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shí)陳蘭貞的病,從正月里就得上了。
自從陳萬年意外睡了陸春紅之后,整個陸家過年期間沒有一天是消停的。
陸修明跟她說了都許諾了陸春紅什么——三轉(zhuǎn)一響,萬里挑一,三金一鉆,她都快氣死了,堅(jiān)決不能同意。
于是陸家母女倆今天要告陳萬年,明天又要她賠錢,后天又要上吊,喝農(nóng)藥,鬧得家里雞飛狗跳。
鬧著鬧著,陸春紅又提著菜刀把陳萬年追得滿院子跑。
被家屬院的鄰居看盡了笑話。
她原本還想著,陳萬年和陸春紅誰也沒看上誰,這事就是個意外,哄著陸春紅吃個啞巴虧就得了。
沒想到才過了不到十天,大年初十,陸修明上班去了。
陸老太太牙疼,非要她陪著去診所看牙。
她這幾天鬧心病,經(jīng)常躺床上慪氣,陸修明已經(jīng)有意見了。
想想自己在這個家里,以后還得依仗陸修明,所以陸修明讓她帶老太太去看牙,她也不敢不去。
倆人在牙科診所耽誤了半個上午,中午回到家,一進(jìn)門就看到次臥房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砉斫泄斫械穆曇簟?/p>
正是陳萬年和陸春紅的聲音,陸春紅聲音很大,沒羞沒臊的。
聽得她老臉一紅,捂著臉連忙把門鎖上,把這不體面的聲音關(guān)在屋里,別被路過的鄰居聽了去。
老太太牙還疼著,一聽這聲音,也立即明白了,趕緊去把次臥門拉上,拍著門叫道:
“哎喲,我的大閨女,不是說好的讓他賠錢嘛,怎么還……哎呀大白天的,快出來!”
陳蘭貞聽出來了,這母女倆原本是想訛點(diǎn)錢的,但陸春紅沒忍住。
浪貨!
過了一會兒,次臥的門開了,陳萬年騷眉耷眼的走出來。
她狠狠剜了陳萬年一眼。
陳萬年難為情的嘟噥了一聲:
“她逼我的……”
陸春紅立即從床上跳下來,衣服都沒穿齊整,一把揪住陳萬年的耳朵罵道:
“我逼你了嗎?我逼你了嗎?腿長在你自己身上,我讓你進(jìn)來你就進(jìn)來啊!我讓你上床你就上床啊!我讓你脫你就脫啊!自己沒長主心骨?!你給我說清楚,是你自己想,還是我逼你的!說!”
陳萬年哪敢說真話,捂著耳朵大叫:
“是我自己想的,是我!春紅,放開!疼!”
陸春紅這才放開他的耳朵,得意的拍拍手,一臉獰笑:
“敢不聽話老娘弄不死你!”
于是,事情漸漸失控。
三天兩頭的,陳萬年被陸春紅叫到次臥,沒羞沒臊一回。
正月還沒過完,倆人就徹底沒羞沒臊的滾到了一張床上。
陸春紅天天晚上鬼叫鬼叫的。
有時候大白天,陳萬年一下班,就被陸春紅叫進(jìn)屋里去。
陳蘭貞欲哭無淚,沒想到啊,自己每年都好心好意接老太太和小姑子來平州過年,到頭來一片好心竟是引狼入室。
陳萬年當(dāng)月的工資就沒有交到她手里。
更不幸的是,很快,陸春紅就懷孕了。
家里雖然鬼叫鬼叫的聲音少了,但家務(wù)事更多了。
她每天不僅要做飯伺候一家子,還要洗一家人的衣服。
以前,陸老太太還會主動洗陸春紅的衣服,自從陸春紅跟陳萬年滾到一起,老太太就知趣的回了老家,說是要回去給閨女準(zhǔn)備陪嫁棉被。
自此,全家的衣服都扔到她跟前。
陸春紅懷孕后,連內(nèi)衣內(nèi)褲都會甩到她跟前讓她洗。
她不洗,就一直放著。
陸春紅沒衣服穿就會罵她:
“陳蘭貞你怎么不洗衣服!懶婆娘,我哥娶你有什么用!”
