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梨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場幻夢中。
前世的那些記憶像是夢中的場景,那些曾經(jīng)討厭的人的臉全都變得虛幻模糊,就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沉浸式的劇本殺,劇情過了,那些記憶都在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現(xiàn)世的畫面,以及一些看不清楚的東西。
仿佛是走在迷霧中,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忽然,她聽到一陣稀疏低語,那是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聞梨茫然了一瞬,循著那聲音走去,用力揮開眼前的霧霾,卻依舊看不清楚。
她聽到有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這件事情結(jié)束后,你愿意與我結(jié)為道侶嗎?”
有一女子回答:“那就要看你夠不夠真心了。”
聞梨感到莫名其妙,忍不住喊:“你們是誰?”
當然沒有回應(yīng),下一秒,一幅更加陌生的畫面出現(xiàn)。
那是一個十分壯烈的戰(zhàn)斗場景,數(shù)道靈力劍意在天地間迸開絢麗的尾羽,突然,那些交戰(zhàn)的人的身形都凝滯了,宛如時間靜止。
聞梨剛想凝神去看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下一秒就感覺自己頭被重擊,瞬間睜開了眼。
“誒,醒了!”
好多人圍在床前,吵吵鬧鬧的像窗外嘰嘰喳喳的麻雀。
一聲音說道:“醒了就醒了,這么激動干什么?”
聞梨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到了全棲遲虞子嘉幾人,還有旁邊的藥玄。
“感覺怎么樣?”藥玄上前問道。
聞梨搖了搖頭,腦子清明了幾分,啞聲回道:“還好,就是頭還有點痛。”
藥玄詫異道:“傷到腦子了,不應(yīng)該啊。”
他上前剛準備再檢查一下,聞梨忽然想起自己的身體特殊,下意識往后躲了一下。
“躲什么,你還是我救的。”藥玄蹙眉,檢查過她沒大礙之后,便對其他人說,“她你們看著,我去看看旁邊那個。”
聞梨一瞬不瞬盯著藥玄的表情,見他神色如常,微微有些詫異。
她可還記得她是一具數(shù)據(jù)身體,藥玄身為化神圓滿的修士,認真檢查是肯定能看出來的,但他為什么這么平靜。
聞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難道是因為她已經(jīng)將異形術(shù)修煉至大成,所以他看不出來了?或者是其它她沒想到的原因。
不等她多想,留在房間里的人已經(jīng)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全棲遲忙問道:“聞梨,你和小師叔進四方島之后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會突然回來的,又怎么受的傷?”
一連串的問題兜頭砸下,聞梨張了張嘴,只覺得頭更痛了。
一旁的虞子嘉說:“小師姐,你的問題太多了。”
葉舞道:“她剛醒,你讓她緩緩。”
聞梨揉了揉腦袋,將被發(fā)狂的妖獸圍堵、掉進暗淵的事情簡短說了一下。
雖然說得簡單,但在場幾人都能聽出其中兇險,全棲遲道:“難怪,你都暈十天了。”
“你們怎么回來的?”聞梨問。
虞子嘉說:“你留的那些標記,我們在那里匯合之后遲遲不見你和小師叔,大師兄覺得蹊蹺,猜測你們可能出了意外,他便讓我先回來搬救兵,結(jié)果我剛回來就聽說了你和小師叔昏迷不醒的消息。”
“這樣啊……”聞梨又問,“裴行之呢?”
虞子嘉:“旁邊房間里,還沒醒。”
聞梨:“我去看看。”
葉舞道:“你不要再休息一下嗎?”
聞梨搖了搖頭:“我沒傷多重,就是有些力竭而已。”
和裴行之那身上沒一塊好肉的身體比起來,她的傷算很輕了。
聞梨推開門,剛走到旁邊的房間,迎面撞到了正在關(guān)門的云既白。
云既白看到她醒了有些高興,隨后問:“不多休息下嗎?”
聞梨笑了下說:“我沒事,我想先來看看他。”
云既白沒再說什么,微微點頭便離去了。
聞梨推開房門,走到床邊坐下,垂眸看著床上安安靜靜躺著的人。
他的臉色不再蒼白,呼吸也平穩(wěn)有力,聞梨想了想,彎腰貼近他的胸口,聽到了他跳動的心跳聲。
“這大概是你傷得最嚴重的一次了吧。”聞梨喃喃著,抬頭看著床上的裴行之。
過了一會,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半晌,眉心微微一皺,喚出了自己的本命劍。
那把冰冷絕艷的劍一握住,便在她手中顫動著。
那隱隱的殺念頓起,目標赫然就是眼前的人。
聞梨死死攥著劍柄,心中驚懼不已。
原來那時不是她的錯覺。
她立馬將劍收了回去,轉(zhuǎn)頭看向床上沉睡的裴行之。
為什么她拿著劍會有殺了他的想法?
裴行之可是你喜歡的人啊。
聞梨神情無措地捏了捏指尖,心中忽然出現(xiàn)慌亂。
后面的幾天,聞梨恢復(fù)差不多后,為了印證心中的猜想,便迫不及待找全棲遲他們對劍。
然后驚奇地發(fā)現(xiàn)一切正常,她持劍時的殺意只是針對裴行之一人。
這個真相令她不明所以,脊背生寒。
為什么會這樣呢?
聞梨看了眼床上的人,又看向手中散發(fā)著寒芒的劍刃,目光閃爍不定,揮手將劍收了回去。
她忽然想到那時風華看到這把劍的驚駭表情,或許,對方會知道一些詳情。
等他出關(guān),她一定要去問問才行。
還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畫面又是怎么回事……
聞梨坐在床邊,拉著裴行之的手,思緒漸漸放空。
一只溫涼的手摸上她的臉,少年沙啞的聲音響起:“在想什么?”
聞梨驚了一下,連忙看去,發(fā)現(xiàn)他眨著眼睛看著她,頓時驚喜道:“你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要睡一輩子呢。”
裴行之牢牢握著她的指尖,忽然說:“那我要是一直不醒,你會像童話故事里那樣做嗎?”
“什么童話故事?”聞梨怔了怔,然后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什么,忍不住輕輕捶了一下他的手臂,笑罵,“你又不是公主。”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而且,只有真愛之吻才能喚醒公主,你知道什么是真愛嗎?”
“我……”裴行之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欲言又止。
聞梨輕柔地扶起他靠在床上,然后端起旁邊的藥,對他說:“既然你醒了,就自己喝藥吧。”
平時那些一粒粒的丹藥是為了方便攜帶,重傷的人要養(yǎng)身體多是服用藥性更溫和的湯藥。
裴行之端過藥碗,剛喝了一口,眉頭微微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