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在暢想著加入聯邦,進行星際貿易,實現科技飛躍的美好藍圖,轉眼間,就被兩年后即將到來的末日陰影所籠罩。
“目前最好的辦法,是立刻將那片區域完全隔離,建立最高等級的軍事禁區,切斷一切嚴加看守,杜絕任何可能導致蟲巢加速蘇醒的事情。”
“然后呢?就這么等著它兩年后蘇醒,然后大家一起完蛋?”
軍官追問,語氣里透著焦急。
林蕭看向他,也看向所有人。
“我需要傾盡我們的一切力量,用最快的速度,達成加入聯邦的條件。”
“這是我們唯一的活路。”
“等到地球文明獲得聯邦成員的身份,我們就可以得到聯邦的幫助,他們會主動來為我們清理掉蟲巢。”
“有路走,就好。”
秦老率先松了一口氣。
他看向林蕭,語氣前所未有地鄭重:
“上級的指示已經下來了,林蕭同志,從現在起,在不違背憲法的前提下,你需要的一切,無論是資金、設備還是人力,國家都將毫無保留地為你提供。”
這番話擲地有聲,代表著一個國家的最高承諾。
然而,林蕭卻搖了搖頭。
“秦老,您和各位領導可能誤會了。”
他苦笑了一下,“我只是個剛高考完的學生,對科研開發一竅不通”
“我現在的身份,是一名注冊在案的宇宙傭兵,我能做的,是去宇宙里接受委托,完成任務,用換取星幣。”
“然后,用這些星幣,購買我們急需的技術資料、設備成品、關鍵材料,把它們帶回地球。”
“至于如何消化這些技術,如何實現我們文明的彎道超車,那就要依靠在座的各位了。”
這番話讓眾人微一怔。
他們本以為林蕭是掌握了外星科技的天降猛男,卻沒想到,他扮演的更像是一個開拓者和搬運工的角色。
“用華夏幣,可以直接兌換星幣嗎?”
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像是負責經濟工作的領導立刻抓住了關鍵,急切地問道:
“如果可以,我們可以動用全部的資金儲備!”
這個問題讓現場的氣氛又一次熱切起來。
如果錢能解決問題,那對國家而言,很多問題就不再是問題。
林蕭看著他,吐出兩個字。
“不行。”
“地球上的任何資產,黃金、鉆石、乃至各國貨幣,在浩瀚的宇宙尺度下,和廢紙沒有任何區別。”
“我暫時能說的,就這么多。”
林蕭環視一圈,將在場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
“關于蟲巢,我的建議是立刻執行,隔離計劃越早啟動,我們能爭取到的時間就越多。”
“另外,”他話鋒一轉,“過幾天,我會送幾臺設備過來。”
設備?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拉了回來。
“可以理解為一種意識連接頭盔。
通過它,使用者可以安全地接入星際網絡。”
林蕭解釋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世界即將迎來我們無法想象的變革,各位都是這個國家的棟梁,提前接觸和學習,是必須的。”
聽到這,眾人都有些興奮,這意味著,他們將有機會親眼窺見那個浩瀚無垠的宇宙文明。
“好!”
秦老他立刻轉向身側的一名中年人,“方秘書,這件事你來牽頭,挑選最頂尖的語言、情報分析和各領域專家,組成專門的學習小組。
設備一到,就要要有組織、有計劃地進行學習,了解宇宙是我們走出去的第一步。
“是,首長!”
方秘書立刻應聲,表情嚴肅。
“還有一件事。”
秦老溫柔的看著林蕭。
“從現在起,你的安全將是國家的最高優先級,我們會派最頂尖的安保人員,在不打擾你正常生活的前提下,提供二十四小時全天候保護。”
林蕭對此似乎早有預料。
“可以。”
“但有一個條件,”林蕭補充道,“我的家里,不能安裝任何形式的監控設備。”
“我總得有個地方,能像個普通人一樣,穿著褲衩拖鞋,躺在沙發上發呆吧?”
這句半開玩笑的話,讓會議室里凝重的氣氛悄然松動了些許。
眾人這才猛然意識到,眼前這個掌握著人類文明命運的“開拓者”,終究只是一個剛結束高考,對未來生活尚有憧憬的少年。
會議結束,林蕭在專人護送下,回到了家。
車在小區前減速停住。
林蕭推門下車,卻在原地頓住了腳步。
小區門前,那家開了十幾年,老板娘總是缺斤少兩的雜貨鋪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嶄新光亮的二十四小時便利超市。
從收銀員到碼貨的店員,清一色是身高一米八幾的年輕人,穿著統一的藍色工作服,體格健壯,肌肉將衣袖撐得鼓鼓囊囊。
他們的眼神銳利,眉宇間透著一股尋常人沒有的英氣,站姿挺拔如松。
常年在小區門前花壇徘徊的那幾條流浪狗不見了蹤影,角落里積攢多年的垃圾桶也已煥然一新,干凈得能反光。
他默不作聲地走進樓道。
家門還是那扇門,鑰匙也還是那把鑰匙。
門開了。
客廳里的景象卻讓他再次怔住。
原本那套坐墊塌陷、邊角磨損的舊沙發,換成了一整套嶄新的意式真皮沙發。
墻上那臺老舊的液晶電視,也被一臺超薄的巨幕電視所取代。
茶幾、餐桌、乃至房間里的床和衣柜,全部煥然一新,都是市面上能見到的最新款式,連標簽都還沒來得及撕掉。
整個家,仿佛在一夜之間被徹底置換了。
就在這時,鄰居的房門忽然打開。
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他個頭接近一米九,身材魁梧得像一頭熊,短袖下是虬結的肌肉。
他沖著林蕭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主動伸出手。
“你好你好,我姓牛,剛搬來的。”
林蕭伸出手,與他輕輕一握。
對方的手掌寬厚、粗糙,指關節和虎口處布滿了厚實的老繭,那絕不是尋常勞作能磨出來的。
“你好,我叫林蕭。”
“以后就是鄰居了,常來往啊。”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林蕭點點頭,收回手。
他毫不懷疑,如果不是自己在會議上明確要求不搬家,此刻他恐怕已經被安置在某個戒備森嚴的部隊大院里了。
與此同時,數千公里外的牢哀山景區。
群山如黛,云霧繚繞。
正值旅游旺季,山道上本該是人聲鼎沸,此刻卻只有廣播里字正腔圓的女聲在反復回響。
“緊急通知,接上級單位指令,牢哀山景區將劃為臨時軍事管制區,請所有游客及工作人員,于今日下午六點前,有序撤離。”
山腳下,幾十輛墨綠色的大巴車旁,擠滿了被迫中止行程的游客。
“搞什么啊?我這剛買的票,酒店都訂好了,說不讓玩就不讓玩了?
”一個穿著沖鋒衣的男人,正對著工作人員大聲嚷嚷。
“退錢!必須全額退款,還有精神損失費!”
他身邊的妻子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勸道:
“行了行了,你跟他們喊有什么用,沒聽見是部隊接管嗎?別惹事。”
工作人員對這些抱怨充耳不聞,只是機械地重復著:
“請大家盡快上車離開,配合工作。”
夕陽西下,最后一輛大巴車緩緩駛離。
山道入口處,沉重的金屬路障被放下,拉起了帶刺的鐵絲網。
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接管了所有關卡。
落日的余暉將整片山脈染成瑰麗的金色,風景依舊,卻已成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