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寒風像刀子,從柴房的破窗灌進來,刮在唐莜莜滿是鞭痕的身上。
單薄的衣褲早已被抽破,抵擋不住濕冷的空氣,她蜷在冰冷的草堆里,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不下蛋的母雞!喪門星!”
婆婆王金桂尖銳的咒罵,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僅僅因為失手打碎了一個雞蛋,她就被婆婆和小姑子按在結冰的地上毒打,最后像扔垃圾一樣丟進了這里。
三年了,她幾乎忘了被當人看是什么滋味。
“吱呀——”柴房門被粗暴地推開。
王金桂端著一個破碗走進來,看也不看,把碗往地上一摔,幾滴餿了的粥水濺到唐莜莜破舊的棉衣上。
“裝什么死?吃了趕緊去河上鑿冰洗衣裳!一大家子的衣服,你想堆到什么時候?”
唐莜莜艱難地撐起仿佛散架的身子,聲音細若游絲:“娘,河面都凍實了……我這身子,實在受不住冰水……”
“喲,還嬌貴上了?”王金桂叉著腰,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她臉上,“我們老張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娶了你這么個不下蛋的母雞!進門三年,連個屁都放不出來!今天不把衣裳洗完,別想吃飯!”
“不下蛋的母雞……”
這五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唐莜莜心上。
就在王金桂伸手要揪她耳朵的瞬間——
【檢測到宿主強烈求生意志與怨念,符合綁定條件。因果律系統(tǒng)激活中……】
【激活成功!本系統(tǒng)可洞察萬物因果,助宿主逆天改命。】
一個極其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突兀地在她腦海中炸開!
唐莜莜猛地僵住,渙散的眼神驟然聚焦,是餓出幻覺了?還是真的被打傻了?
“我說話你聽見沒有?”王金桂見她竟敢發(fā)呆,怒火更盛。
唐莜莜下意識地往后一縮。
幾乎同時,幾行散發(fā)著微弱藍光的字跡,如同水中倒影,浮現(xiàn)在她意識的“眼前”:
【目標:王金桂。近期重大因果節(jié)點:三日前,竊取鄰居周秀蘭五十元錢。贓款藏于自家炕席下,自東往西數(shù),第三塊磚縫中。】
【目標:張大牛。核心因果節(jié)點:先天精元虧損,此生注定無后。診斷依據(jù)……】
唐莜莜的呼吸驟然停止!
第一條信息讓她震驚,第二條信息則讓她渾身血液都幾乎凝固!
原來、原來不能生的根本不是她!是張大牛!是她們老張家自己!
三年的屈辱、打罵、磋磨……原來全都是一場荒謬絕倫的誤會!不,不是誤會,是他們將自身的罪孽,蠻橫地扣在了她的頭上!
王金桂見她神色變幻,眼神驚疑不定,冷笑道:“怎么?還想躲?”
唐莜莜抬起頭,第一次毫無畏懼地迎上婆婆的目光,那眼神里燃燒著某種讓王金桂心悸的東西。
她咬著毫無血色的下唇,用盡殘存的所有勇氣,聲音顫抖卻清晰:
“娘……周嬸丟的那五十塊錢,在炕席底下,自東往西數(shù),第三塊磚縫里,用紅繩系著,對不對?”
王金桂伸出的手猛地停在半空,臉上的橫肉劇烈抽搐,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嚇人:“你、你胡咧咧什么?!”
“我是不是胡咧咧,您心里清楚。”唐莜莜的心跳得像擂鼓,但思路卻異常清晰,她盯著王金桂,一字一句地,扔出了那個足以掀翻整個張家的驚雷:
“還有,您罵了我三年不下蛋……您怎么不去問問您的好兒子張大牛,問問他為什么先天虧損,根本生不出孩子?!”
“轟——!”
王金桂肥胖的身子連退三步,重重撞在身后的柴堆上,發(fā)出嘩啦一聲響。她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指著唐莜莜:
“你、你放屁!你血口噴人!我撕了你的嘴!”
她狀若瘋癲地撲上來,卻被唐莜莜那雙冰冷、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釘在了原地。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唐莜莜扶著墻壁,慢慢站起身,脊梁挺得筆直,“找個郎中來一把脈,便知真假!你們張家欠我的,污蔑我的,我會一筆一筆,親手討回來!”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王金桂,她扯著嗓子朝外尖叫:“玉翠!玉翠!快來看啊,這女人邪門了!被臟東西附身了!”
張玉翠裹著厚棉衣跑來,不耐煩地站在門口:“娘,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她、她不知道從哪知道了我拿周嬸錢的事!還、還污蔑你哥不能生!”王金桂一把抓住女兒的胳膊,語無倫次。
張玉翠先是一愣,隨即嗤笑,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唐莜莜:“肯定是偷聽到的唄。娘,您別自己嚇自己,就她這慫包樣……”
唐莜莜看著小姑子那張刻薄的臉,集中精神。腦海中微光一閃,新的字跡浮現(xiàn):
【目標:張玉翠。近期重大因果節(jié)點:與村東頭鰥夫李鐵柱私通,已懷有身孕月余。關鍵物證:李鐵柱所贈銀鐲,藏于妝匣夾層。】
唐莜莜深吸一口帶著霉味的冷氣,直直看向張玉翠,語氣平靜得可怕:
“玉翠,李鐵柱送你的那個銀鐲子,藏在妝匣夾層里,戴著可還合適?”
