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晃晃悠悠,車輪碾過不平整的泥土路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白柒靠在車廂里,閉著眼睛,但腦子里一點都不閑著。
他現在正在做一件特別無聊但又特別有必要的事——
感受自己的身體。
白柒能清楚地感覺到,體內的氣血正在按照《猛虎鍛骨拳》的運行路線緩緩流轉。
那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有一股暖流在身體里繞圈圈,每繞一圈,身體就會變得更加舒服一點。
他試著握了握拳。
拳頭里傳來一種充實的力量感,不是那種虛弱到隨時會散架的感覺,而是真真正正能打死人的那種。
“凡人極限啊。”白柒在心里嘀咕,“聽起來挺牛逼,但實際上……在修真者眼里估計還是個垃圾。”
不過沒關系。
至少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那個走兩步就喘風一吹就倒的病秧子了。
這就夠了。
白柒繼續閉著眼睛,感受著體內氣血的流動。他發現自己對《猛虎鍛骨拳》的理解似乎又深了一層。
以前他只是機械地按照腦子里的記憶去練,但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每一拳每一式的發力技巧,能明白為什么要這樣發力,能知道哪個地方用力過猛、哪個地方又用力不足。
白柒越想越覺得有意思,干脆沉下心來,繼續琢磨。
車廂外面,老管家和鏢師們正在低聲交談,但白柒完全沒聽進去。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猛虎鍛骨拳》的招式和發力技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馬車晃晃悠悠地繼續前進,窗外的景色也悄悄換了模樣。
剛才還能看到零星的農田和炊煙,現在已經被連綿不絕的密林取代。
陽光透過茂密的樹冠,零零碎碎地灑落在潮濕的泥土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潮濕泥土味和植物的清香,偶爾還能聽到幾聲清脆的鳥鳴。
“嗯?”白柒終于從琢磨《猛虎鍛骨拳》的玄妙中回過神來。
他睜開眼,有些不耐煩地掀開車簾,往外掃了一眼。
這一看,眉毛就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這地方……怎么說呢,荒得有點過分了。
樹木長得跟不要錢似的,密密麻麻,幾乎把整條山道都遮蔽得嚴嚴實實,光線也跟著昏暗下來。
白柒心里嘀咕,這可真是“人跡罕至”的好地方啊。
他雖然不是什么野外生存專家,但前世好歹也是個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看過無數小說和電影的現代人。
這種地方,簡直就是“危險”兩個字寫在臉上,活脫脫就是土匪窩子或者妖獸出沒的標配場景。
“老管家?!卑灼鈶醒笱蟮亟辛艘宦暋?/p>
守在馬車旁的老管家立刻小跑著湊過來,臉上帶著恭敬:“少爺,怎么了?”
白柒指了指外面,語氣里帶著幾分漫不經心:“這是哪兒?怎么搞得跟深山老林一樣?”
老管家順著他的手往外看了一眼,然后笑呵呵地解釋道:“回少爺,這是去望仙城必經的一段山道。咱們走這條路,再有一個時辰就能穿出去了。”
“山道啊……”白柒挑了挑眉,心里默默吐槽,山道就山道吧,能不能別這么“原生態”啊?
他頓了頓,又問:“這地方……安全嗎?”
老管家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撫著胡須,自信滿滿地笑道:“少爺放心,咱們雇的可是鎮遠鏢局,京城數一數二的鏢局,金字招牌!一般的毛賊,可不敢招惹咱們。”
“一般的毛賊?”白柒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心說你這話聽著怎么這么不靠譜呢?
什么叫“一般的毛賊”?
他正想再多問幾句,或者干脆讓鏢師們提高警惕。
可還沒等他開口——
轟!
一聲巨響,馬車猛地一震,整個車身都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差點沒把白柒直接甩出去。
緊接著,外面傳來老管家驚慌失措的怒喝:“什么人??!”
白柒心里“咯噔”一下,暗罵一聲“臥槽”。
還真讓他這烏鴉嘴給說中了?
