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柒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涼透了。
周圍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風吹過樹梢的聲音,都顯得格外清晰。
剩下那三個原本還在圍攻的劫匪,動作僵硬地停了下來。
他們呆呆地看著倒地不起的同伴,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慌。
這……這還是人嗎?
就連之前還囂張跋扈的疤臉大漢,此刻也徹底愣住了。
他嘴巴微張,手里的砍刀都差點掉在地上。
“臥槽?”
他下意識地,爆出了一聲粗口。
但很快,那三個劫匪眼中的驚慌就被兇狠取代了。
“媽的,一起上!弄死他!”
三個劫匪嗷嗷叫著,從不同方向撲了過來。
刀光棍影,帶著山風呼嘯,聽起來還挺唬人。
白柒眼皮都沒抬一下。
這群家伙,真以為人多就能彌補技術上的不足嗎?
腳下輕輕一錯,整個人就跟抹了油的泥鰍似的,瞬間從包圍圈里滑了出去。
第一波攻擊完美避開,
輕松得像散步。
那三個劫匪撲了個空,差點沒收住勁兒,一頭撞在一起,場面一度有些滑稽。
“喂,注意點配合啊,別自己人打起來。”白柒好心提醒了一句,然后身形一閃。
他已經繞到了其中一個劫匪的側面,毫不留情地一記側踢,狠狠踹在了對方的腰側。
“唔——”那劫匪瞬間彎成了弓形,臉色青白。
白柒可沒給他喘息的機會,緊接著就是一記肘擊,精準地砸在劫匪的后頸上。
“咔嚓!”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
那劫匪眼前一黑,哼都沒哼一聲,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搞定,下一個。
白柒心里默默打了個勾。
剩下那兩個劫匪徹底傻眼了。
他們看著地上躺尸的同伴,又看看一臉云淡風輕的白柒,瞳孔里寫滿了恐懼。
這特么哪是什么京城紈绔少爺?
這分明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煞星!
現在才反應過來,是不是有點晚了?
兩個劫匪對視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求生欲,然后不約而同地,手里的樸刀和鐵棍“哐當”一聲扔到了地上。
兵器一丟,他們轉身就跑,那速度,簡直比來的時候快了不止一倍。
白柒也沒追,他站在原地,慢悠悠地活動了一下手腕,發出幾聲骨骼的輕響。
然后,他抬起頭,目光落在了疤臉大漢身上。
疤臉大漢的臉色已經不是煞白,簡直是慘白,跟剛從墳墓里爬出來似的。
他看著白柒,又看了看地上兩個一動不動的同伴,喉嚨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白柒沖疤臉大漢勾了勾手指,語氣輕佻得像在調戲小姑娘。
“你不是說要把我抓回去當壓寨夫人嗎?來啊,我等著呢。”
疤臉大漢:“……”
他感覺自己今天出門,怕是把祖宗十八代的黃歷都給踩了個遍。
怎么就碰上這么一個比閻王爺還可怕的煞星?
“兄……兄弟,誤會,都是誤會!”疤臉大漢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都帶著顫音,“我們……我們這就走,這就走!保證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說完,也不管地上那兩個倒霉蛋了,轉身撒腿就往旁邊的樹林里猛沖。
剩下的幾個劫匪,看到老大都跑得比兔子還快,哪里還敢繼續待著?
一個個爭先恐后地扔下兵器,連滾帶爬地鉆進山林,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生怕慢一步就被白柒盯上。
白柒站在原地,收拳而立。
陽光穿透樹葉的縫隙,斑駁地灑在他身上,也落在他那沾著些許血跡的拳頭上。
那血跡在陽光下,顯得有些觸目驚心,帶著一種野性的張揚。
白柒低頭看了一眼拳頭,然后隨意地在自己那件月白色的錦袍上擦了擦。
他轉過身,看向馬車那邊,發現老管家和幾個鏢師都還愣在原地。
“走吧?”
