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姝看著車窗外熟悉的宅院越來越近,心里暗罵了一句。
糟了,任務還沒做完。
她再不補上一把大的,今晚就徹底黃了。
車子緩緩停下,宅院大門口早就有人等著。
白姝一眼就看見站在臺階前的管家,還有幾名熟悉的傭人,個個站得筆直,面上恭敬。
明顯是家里這些長輩早知道他們一群人偷偷出去玩了。
白姝眼看江硯下了車,正準備低頭往自己房間方向走,猶豫了一秒,咬咬牙,干脆沖了過去。
人直接湊上去,毫不客氣地一把摟住了江硯的腰。
動作又快又狠,死死貼上去,整個人都快掛在人身上了。
這一幕,別說江硯,連門口等候的管家和幾名傭人都看傻了。
震驚寫在每個人臉上。
江硯少爺——
那個潔癖嚴重、脾氣冷到不行、連靠近都難得靠近半步的江硯少爺,竟然被人……抱了?!
最離譜的是,居然沒當場炸毛。
現在的江硯整個人僵在原地,冷白的臉色看不出半點波動。
但他耳尖卻不受控制地迅速泛起了一層薄紅,連脖頸處都染上了淺淺的顏色。
他的呼吸不自覺頓了頓,手臂僵硬地垂在身側。
白姝這時微微踮起腳,整個人靠得更近,軟著聲音湊到江硯耳邊,呼吸輕輕掃過他的側頸。
“你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啊?”
她聲音軟得幾乎像是在哄人,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若有若無的撩撥意味。
【叮……任務完成,獎勵壽命值1點,積分100。】
嘖,這獎勵真少啊。
白姝在得到獎勵后,剛打算趁著這波氣氛好抽身走人。
可下一秒,江硯卻突然動作了。
他反應快得像是被火燙了一樣,冷白的手指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卻帶著明顯的排斥意味,干脆利落地把她往后一扯,整個人拉開了距離。
白姝就看見江硯已經低垂著腦袋,耳尖一片紅透,步伐微亂,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轉身離開。
冷白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宅院走廊里。
留下一群管家、傭人,震驚地目送著這一幕,連個反應都來不及做出。
不是。
難道白姝小姐跟江硯少爺那個啥……
不不不,應該不可能。
兩人這才認識多久啊。
寧埕也沒看到這一幕,管家說他媽在等著自己過去。
……
次日清早,白姝站在原來的家。
她一邊打著哈欠,看著眼前那張不想見到的臉。
白父臉色鐵青,瞪著白姝,明顯要把她罵個狗血淋頭。
白姝懶得搭理他,抬手揉了揉額角,沒等他張嘴,先一步淡淡開口:“你現在說的每個字,我都會原封不動跟外婆講一遍。”
白父:“……”
空氣安靜了兩秒。
原本蓄勢待發的火氣硬生生噎了回去,白父臉憋得通紅,青筋都快繃出來了。
他咬著牙,語氣拔高幾分,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惱羞:“你現在有人護著了是吧,了不起了是吧?我還是你親爸!”
白姝一臉的敷衍。
而她為什么出現在這,是因為今早接到他電話,說最近公司資金周轉困難,打算把原主母親最后一個遺物賣掉。
而這個遺物是個一件古董首飾,被寄放在古玩行,需要白姝跟白父兩個人簽字才能拿出來。
白姝也是真的沒想到,世界上還有人能把吃軟飯吃成這樣。
“我媽那件事首飾不行,這件事我也已經跟外婆說了,外婆說你需要多少就開個價,就當我們買了。”
白父張了張嘴,眼里那股算計和不甘幾乎寫在臉上。
可他到底還是把話生生咽了回去。
白姝當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要是他現在真敢順著她的話,直接開口跟外婆家談價,那就跟外婆那邊徹底一刀兩斷。
他最有用的妻子已經沒了,公司又開始情況不好。
這要是沒了寧家,他拿什么裝門面?拿什么維持現在日子?