他顧不上多想,趕緊一把掀開車簾,探頭往外看去。
只見原本還算安靜的山道上,不知從哪兒突然冒出了十幾個精壯漢子。
他們一個個手里拎著刀劍棍棒,臉上涂著亂七八糟的油彩,破舊的衣衫下肌肉虬結,看起來兇神惡煞,毫不掩飾身上的匪氣。
這些家伙瞬間就把馬車和鏢師們團團圍住,連個跑路的機會都沒給留。
為首的是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臉上橫著一道猙獰的刀疤,手里提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大刀。
他用刀尖指著白柒所在的馬車,臉上掛著一抹貪婪又囂張的獰笑。
“識相的,留下銀子和馬車,爺爺饒你們一命!”
白柒:“……”
行吧,好歹也是個高魔修真世界,打劫能不能來點新意?
老管家那張老臉瞬間煞白,哆哆嗦嗦地挪到馬車前,努力擠出幾分鎮定:“諸位好漢,我們是安國公府的人,還請高抬貴手……”
“安國公府?”疤臉大漢先是一愣,隨即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叉著腰狂笑起來。
那笑聲粗獷又囂張,聽得白柒直皺眉。
“安國公府了不起???這荒郊野嶺的,就算你是皇帝老兒的人,爺爺也照搶不誤!”他啐了一口,語氣里滿是不屑。
周圍那群劫匪也跟著起哄,一個個笑得前仰后合,仿佛他們搶的不是什么公爵府的馬車,而是路邊一個賣菜的老頭。
老管家身后的幾個鏢師,雖然也勉強拔出了兵刃,但那握刀的手抖得跟篩糠似的,一看就知道是外強中干,完全沒有半點底氣。
白柒在車廂里看得一清二楚,心里默默盤算著。
這些家伙,看樣子也就是些凡人。
從他們那松垮的站姿和混亂的氣息來看,充其量也就是在鄉野里練過幾招莊稼把式,離真正的修真者那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但問題是,對方人多啊。
十幾號人烏泱泱地圍上來,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們淹死。
白柒瞥了一眼老管家和鏢師,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氣。
出于對自己如今實力的自信,白柒將鏢師大部隊都支去量一條路線混淆視聽了。
這些人都是為了護送他才跟來的,要是真在這里出了什么事,他這良心上可就真說不過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疤臉大漢那雙賊眼,直勾勾地盯上了白柒。
他上下打量了幾秒,眼中先是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隨即又變成了某種猥瑣的貪婪。
然后,他突然嘿嘿地怪笑起來,那笑容讓人聽著就渾身不舒服。
“喲,安國公府的少爺?”疤臉大漢那刀疤臉都擠成了一團,語氣變得油膩起來,“細皮嫩肉的,長得還挺水靈。正好,抓回去給山寨當壓寨夫人!”
此言一出,周圍的劫匪再次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笑聲里充滿了惡意和下流。
白柒:“……”
他現在是真的,特別想罵人。
什么鬼壓寨夫人?
老子是男的!
雖然他承認自己是長得挺好看的,但你至于這么餓嗎?
白柒深吸一口氣,努力把胸腔里的那股怒火壓下去。
算了算了。
跟這種智商堪憂的土匪生氣,那簡直是浪費他寶貴的生命。
讓老管家和那些鏢師們上去硬拼?