老管家看著白柒那拳頭上還沒擦干凈的血跡,嘴唇哆嗦了好幾下,才勉強發出聲音。
“少……少爺,您這……”
他的聲音像是被扼住了喉嚨,剩下的話在嗓子里打著轉,怎么也吐不出來。
這還是他看著長大的那個,連走兩步路都要扶墻的白家少爺嗎?
白柒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涼薄,但更多的是不耐煩。
他懶洋洋地往馬車方向走,動作間,那月白色的錦袍隨風輕擺,仿佛剛才那場血腥的打斗根本與他無關。
“走吧,別磨磨蹭蹭的。”
老管家一個激靈,趕緊小跑著跟上。
那幾個鏢師也跟著回過神來,臉上寫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對白柒的深深敬畏。
他們手忙腳亂地把散落在地上的行李重新收拾好,眼神卻時不時地瞟向白柒,仿佛在看一個陌生又可怕的存在。
馬車重新啟動,車輪碾過地面,在泥土上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
車廂里,氣氛有些微妙。老
管家坐在對面,幾次張嘴想說話,但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他腦子里像漿糊一樣,全是白柒剛才一拳一個,把那些兇神惡煞的劫匪打得滿地找牙的畫面。
尤其是第一拳,那人胸口都凹進去了!
“這少爺以前是真藏得深啊,還是突然被什么神仙附體了?”老管家在心里嘀咕,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在安國公府待了幾十年,看著白柒從小長大。
這少爺以前什么德行他能不清楚嗎?
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琴棋書畫一竅不通。
走兩步都氣喘吁吁,更別說打架了。
可剛才那幾拳……
老管家咽了口唾沫,感覺嗓子眼兒都冒煙了。
他雖然不懂武功,但也看得出來那力道絕對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那哪里是凡人的拳頭,簡直就是個鐵錘!
白柒靠在車廂里,閉著眼睛裝睡。
他當然知道老管家在想什么。
這老頭子,估計腦子都快燒糊涂了。
要是現在不給個合理的解釋,回去老頭子肯定得疑神疑鬼,到時候麻煩更多。
畢竟,一個廢物少爺突然變成武林高手,這事兒怎么看怎么詭異。
他心里嘆了口氣,果然,紈绔的爛攤子就是多。
“想問什么就問。”
白柒懶洋洋地開口,眼皮都沒睜開。
老管家身子一抖,趕緊擺手。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
“讓你問你就問,哪那么多廢話。”
白柒終于睜開眼,那雙招牌式的桃花眼半瞇著,透著股子明晃晃的不耐煩。
老管家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比蚊子還小。
“少爺,您這身手……是從哪兒學的?老奴……老奴實在不解。”
“怎么,很意外?”
白柒笑了,那笑容帶著幾分痞氣,又有些涼薄。
“老奴……老奴確實有些不解。”
老管家擦了擦額頭的汗,感覺后背都濕透了,“少爺您以前身子骨那么弱,怎么突然……”
“突然就能把人打成那樣了?”
白柒接過話茬,懶散地伸了個懶腰,骨骼發出幾聲輕響。
“其實吧,我以前一直在藏拙。”
白柒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你想啊,我要是從小就表現得太厲害,是不是很容易被人盯上?”
他半瞇著眼,語氣里帶著幾分“過來人”的滄桑感。
“京城那些世家大族,哪個不是明爭暗斗?我要是鋒芒太露,早就被人當靶子打了。”
“到時候,家族里那些不服氣的,外面那些虎視眈眈的,還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聲音壓低了幾分,顯得神秘兮兮。
“所以我就裝病裝廢物,讓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個扶不起的爛泥。”
“反正一個紈绔少爺,除了吃喝玩樂,還能干什么?誰會去防備一個廢物?”