所以他才憋著,不敢接話。
白姝眼神漫不經心地往樓梯口掃了一眼。
果不其然,樓梯轉角的陰影里,白悅正縮著身子偷聽,整個人半截身體都探出來了。
白姝眼底笑意更深,聲音帶了點意味不明的輕松:“爸爸,公司有什么好愁的。陳景姑姑不是一直想跟你在一起嗎?反正你也沒跟那位正式領證,干脆從了她唄。”
“陳家現在錢多得跟紙似的,你跟陳景姑姑在一起,她肯定會幫你。”
話音一落,白父的臉色直接黑了下去,張口剛想說什么,樓梯那邊,傳來一聲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胡說八道什么!爸爸媽媽怎么可能沒領證!”
白姝懶得理會她,聳聳肩:“領沒領證你自己問不就知道了。”
話落,她轉身踩著樓梯慢悠悠往樓上走去。
這一趟回來,一是為了原主媽媽留下的那件遺物,二就是順便把自己那些值錢的衣服,首飾和重要東西都帶走。
以后,她可不住在這個家里。
等白姝收拾好準備離開。
下樓時,客廳里安安靜靜的,白悅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整個人縮在角落里。
那張平時驕橫得不行的小臉,此刻明顯帶著哭過的痕跡,眼眶泛紅,鼻尖也紅紅的,整個人死氣沉沉的模樣。
看來是知道沒領證這件事是真的。
為什么到現在還沒領證,因為一開始還只是個三,后面原主媽去世后,原主哭得撕心裂肺,甚至動不動就拿自殺威脅。
白父那點偽裝出來的父愛也算是撐了撐,嘴上說“再等等”,結果這一等,就是到現在。
至于陳景的姑姑,那女人本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但偏偏是個戀愛腦。
白父什么樣的人,陳家不知道?
陳景這位姑姑也有賭氣成分吧,硬是沒再找別的男人,到現在一直還單著。
……
寧埕過來接的白姝。
他把表姐行李箱放進后備廂。
此時白姝正低頭看手機。
屏幕上,祁言的消息跳了出來。
【酒店訂這里可以嗎?】
下面附著地址定位,位置清清楚楚,是市中心一家出了名的情侶酒店。
不止如此,祁言還貼心地發了張房間實拍圖。
暖黃色的燈光,柔軟的圓床,床頭柜上擺著玫瑰花,連浴缸邊上都點著香薰蠟燭,氛圍感直接拉滿,曖昧到不能更曖昧。
白姝眨了眨眼,心里直呼好家伙。
這小孩一上來就玩狠的。
她指尖輕點著屏幕,原本“可以”兩個字都已經打好,可最終還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臥槽啊!
她要是真點了發送,那可就不只是打情罵俏那么簡單了。
情侶酒店,浪漫布置,曖昧氛圍,一看就知道是奔著“那個”去的。
白姝心里確實有那么一點這種骯臟想法,畢竟祁言那帥臉,誰看了不動心?
但不行不行不行。
親親抱抱是另一回事,真把人睡了,那她可就是實打實的渣女了。
白姝揉了揉太陽穴,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嗯,她現在已經夠渣了,但她不想更渣。
她把編輯好的消息劃掉,換成了:【這件事不急,你先照顧好你弟弟吧。】
而醫院病房里。
祁言在削一個蘋果。
這時候,手機“叮”的一響。
祁言動作頓住,立刻把手上的蘋果放下,抽了張紙隨意擦了擦手指,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
祁言盯著白姝回過來的消息,原本微微緊繃的肩膀慢慢松了下來,唇角那點壓不住的笑意壓了幾分。
病床上的祁洛睜著眼睛看著哥哥,見他這幅反應,聲音虛弱地問了句:“哥,是你兼職那邊的消息嗎?”
祁言愣了一下,眼神不自然地閃了閃,隨即點了點頭:“嗯。”
祁洛沒多問,乖乖躺好,繼續盯著天花板發呆。
祁言卻低頭看著手機,指尖劃過屏幕,眼底那點隱藏的情緒,愈發難以平息。
……
白姝剛回到宅院,前腳才邁進客廳,結果抬眼就看見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的臉。
她整個人都愣住了,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出現了幻覺。
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旁邊的寧埕一聲驚呼把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他怎么在這?”
