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發生的事太多,也太離奇。
饒是他這一年無數次推衍即將發生的可能,連續的變化依然打亂了他原有的計劃。
好在兜兜轉轉,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只是離開的打算要延后了。
不過好在祖棺賜予他一簇神秘的道火。
或許祭煉出自己的命火后,離開仙落村才有活下去的把握。
可惜昨夜那神秘空間里的祭煉之法無法獲取,否則也不必再去族內的仙棺詭域碰運氣了。
老老實實凝聚出命火,偷偷離開便是。
“也不知再進入那空間需要什么條件?”蘇北陌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這種聽天由命的感覺他很不喜歡。
“萬事皆是緣,仙種擇主是緣,道火復蘇是緣,九重傳承界開啟亦是緣……”
腦海里忽然有一個聲音響起。
“誰?”多年的警惕讓他汗毛豎起,反手握住腰間的短刀。
“年輕人不必擔憂,去仙棺詭域吧,道火凝聚之日,便是仙種融合之時,到時你我自會相見。”那聲音再次響起。
“是祖棺里的前輩?”蘇北陌放開握住刀柄的手,略微放下心來。
空間出現近乎三千大道全部的祭煉之法,加上神秘道火和那顆夜明珠體現出來的神秘,前輩必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如此人物若想要自己的命,自己這百十斤的血肉恐怕早成了一具尸體。
心里雖然如此想,蘇北陌也并未完全信任,只是將那一絲疑問暫時壓下。
不過適才前輩說的仙種,應該就是祖棺上的那顆夜明珠。
原來是這個名字。
看來想要知道仙種的秘密和獲取里面的祭煉之法,就必須按照前輩所說,參加明日的詭域。
一切就看明日了……
沒了瞎眼師父和死了不知多久的四師兄,生活似乎輕松不少,他去灶房美美的炒了幾個菜,端了一些去了祖祠。
也不管棺材里的前輩是否真的復活,四菜一湯加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米飯,總比每日上那一柱可憐的香火顯得誠心。
然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這才關好門,朝向飯堂走去。
他剛離開不久,祖棺底部有一只手探出,朝向外面輕輕一掃。
熱氣騰騰的四菜一湯被那只手整個卷起,沒入祖棺內。
寧靜了不知多少年的祖祠內,傳來一陣陣大快朵頤的聲音。
蘇北陌對這一切卻絲毫不知,吃過飯后將碗筷收拾干凈,便來到小院內。
昨夜那一覺睡得舒服,又被空間內的神秘陽光照的通體舒泰,很久都沒有這種輕松的感覺了。
他站在小院里,仰頭看著明亮一片的天空。
只可惜沒有太陽。
自然也沒有陽光照射下來。
不過比起外面世界的陰冷詭譎,依然是難得的一片凈土。
“小陌……”
輕輕的呼喚聲傳來。
蘇北陌熟練的扭頭看向墻頭露出的半個腦袋,正鬼鬼祟祟的朝向四周查看。
“小槐,師父他們都不在。”蘇北陌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蘇槐是他在仙落村同輩中唯一的朋友,兒時的玩伴,也是族長的兒子。
即便后來自己被選來祖祠當守祠人,他也會偷偷來看自己。
每次都會在墻頭偷偷丟一些蜜糖和餅子進來。
聽到他的話,蘇槐這才大大方方的探出頭,神秘兮兮的將一個油紙包舉起,朝向蘇北陌丟了過來。
蘇北陌穩當的接住,沁人的香氣傳入鼻孔。
“昨夜我和蘇決他們在大長老家偷的雞,用黃泥裹了在灶坑里埋了一夜,給你留了半只,趁熱趕緊吃了,別被你那師兄搶了去。”
蘇槐說完,似乎又有些擔心瞎子守祠人會提前回來,忍不住四下看了一眼。
“你師父和師兄太嚇人,我先走了……”
說完便要跳下墻頭。
