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幸便肆無忌憚的看著面前連眼睛都不敢抬起來的女子,無形中又讓他感覺到自己的與眾不同,自命不凡起來。
當他說起家里現在手頭有點緊,他這個月的束脩要延后一些時日交給學院,而他又害怕學院誤會什么的時候。
謝嬌終于找的了自己可以說話的口子:“要多少呢?”
孫幸一聽高興:“兩百文。”
謝嬌眉頭不由的皺了一下,心里一揪。她還以為只要幾十文呢,若是這樣她也有,但是兩百文她沒有。
平常桑妮缺了什么,都會裝作有意無意的在她面前說出來,她便會毫不猶豫拿出銀錢資助。所以盡管她省吃儉用,謝成給的零花錢她也沒有存到多少。
孫幸看見謝嬌皺眉,知道她手中沒有那么多錢,便說:“其實向學院交十斤大米也是一樣的。”
說完,還意有所指的用眼睛看了一眼堂中的十斤大米。
謝嬌馬上反應過來:“這十斤大米你拿去交束脩吧。”她指著那袋子大米:“那是哥哥剛買回來的。”
反正邱家搬走了,這十斤大米也送不了。她不會去想他哥是不是會扛著十斤大米送到鎮子上,反正她心里之前就想著把大米留下來的。
孫幸一聽,心花怒放,這束脩的事就這樣解決了?!事情這么快辦妥了,他有點食不知味的感覺。
他想到剛才謝嬌問他要多少銀錢的樣子,說明她身上是有錢的。
他弱弱的說道:“到時候家里寬裕了再還回來。”很有責任心的感覺。
謝嬌趕忙擺手:“不用還,不用還,都是一家人呢。”說完捏著衣角,低著頭,一張臉通紅,她為能幫助他而激動。
孫幸哪里看不出來謝嬌對他的滿意,估計也是聽了他是文曲星下凡的事情,對他刮目相看。
“不管怎樣,我先謝謝你。”孫幸退到一邊,對著謝嬌一揖到底,這謝意做的足足的。
謝嬌對這樣的孫幸更加喜歡的不得了,此刻也幸福的不得了。多有禮貌,哪像他哥哥那般粗漢一樣粗俗,大口吃飯,大聲說話。
孫幸隨之在謝嬌面前輕聲嘆了一口氣:“讀書耗費銀錢,我只有努力用功,懸梁刺股才能報答一二。目前紙墨也得買些。只是我娘還說要等上一些時日,等家里母雞下的蛋集多點拿去鎮子上賣了才湊得齊。”
謝嬌哪里能夠讓自己未來的夫君這般受苦,聽到這里忙道:“我有一些存錢,你先拿去應應急。”
孫幸瞇著眼睛看著急匆匆走進自己房間的謝嬌。他高興,他驕傲,原來他的魅力這么大!他甚至有點看不起這樣狗腿的謝嬌。
謝嬌把自己存起來的八十多文錢拿了出來,連帶著自己繡了一朵花的粗布錢袋子一起塞進了孫幸的手中。
孫幸用手捏了捏錢袋子里的錢,還蠻多的。他十分滿意,假意把錢袋子拿在手上看了一會兒:“想不到嬌嬌你的繡工這么好!”
“……”
謝嬌想不到自己這簡單的針線活在孫幸的眼中竟然成了繡工,那明明只是一朵不起眼的小花,她都不好意思拿出去給別人瞧見。
她又腦補了一番孫幸對她的滿意,對她的好,她覺的這就是老人嘴里常說的琴瑟和鳴吧。
她甚至設想到自己嫁給孫幸之后會是怎樣一種蜜里調出來的生活。
孫幸沒有想到自己要的東西就那么一會兒就拿到了手,他不想久留。
他心里有點怵謝成,那天提親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他對自己不是很滿意。
他不想看見他,也不想節外生枝。
他連忙站了起來,對著站在對面不敢抬頭的謝嬌揖禮:“嬌嬌,我先帶著這些東西回去了,學院那邊還要去報到。”
謝嬌聽到孫幸叫她嬌嬌,一顆心怦怦怦的亂跳,有點天旋地轉的感覺,整個人從腳到頭被酥麻了一樣。
這聲‘嬌嬌’不像自家哥哥稱呼自己那種感受,那只是兄長叫喚妹妹的一種寵愛。孫幸那聲‘嬌嬌’感覺充滿著曖昧,是她長久渴望得到的一種迷幻的聲音。
姑娘含春十**歲!
在謝嬌還沒有從心花怒放中清醒過來,孫幸已經扛著那袋子大米往大門走去。
跟在后面的謝嬌看著似乎扛的有點吃力的孫幸,心里流露出一種憐憫之情,這不是他該做的事情。他是做學問的人,應該是一身潔凈,一手握書,另一只手背在后面對月作詩的。
謝嬌恨不得自己幫他扛一把。但是沒有出嫁的女子怎么能夠獨自跟著到男方去,那得被笑話的。
她只能站在大門前踮著腳看著遠去的人。
謝成回來了,他看見自己妹妹站在門前一副癡癡的模樣。
“嬌嬌,你看什么呢?”
謝嬌才從自己的癡想中回過神來:“哥,剛才孫幸來過了。”
謝成進門的腳步一頓,他沒有想到孫幸會來,才過來提過一次親:“他一個人來還是跟著大人一起來?”
“他一個人來的。”
“有事嗎?”
“沒。”謝嬌答道,“就是家里手頭有點緊,束脩沒有辦法交,過來問問有沒有。”
謝成挑眉,一個男人,娶妻不是該給女方家送東西來討好嗎,怎么一開始就向女方要東西,難道不怕遭到嫌棄。
“謝家也沒有多余的銀錢,他還是到別處去借吧。”謝成輕嘆一聲,走進了大門。他對謝嬌大方,對團子大方,但是對孫幸他不會大方。謝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是他流血流汗掙回來的。
謝嬌跟在后面:“他說交十斤大米也行,我便讓他把堂中的那袋子大米拿去了。”
“你!”謝成轉頭看向謝嬌,“那是我給團子的大米,你怎么可以送給他!”
謝嬌不高興:“可是團子已經搬到鎮子上去了。難道你還送去鎮子上嗎!”
“為什么不能!他是我兒子,說好了每個月都要送就得送。孫幸他要讀書該由他爹娘去養,我謝家不欠他的!”
謝成也不知怎么的,一股腦兒把自己心里的話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