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不凡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那句“給你一個真正的婚禮”,卻像是一顆投入湖心的石子在秦夢如的心中蕩開層層疊疊的漣漪。
她站在原地,癡了。
大廳里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秦家人都還跪在地上,身體僵硬,不敢動彈。
秦天德看著自己孫女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緊繃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那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欣慰的笑。
“都起來吧?!?/p>
秦天德的聲音恢復(fù)了些許溫和。眾人如蒙大赦,一個個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向秦天德的眼神充滿了最原始的敬畏。
“夢如?!?/p>
秦天德開口。秦夢如一個激靈,從失神中驚醒,臉頰微微泛紅。
“爺爺?!?/p>
“從現(xiàn)在起,你就是秦氏集團的代總裁了,好好干,爺爺相信你!”
秦天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聲音再次變得威嚴。
“你們所有人,都必須無條件配合夢如的工作。誰要是敢耍花樣,陽奉陰違……”
他的聲音頓了頓,眼神變得冰冷刺骨。
“秦成遠,就是你們的下場。”
所有人心中一凜,齊刷刷地低下頭。
“是,我等遵命!”
秦天德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走到秦夢如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這個家,以后是你們年輕人的了?!?/p>
秦夢如重重地點頭,她眼中的迷離與羞澀盡數(sh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女王般的果決與冰冷。
她轉(zhuǎn)身,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個失魂落魄的身影上,秦成海。
“爸。”
秦夢如的聲音很平靜。
秦成海身體一顫,緩緩抬起頭,眼神復(fù)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把集團所有高層的資料,還有近三年來所有供應(yīng)商的合同,半個小時內(nèi)送到我書房。”
秦夢如的語氣不容置疑。
這不是請求,是命令。
秦成海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最終,他頹然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
“……好?!?/p>
秦夢如不再看他,她挺直了脊背,如同巡視自己領(lǐng)地的女王,一步步走向樓梯。
她知道,葉不凡在外面為她披荊斬棘,蕩平一切。
而她要做的,就是替他守好這個家,把秦家這艘千瘡百孔的巨輪重新拉回正確的航道。
這一夜,秦家注定無眠,天海市也注定要被鮮血染紅。
……
天海市西郊,周家莊園。
莊園內(nèi)燈火通明,氣氛卻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書房里,昂貴的手工地毯上滿是玻璃碎片,空氣中彌漫著紅酒與雪茄混合的刺鼻味道。
周云海臉色鐵青,像一頭暴躁的困獸,來回踱步。
“查到了沒有,那道金光到底他媽的是從哪兒來的!”
他對著面前一個瑟瑟發(fā)抖的心腹怒吼。
“少……少爺,查了,信號源最后出現(xiàn)的位置,好像……好像是秦家莊園的方向?!?/p>
心腹的聲音都在打顫。
“秦家?”
周云海的瞳孔猛地一縮,臉上的暴躁瞬間被一種莫名的恐慌取代。
又是秦家!又是那個葉不凡!
難道龍涎香他真的弄到手了?派往鬼市攔截的殺手確實一直聯(lián)系不上,難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鬼市那種地方,秦夢如一個女人怎么可能……
“電話,給我在秦家的眼線打電話!問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少……少爺,打不通?!?/p>
“什么叫打不通!”
“不止是秦家,我們莊園里所有的手機信號,還有網(wǎng)絡(luò),全……全都中斷了?!?/p>
心腹的聲音帶著哭腔。
周云海的動作猛地僵住,一股寒氣從他的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信號中斷?這說明什么?說明他們被屏蔽了!被人包圍了!
“來人!備車,我要出去!”
周云海終于感覺到了致命的危險,他嘶吼著向外沖去。
然而,他剛沖到門口,一個保鏢就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臉上滿是鮮血和恐懼。
“少爺!不好了!”
“外面……外面被包圍了!我們的人……我們的人全都被殺了!”
周云海的身體如遭雷擊,徹底僵在了原地。
“誰?是誰干的!”