張玉翠臉上的譏諷瞬間凝固,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她下意識護住自己的小腹,聲音尖利得破了音:“你、你胡說什么!什么銀鐲子!什么李鐵柱!”
“是不是胡說,你心里清楚。”唐莜莜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她的小腹,“需要我?guī)湍惆谚C子拿出來,給娘看看嗎?或者,請個郎中來,也給你‘請個脈’?”
張玉翠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是驚恐萬狀地看著唐莜莜。
王金桂不傻,女兒這反應,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張玉翠:“你、你竟然……”但“家丑不可外揚”的念頭立刻占了上風,她強壓怒火,對張玉翠吼道:“滾回去!沒我的允許不準出來!”
張玉翠如蒙大赦,怨毒地瞪了唐莜莜一眼,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跑開了。
柴房里重歸死寂,只剩下王金桂粗重、混亂的喘息聲。
她轉過身,像打量一件怪物一樣,死死盯著唐莜莜,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聲音:“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你、你真是……”
唐莜莜此刻心中已經(jīng)確信了**分。這個“因果系統(tǒng)”,就是她唯一的生路!
她學著系統(tǒng)那冰冷的語調(diào),強裝鎮(zhèn)定,開始拋出誘餌:“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比如,爹偷偷埋在后院,東邊那棵老槐樹下的那壇銀元……”
王金桂的眼睛瞬間亮了,像餓狼看到了肉,貪婪瞬間壓過了恐懼,猛地撲前一步:“真的?在哪棵槐樹下面?東邊那棵?具體在哪兒?”
“但是……”唐莜莜垂下眼簾,把玩著地上冰冷的稻草,語氣驟然轉冷,“我憑什么告訴你?”
王金桂臉色一變,眼珠轉了轉,擠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莜莜啊,之前是娘不對……你告訴我,我明天就給你換個房間,暖和點的!”
唐莜莜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清晰的譏誚:“從柴房換到雜物間嗎?娘,我要分家!帶我自己的嫁妝,分家單過。”
“什么?!這不可能!”王金桂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起來,“你想都別想!”
就在這時,柴房門再次被推開,張大牛皺著眉頭走了進來:“娘,您在這吵什么?大半夜的。”
王金桂急忙拉住兒子,語無倫次地說:“大牛!你快管管你媳婦!她邪門了!知道了好多事!還妄想分家!”
張大牛看向唐莜莜,眼神里沒有絲毫夫妻情分,只有厭煩:“你又鬧什么?還嫌不夠丟人?”
看著他這副嘴臉,想起系統(tǒng)揭示的真相,唐莜莜只覺無比惡心。她抬起頭,聲音很輕,卻像冰錐一樣刺人:
“張大牛,我只是想知道,一個自己根本生不出孩子的男人,是哪里來的臉,罵別人三年‘不下蛋的母雞’?”
張大牛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拳頭猛地攥緊,眼神兇狠得像要殺人:“你他媽胡說什么!再亂說老子打死你!”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里清楚。”唐莜莜扶著冰冷的墻壁,渾身傷口都在疼,但她的脊梁卻挺得前所未有的直,“你們張家加諸在我身上的所有羞辱,我會讓你們,百倍償還!”
王金桂嚇得躲到兒子身后,聲音發(fā)顫:“瘋了!她真的瘋了!”
張大牛眼神陰鷙地盯著唐莜莜,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妻子。
半晌,他臉上肌肉抽搐,突然冷笑一聲:“我看你是被打傻了,在這說瘋話!既然你這么有本事,就別吃我們張家的飯!”
說完,他粗暴地拉著王金桂走出柴房,“砰”地一聲重重關上門,并從外面落了鎖。
腳步聲遠去,柴房里重歸死寂。
剛才強撐的氣勢瞬間崩塌,唐莜莜無力地滑坐在地,眼淚終于大顆砸落。
【警告:能量過低(1/100)。請盡快補充能量,否則系統(tǒng)將于24小時后進入休眠。】
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急促。
唐莜莜猛地擦去眼淚。
休眠?不行!
這是她在無盡黑暗中看到的唯一的光,是她復仇和生存的全部依仗!
改變命運……補充能量……
一個模糊的念頭,在她心中瘋狂滋長。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凍得幾乎失去意識時,柴房的門鎖再次傳來輕微的響動。
唐莜莜警覺地睜開眼,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見王金桂和張玉翠兩人,正躡手躡腳地溜進來。
王金桂手里拿著一個冰冷的窩頭,臉上堆著極不自然的討好笑容:“莜莜啊,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張玉翠不情不愿地站在后面,眼神閃爍。
唐莜莜看著她們,心中冷笑。這三年來第一次的“示好”,如此廉價而虛偽。
“那什么……”王金桂湊近,壓低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貪婪,“乖媳婦,你跟娘說實話,你還知道些別的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