寧埕皺著眉,語氣里全是戒備。
白姝聽見這話,心里那點僥幸也徹底破碎了。
行吧,幻覺是不可能的。
霍翎,真的,出現在了這里。
他站在客廳里,身上是一身剪裁嚴謹的黑色西裝,冷白的皮膚在燈光下越發襯得那張臉鋒利分明,眉眼生得極俊,偏又帶著股生人勿近的疏冷。
薄唇抿著,眼尾微微上挑,天生帶出幾分鋒銳感,哪怕面無表情,那副俊美的過分的輪廓,依舊壓得整個空間氣氛都低了幾分。
白姝眼皮直跳。
很快,她就反應過來霍翎來這干什么。
知道他是來求畫的。
她知道霍翎最近在暗地里籌備一件大事,涉及的合作對象偏偏是個狂熱的古畫收藏愛好者,尤其對白姝外公的畫,特別喜歡。
而白姝的外公,是文藝圈里出名的畫家之一,留下的真跡屈指可數,每一幅都能做傳世之寶。
白姝沒想到這人還要利用自己。
她氣得后槽牙磨得“嘎吱”直響。
這個狗男人!
老太太早就知道了當初那檔子事。
霍翎當著外人面拒絕了白姝的婚事。
寧家家風再怎么低調,老太太也不是個軟性子的人。
她外孫女的臉,沒人能這么當著所有人的面往死里踩。
所以霍翎今天這登門拜訪,連老太太的面都沒見著。
只不過霍翎并沒有因為老太太拒絕見他而表現出半分不悅。
他站在客廳里,目光隨著白姝走進來,眸色緩緩沉下來,唇角卻勾起了那抹熟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溫和笑意。
下一秒,他邁步走了過來,身形高大修長,黑色西裝包裹下的肩膀線條分明,步伐從容,氣場逼人。
白姝剛想裝沒看見,結果人已經走到面前。
他低頭看著她,居高臨下地垂眸,聲音低沉又不緊不慢:“去哪了?”
目光落在她臉上,像是耐心詢問,又像是居高臨下的審視。
“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白姝想都沒想說反問:“我為什么要接你電話?”
話音剛落,她身子還沒來得及往后退一步,霍翎的動作已經跟了上來。
他眉頭微蹙,神色不變,抬手就精準捏住她的下巴。
白姝想偏頭躲避,卻被他強硬地扣著下巴,把腦袋重新轉回了正面。
近距離下,霍翎那雙淺色的眼睛盯著她,幽深又涼,眼尾微微上挑,輪廓冷峻得不行,鼻尖也幾乎貼著她的。
他俯下身,聲音低低的,帶著一點不容忽視的危險意味:“你現在,一點都不溫柔了。”
白姝看著他那雙淡得發冷的眼睛,后槽牙又開始癢了。
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又偏執又陰晴不定。
溫柔?
她咬牙切齒地說:“我的溫柔已經喂狗了!”
霍翎聞言,先是微微一頓,隨即低笑出聲,嗓音低沉又慵懶,像是被氣笑了,又像是被逗樂。
“喂狗?”他重復了一遍,指尖稍稍用力,捏著她下巴的動作沒松開,反而順勢抬高了她的下巴,讓她那張精致漂亮的臉徹底暴露在自己眼前。
“那可惜了,”霍翎慢條斯理地說,語氣卻透著咄咄逼人的味道,“我還挺喜歡你溫柔的時候。”
他湊近了半分,嗓音貼著她耳側落下,低低的:“不過沒關系,你這咬人模樣,我也挺喜歡的。”
白姝瞇起眼睛:“你喜歡我?”
霍翎聞言,微微歪了歪腦袋,淺色的眸子里泛著點懶散的笑意,俊美的臉近得讓人無法忽視,語氣卻偏偏又淡又慢:“喜歡是什么?”
白姝聽見這話,心里冷笑,面上卻沒再搭理他的虛偽裝傻,猛地抬手,一把用力推開了他。
霍翎的身子被她推得微微后仰半步,倒也沒生氣,反而露出疑惑。
“你不要再煩我了!”
白姝剛要轉身走人,結果手腕又被人攥住了。
那熟悉的力道,分毫不差地落在她腕骨上。
霍翎低頭,嗓音懶散又理所當然:“你不想要你的錢了?”
白姝腳步一頓,回頭的動作堪稱利落。
下一秒,她已經重新站到霍翎面前,臉上的耐心徹底消失,瞇著眼睛盯著他,咬牙切齒:“你愿意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