背,你當(dāng)時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我那時候就發(fā)誓,一定要得到你。”
陸小夏閉了閉眼,指甲掐進(jìn)了手心。
一旁的家政公司經(jīng)理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女士,您看,喬姐合適嗎?”
“合適,我今年可能要常去津市出差,你能出差嗎?”陸小夏看向喬英秋。
喬英秋喜出望外:
“可以可以!我就是津市人!不過我家在鎮(zhèn)子上!”
說著,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拘謹(jǐn)?shù)溃?/p>
“您放心,我肯定三過家門而不入,我不會耽誤工作。”
“那就簽合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