陸春紅現(xiàn)在也不偷她錢了,而是明目張膽去她錢包里拿,嘴里還嚷嚷著:
“你不洗衣服我就拿你的錢去買新的!”
有一次她錢包里故意沒裝錢,陸春紅扛起電視機(jī),就要往外走。
她大驚。
陸春紅說:
“沒錢?那就把電視賣了,反正我要買件風(fēng)衣。”
最后,還是她服軟,把衣服洗了。
但是第二天,陸春紅還是買了一件風(fēng)衣。
陳蘭貞覺得自己如今的生活生不如死。
以前有陸小夏在家的時候,她是真享福,家務(wù)活兒都是陸小夏的。
沒想到現(xiàn)在她變身陸小夏,天天做不完的飯,洗不完的衣服,擦不完的地。
現(xiàn)在陳萬年不跟她站一邊,陸修明也不站在她這邊,她在陸修明跟前抱怨一句,陸修明還勸她要懂事,不要跟孕婦置氣。
又想起陸小夏的種種好來,那孩子吃軟不吃硬。以前自己一抹眼淚,陸小夏就乖乖的來勸她,安慰她,給她錢,給她買東西。
想陸小夏了。
……
……
陸家的酒席是在家屬院里辦的。
家屬院里其他鄰居辦酒席也這么辦,在院子當(dāng)中的空地搭涼棚擺席面,露天支了鍋灶,請單位食堂的李廚子來掌勺。
陸家老家也來了親戚,陸小夏的大伯大媽,堂哥堂姐都來了。
堂姐陸小玲比陸小夏大兩歲,堂姐妹不常見面,但都是同齡人,所以陸小玲老遠(yuǎn)看到妹妹走進(jìn)來,就離了席,親熱的迎上來,拉住陸小夏說起話來。
陸小夏乍一看到人群中的陸春紅,愣了一下。
陸春紅親親熱熱的挽著陳萬年,甜蜜的把頭靠在陳萬年的肩膀上。
陸春紅懷孕了。
腹部微微隆起,她一直用手護(hù)著。
陸春紅也看到了她,抓住陳萬年的腦袋,“吧唧”在陳萬年額頭親了一口,挑釁似的,驕傲一笑,轉(zhuǎn)身準(zhǔn)備敬酒去。
沒想到她陰差陽錯的,竟促成了一樁美好姻緣。
她還看到了陳蘭貞,并沒有生病,忙著迎來送往。
只是陳蘭貞看到她,眼圈一紅,捂住嘴就要哭。
被陸春紅拿眼一瞪,低低的吼了一嗓子:
“嚎誰的喪呢!”
陳蘭貞嚇得把眼淚憋回去了,對著她露了個又哭又笑的表情來,比鬼還難看。
這時,一旁的陸修明走過來,拉住女兒壓低聲音問:
“小夏,快去那邊隨禮!你至少得隨一萬塊錢!”
入口處擺了一張桌子,兩個人坐在那里登記禮單。
陸小夏甩開他的手,扭頭大聲問堂姐:
“姐,你隨了多少?”
陸小玲不明所以,笑著答:
“我隨什么呀,我是晚輩,又沒有成家,不用隨禮。”
陸小夏看向陸修明,秀眉一挑,用眼睛問了句“聽到?jīng)]”,然后拉著堂姐一起入了席。
只留陸修明在后面氣得直跺腳。
“哎!哎!陸小夏……”
客人多,大吵大鬧不體面,陸修明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瞅著陸小夏入了席。
陳蘭貞一直在席外遠(yuǎn)遠(yuǎn)站著,不時看向陸小夏,一副有話說不出的樣子。
席快結(jié)束的時候,陸小夏覺得無聊至極。
今天算是白來了,什么熱鬧也沒有,連親奶奶都只顧著端著身架裝賢惠,沒來找她的茬。
她正準(zhǔn)備離開,陳蘭貞走到她身邊,說:
“小夏,你一會兒別急著走,回家坐坐,姨有事找你。”
正扶腰坐著的陸春紅又是一聲吼:
“她回家有啥用?能給你出氣咋的!你一個后媽,不知道自己啥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