“不……不知道,只看到一個影子,像……像鬼一樣……”
保鏢的話還沒說完,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
“噗嗤。”
一聲輕響,保鏢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他的脖子上多了一道細微的血線。
影子單膝跪地,對著門外某個方向,聲音恭敬。
“家主,已清場?!?/p>
周云海順著影子的方向看去,他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
只見莊園的大門口,一道修長的身影,正沐浴著月光緩緩走來。
那個人,正是他恨之入骨,又恐懼到極點的……
葉不凡!他怎么會來這里!他怎么敢來這里!
“葉不凡!”
周云海的聲音尖銳刺耳,色厲內(nèi)荏。
“你……你想干什么!這里是周家,你敢亂來,我保證你走不出天海市!”
葉不凡沒有說話,他只是繼續(xù)向前走,腳步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周云海的心臟上。
“狂刀!給我殺了他!!”
周云海猛地后退一步,對著身邊一個一直閉目養(yǎng)神,身材魁梧如鐵塔的壯漢吼道。
狂刀,周家花重金請來的供奉,曾經(jīng)在境外戰(zhàn)場上殺人如麻的頂級高手。
壯漢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眸子里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他看了一眼葉不凡,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小子,下輩子投胎,眼睛放亮……”
他的話還沒說完,葉不凡的身影毫無征兆地從原地消失了。
狂刀的瞳孔猛地一縮,一股致命的危機感讓他全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他想也不想,手中的短刀化作一道寒光,護在了身前。
然而,太遲了。一只手,一只看似平平無奇的手就那么輕飄飄地印在了他的胸口。
“咔嚓——”
狂刀臉上的殘忍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驚駭與痛苦。
他低頭,看著自己那如同鋼板一樣堅硬的胸膛此刻卻整個凹陷了下去。
他體內(nèi)的五臟六腑,在那一瞬間全都被一股無法抗拒的霸道力量震成了齏粉。
“你……”
他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身體便像一灘爛泥一樣軟了下去,生機斷絕。
死不瞑目。
周云海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看著狂刀那具正在變冷的尸體,看著那個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到自己面前,臉上古井無波的葉不凡。
恐懼,像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幾乎窒息。
“你……你別過來……”
周云海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褲襠處一片濕熱,腥臊的液體順著他的褲腿流了一地。
他嚇尿了。
“我是周家大少爺,我爸是周天雄!你殺了我,你也活不了!”
他語無倫次地威脅著,身體卻抖得像篩糠。
葉不凡終于停下了腳步,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丑態(tài)百出的周云海,眼神里沒有憤怒,沒有憐憫,只有一片漠然。
就像人類,不會對一只腳下的螻蟻產(chǎn)生任何情緒。
“你好像忘了?!?/p>
葉不凡終于開口,聲音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明天,是你和夢如的婚期?!?/p>
周云海猛地一愣,隨即眼中爆發(fā)出求生的希望。
“對,對!婚期!你是為了婚期而來的是吧,我不娶了!我再也不敢了!秦夢如是你的,秦家也是你的!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放過我……”
“我這個人,不喜歡別人開我的玩笑。”
葉不凡打斷了他,他緩緩抬起了腳。
“所以,這個婚你結(jié)不成,你……也可以去死了?!?/p>
“不——!”
周云海發(fā)出了一聲絕望到極點的嘶吼。
“砰?!?/p>
葉不凡的腳輕輕落下,周云海的頭顱像一個被砸爛的西瓜瞬間爆開,紅的白的濺了一地。
葉不凡收回腳,看都沒看那具無頭的尸體一眼。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塊潔白的手帕,仔仔細細地擦了擦鞋底沾染的血污,然后將手帕隨手扔在了地上。
“通知下去?!?/p>
葉不凡的聲音在死寂的莊園里響起,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周家之人,凡是手上沾過血,做過惡的,一個不留。剩下的逐出天海,永世不得踏入?!?/p>
“是?!?/p>
黑暗中,影子的聲音響起。
葉不凡轉(zhuǎn)過身,向著莊園外走去。他走后,無數(shù)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莊園的各個角落里涌出,一場無聲的殺戮就此拉開序幕。
凄厲的慘叫聲,絕望的求饒聲此起彼伏,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地禁錮在這座莊園之內(nèi),傳不出去分毫。
葉不凡沒有回頭,他抬頭看了一眼天邊,東方已經(jīng)泛起了一抹魚肚白。
天亮了,從今天起,天海市再無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