“等一下。”蘇北陌阻止道:“他們說是離開有事,這幾日都不會回來,族長在家嗎?我有些事想找他商量。”
蘇槐一拍腦袋:“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剛剛是要說明日詭域開啟的事吧?昨夜我父親還念叨來著,想讓你去參加,又怕你那師父不同意。”
蘇北陌心中一喜,原本以為五年都沒尋到道火,這次進詭域會很麻煩。
畢竟每次最多只有十個名額。
聽蘇槐的意思,族長似乎已經與長老們達成了一致,如此也省去了不少麻煩。
他朝著蘇槐揮手道:“小槐,幫我給族長帶個話,明日我會準時前去參加詭域開啟,師父這邊我已稟告過,他同意了。”
“那太好了!”蘇槐狠狠拍了一下墻面,然后吹了吹生疼的掌心:“那我先回去了,你記得把雞吃了……”
“多謝……”
看著蘇槐的身影從墻頭消失,蘇北陌的笑容多了幾分暖意,然后打開油紙包。
里面是切得整整齊齊的半只雞。
這小子倒是義氣,就是不知發現丟了雞的大長老會不會善罷甘休。
他笑了笑,將雞連帶著油紙放到了灶房。
剛剛吃過飯,暫時還吃不下,正好留著晚上打打牙祭。
這一天,蘇北陌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天。
明日仙棺詭域就會開啟,不過這次他體內有了神秘道火,總歸不會如同前幾次那般丟臉。
雖然進詭域不過是做做樣子。
可連續一年多的精神繃緊,如今總算松懈幾分,只感覺渾身上下都是一陣疲憊。
直到夜幕降臨,蘇北陌這才爬起床,簡單擦了把臉,這才朝著灶房走去。
“還好留了半只雞,不然這么晚還要生火做飯,想想都愁得慌……”
他搖了搖頭,推門而入。
原本放在灶臺上的油紙包掉落在地,那半只香噴噴的雞已經被吃了大半。
“這群天殺的老鼠……”
蘇北陌欲哭無淚,沖過去將那僅剩的幾塊肉拾起。
被老鼠啃噬的痕跡還在。
沒法吃了,想想都膈應。
“不對?”他目光忽然瞥見灶臺旁邊的柴火堆旁有幾只老鼠趴在那一動不動。
當即小心走了過去。
那幾只老鼠仿佛喝醉了一般,無力的睜眼看了看他,又合上了。
他走到旁邊,用腳踢了踢,看著懶洋洋睡熟著一動不動的老鼠,忍不住一把將手里剩下的雞肉丟在地上。
“怎么可能?”他猛地倒退兩步,眼中涌起濃濃的不可思議。
“雞是蘇槐送過來的,蘇槐要害我?”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果真是這樣,那先前自己的判斷呢?
難道全都錯了?
他不甘心的取過一個燭臺,用手護著走到垃圾堆旁,找到昨日師兄丟出去的碎瓷片,還有那碗灑落的湯汁。
湯汁已經滲進了垃圾堆里。
只有一小片淺淺的印記,上面還有幾只螞蟻在上面爬行。
蘇北陌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燭臺也丟到一旁。
那天自己看錯了,螞蟻之所以沒去啃食灑落的湯汁根本不是因為湯汁有毒。
而是蜂蜜有毒。
蜂蜜也是蘇槐送給自己的。
他緊緊咬牙,跌跌撞撞的重新回到房間內,雙眼無神的躺倒在床上。
蘇槐不過是同齡人,而且與他從小一起長大。
他絕不會害自己。
可那些食物的確有問題。
那下毒的人,一定是蘇槐極為信任之人。
族長!
蘇北陌心中想到一個不愿意懷疑的人。
如果說父母離開后,族長或許是族內唯一一個對他好的長輩。
即便自己來了祖祠。
他也一直都在盡力斡旋,想要助自己離開這里。
拳頭緊緊握起。
“不對……”
他猛地起身:“也不一定是族長,蘇決,甚至長老都有可能……”
蘇北陌目光跳動。
如果那湯汁沒有毒,下毒之人是與瞎子配合的人。
笛聲是控制自己睡著后行動的主要原因。
那么今夜,沒了笛聲,沒了瞎子。
但是毒還在。
所以……
那人必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