那肯定不行。
就他們那幾把刷子,估計還不夠對面塞牙縫的,到時候傷亡慘重,他可擔不起。
那就只能……
白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看來,還是得自己上了。
說起來,這真是他穿越過來后,頭一回在現實里碰上這種“刀光劍影”的生死局。
之前在模擬器里倒是“死”過,但那畢竟是模擬嘛,感覺就像玩高難度的游戲,大不了重來。
可現在……這可是真刀真槍,命只有一條的。
白柒非但沒覺得害怕,反而有些興奮。
他剛把體質屬性硬生生堆到了凡人極限,正愁沒地方練手呢。
這不,機會就送上門了。
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測試一下自己這具“強化版”凡人軀體,到底有多能打。
想到這里,白柒那點兒糾結瞬間煙消云散。
他不再猶豫,猛地一把掀開車簾,動作利落地從車廂里跳了下來。
嗯,姿勢還挺帥。
落地的瞬間,他身形穩如磐石,雙腳穩穩地踩在地上。
甚至還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聽起來有點唬人。
周圍那群原本還在叫囂的劫匪,一下子都愣住了。
估計沒想到這細皮嫩肉的少爺,竟然敢自己跳下來。
白柒站直身體,慢悠悠地活動了一下手腕。
“咔嚓”一聲輕響,聽著還挺帶感。
然后,他擺開了《猛虎鍛骨拳》的架勢。
體內的氣血瞬間就沸騰起來,沿著功法的運行路線,在四肢百骸里奔騰著。
【體質10】的效果,果然不是蓋的。
疤臉大漢看著白柒這副“裝模作樣”的樣子,先是微微一愣。
隨即,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這細狗少爺還想跟爺爺比劃拳腳?”
他指著白柒,囂張地揮了揮手,“兄弟們,都給我上!活捉這小子!”
“記住,別打死了,留口氣兒,山寨里正好缺個暖床的?!?/p>
最后一句話,他特意壓低了聲音,但白柒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特么,還沒完了是吧?
隨著疤臉大漢一聲令下,四個劫匪立刻揮舞著樸刀和鐵棍。
他們呈扇形,氣勢洶洶地朝白柒圍了過來。
看樣子還真有點配合。
白柒瞇了瞇眼,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來了?!彼p聲嘀咕了一句。
這群人還真以為自己是盤菜了。
四個劫匪幾乎同時發動了攻擊。
左邊那人一記樸刀,帶著呼嘯的風聲劈頭蓋臉地斬來。
右邊的鐵棍則呼地一聲,直奔白柒腰間砸去。
剩下兩個,一個從正面直沖,一個繞到背后,顯然是想形成包夾之勢。
可惜,在絕對的速度和力量面前,這種默契就是個笑話。
在白柒眼里,他們的動作,就像是放慢了無數倍的慢動作回放。
實在是……太慢了。
白柒的眼睛,甚至能清晰地捕捉到他們每一個動作的軌跡。
包括那樸刀劈砍時帶起的微風,鐵棍揮舞時摩擦空氣的細微聲音。
他身體微微一側,動作輕盈得像一片羽毛。
那把樸刀幾乎是擦著他的衣服劈了過去,“噗”地一聲砍了個空。
差一點,就差那么一點點。
與此同時,白柒左手猛地伸出,快得讓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他精準地抓住了從右邊砸過來的鐵棍。
手掌傳來一股冰冷的觸感,力量卻穩如泰山。
那個揮舞鐵棍的劫匪,瞬間就傻眼了。
什么情況?自己的武器怎么被人抓住了?
下一秒,白柒手腕猛地一轉,順勢往自己這邊一帶。
那動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帶水。
那劫匪哪里能反應過來,只覺得一股巨力襲來。
他重心瞬間不穩,整個人向前踉蹌了好幾步。
就像被無形的力量扯著,完全控制不住身體。
“就是現在!”白柒心中低喝一聲。
機會稍縱即逝。
他右拳緊握,體內剛被《猛虎鍛骨拳》激發的氣血,瞬間如潮水般匯聚到拳頭上。
拳面青筋暴起,肌肉緊繃,
沒有任何花哨,他簡簡單單地一拳轟出。
這一拳,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軌跡,只剩一道模糊的殘影。
帶著一股猛虎下山般的兇猛威勢,直直地轟向那劫匪的胸口。
“砰!”
一聲沉悶而又令人心悸的巨響,在山道上炸開。
那劫匪的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不受控制地倒飛出去。
“轟”的一聲,狠狠地撞在了旁邊一人合抱粗的樹干上。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了原本囂張的氣氛。
劫匪從樹干上滑落在地,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他的胸口,肉眼可見地凹陷下去一大塊。
嘴里“哇”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
他抽搐了幾下,眼白一翻,最終軟倒在地。
徹底失去了意識,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