白柒心里默默吐槽,這解釋聽起來還挺有道理的,完美符合自己的人設。
“這樣一來,那些想算計白家的人就不會盯著我,反而會去盯著那些表現出色的人。”
“你看,這不就給他們制造了假象,讓他們把精力都放在了錯誤的目標上?”
老管家聽得目瞪口呆。
“可……可是少爺,您這樣豈不是太委屈了?”
老管家結結巴巴地問道,語氣里帶著一絲心疼。
白柒翻了個白眼,
委屈?不存在的。
“委屈什么?”他懶洋洋地靠在車壁上,一副享受的模樣。
“好吃好喝伺候著,沒事還能出去溜達溜達,多自在。”
“那些個勾心斗角的事情,就讓別人去操心吧,我樂得清閑。”
“再說了,我要是真的什么都不會,早就被那些人給玩死了。”
“哪還能像現在這樣,關鍵時刻出來露一手,震懾一下宵小?”
老管家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腦子里已經完全亂套了。
如果少爺說的是真的……
那這些年少爺表現出來的那些紈绔行為,豈不是都是裝的?
可如果是裝的,那少爺到底圖什么?
老管家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安國公手握重兵,在朝中威望極高。
皇帝雖然表面上對安國公很信任,但暗地里沒少防著。
這種情況下,如果白柒從小就表現得特別優秀,那皇帝會怎么想?
老管家打了個寒顫。
他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
少爺這么多年藏拙,該不會是在暗中積蓄力量,準備……準備……
“少爺!”老管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都在發抖。
白柒正閉著眼睛養神,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這老頭子又發什么瘋?
“你干嘛?”他半睜開眼,語氣里帶著一絲被吵醒的不悅。
“少爺,老奴跟了國公爺幾十年,看著您長大。”老管家眼眶都紅了。
“您要是真想做什么大事,老奴絕對跟著您!”
他這話說得斬釘截鐵,差點沒把白柒嚇得從車廂里蹦起來。
大事?
他能有什么大事?
“但您千萬別沖動啊!”老管家帶著哭腔,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勸道。
“當今陛下圣明,您要是真想……想……”
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白柒腦子里“嗡”的一聲。
臥槽。
這老頭腦補什么呢?謀反?
他白柒是那種人嗎?他只是想活命啊!
“停停停!”
白柒趕緊打斷他,那聲音都帶著一絲錯愕。
“你想哪兒去了?我什么時候說過要謀反了?你這想象力,不去寫話本真是屈才了。”
老管家抬起頭,滿臉都是疑惑和不解。
“可……可您剛才不是說……藏拙、積蓄力量……”他期期艾艾地反駁道。
“我說我藏拙,是為了保命!保命懂嗎?”白柒簡直要被他氣笑了。
“你以為我吃飽了撐的,非要去造反?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傻子才干。”他翻了個白眼,“我這小身板,哪兒經得起折騰?”
他揮了揮手,示意老管家趕緊起來。
“你起來吧,別跪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老管家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但臉上的疑惑更重了,嘴巴微張,似乎還在消化這番話。
“那……那您為什么要藏拙?”他還是沒能完全理解。
白柒嘆了口氣,感覺跟這老頭解釋真是費勁。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為了保命。京城那地方,水太深了,勾心斗角的,一不小心就得玩完。”
他靠回車壁,繼續用那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解釋。
“我要是真的什么都不會,早就被人當軟柿子捏死了。”
“但我要是表現得太強,太出挑,又會被人盯上,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我就裝病裝廢物,讓所有人都小看我,以為我就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绔。”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著一絲對現狀的厭倦。
“至于這次去望仙城,純粹就是想換個活法。”
“在京城混日子有什么意思?整天面對那些虛偽的嘴臉,不如去修真界看看,說不定能找到點樂子。”
老管家聽完,總算松了口氣。
只要不是謀反就好。他心里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不過他心里還是有些疑惑,那雙渾濁的眼睛再次看向白柒。
“那……那少爺您這身手,真的是自己練出來的?老奴怎么從來沒見過您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