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一抹魚肚白撕裂了東方的夜幕,給大地鋪上了一層淡金色的薄紗。
葉不凡走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晨風帶著幾分涼意,吹動他額前的黑發(fā)。
他的身后是陷入死寂的周家莊園,那座曾經(jīng)代表著天海市頂級權勢的堡壘,此刻像一頭死去多時的巨獸,靜靜地匍匐在晨曦里,再無半分聲息。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雜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卻被晨風很快吹散。
葉不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殺戮并未給他帶來快感,也沒有讓他產(chǎn)生不適。
這只是一個必要的過程,斬草就要除根,他不喜歡麻煩,周家就是個麻煩。
所以,他解決了這個麻煩。
他拿出手機,屏幕亮起,顯示著時間,早上五點半。
手機上有一條未讀信息,來自秦夢如。
“等你回來。”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后面跟著一個溫暖的擁抱表情。
葉不凡的眼神瞬間柔和了下來,那股縈繞在他身邊的冰冷殺意,如同春日里的冰雪悄然消融。
他按亮屏幕,撥通了電話,電話幾乎是秒接。
“你……沒事吧?”
秦夢如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和濃濃的擔憂,顯然是一夜未睡。
“我能有什么事。”
葉不凡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笑意。
“事情都搞定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秦夢如如釋重負的呼吸聲。
“我……我也差不多了。”
“嗯?”
“你讓我做的集團改革方案,我已經(jīng)擬好初稿了。”
秦夢如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小小的驕傲和疲憊。
葉不凡怔了一下,隨即心中涌起一陣暖流,還有一絲心疼。
這個女人,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與他并肩而立。
“傻瓜,不用這么拼。”
“你才是傻瓜。”
秦夢如輕聲反駁。
“你在前面沖鋒陷陣,我總不能在后面拖你后腿吧。”
葉不凡笑了。
“我很快就回去,給你帶了早餐。”
“……好。”
掛斷電話,葉不凡臉上的溫柔斂去,恢復了平靜,他對著身后的空氣淡淡地開口。
“影子。”
一道黑影再次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單膝跪地。
“家主。”
“處理干凈,不要留下任何手尾。”
“是。”
“另外,放出消息去。”
葉不凡的目光望向天邊那輪初升的朝陽,眼神深邃。
“就說周家內(nèi)部火并,家主周天雄與其子周云海,死于內(nèi)斗。至于那些被驅(qū)逐的人,我不希望在華夏境內(nèi)再聽到他們的聲音。”
影子身體一震,立刻明白了葉不凡的意思。
斬草除根,永絕后患。
“明白。”
“去吧。”
影子再次化作一道黑影,消失不見。
葉不凡這才邁開腳步,向著秦家莊園的方向走去。
天,已經(jīng)徹底亮了。
……
秦家莊園,主別墅書房。
秦夢如放下電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了一夜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了下來。
她揉了揉有些酸脹的太陽穴,看了一眼面前堆積如山的文件。
她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但精神卻異常亢奮,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掌控秦氏集團這艘商業(yè)航母,這種將一切握在手中的感覺,讓她著迷。
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秦成海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走了進來,他的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憔悴和疲憊,兩鬢似乎又多了幾根白發(fā),他將牛奶輕輕放在秦夢如的桌前。
“喝點吧,忙了一夜了。”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秦夢如抬起頭,看著自己這位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十歲的父親,眼神有些復雜。
“爸。”
“……欸。”
秦成海應了一聲,卻沒有走,就那么局促地站在那里,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那些供應商的資料,我……我整理了一部分有問題的,都給你標出來了。”
他指了指旁邊另一摞文件。
“還有集團那幾個老家伙,都不干凈,我把他們的把柄也都寫在里面了。”
秦夢如看著他,沉默了許久。
“爸,你不用這樣的。”
秦成海的身體猛地一顫,他苦笑了一下,笑容比哭還難看。
“我……我只是想,做點什么。我當了半輩子的家主,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就是個廢物。”
“這個家我守不住,反倒要靠你,靠一個外……靠不凡。”
他及時改了口,看向秦夢如的眼神里充滿了愧疚。
“夢如,以前是爸錯了。我不該逼你,更不該……小看他。”
秦夢如的心微微一酸。她站起身,從秦成海手中接過了那份他連夜整理出來的資料。
“爸,謝謝你。有你的這份資料,我接下來的工作會順利很多。”
秦成海的眼眶瞬間紅了。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默默地退了出去。
秦夢如看著父親那落寞的背影,端起那杯還溫熱的牛奶,輕輕抿了一口。很甜。
她知道,從今天起,這個家不一樣了。
她低下頭,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那雙美麗的眸子里燃燒著前所未有的火焰。
……
早上七點。
葉不凡回到了秦家莊園,他沒有驚動任何人,手里提著幾份從天海市最有名的一家老店買來的早餐。
當他推開書房門的時候,正看到秦夢如趴在桌上,似乎是睡著了。
晨曦的光芒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在她的身上,給她鍍上了一層圣潔的光暈。
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兩道好看的剪影,恬靜的睡顏讓她看起來少了幾分女王的清冷,多了幾分鄰家女孩的柔弱。
葉不凡的腳步放得很輕,他走過去將手中的早餐放在一旁,然后輕輕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秦夢如的身上。
或許是他的動作驚醒了她,秦夢如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當她看到眼前這張熟悉的臉時,所有的防備和堅強都在瞬間瓦解。
“你回來啦。”
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和軟糯。
“嗯,我回來了。”
葉不凡的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
“先吃點東西,然后去睡一覺。”
他將早餐打開,香氣瞬間彌漫了整個書房。
秦夢如卻搖了搖頭,她站起身,張開雙臂,像一只慵懶的小貓直接撲進了葉不凡的懷里。
她將臉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用力地呼吸著他身上那股讓她安心的氣息。
“我好累。”
“那就去睡。”
葉不凡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不。”
秦夢如抱著他,抱得更緊了。
“抱著你就不累了。”
葉不凡失笑,心中卻是一片柔軟。他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溫存了片刻,秦夢如才戀戀不舍地從他懷里退了出來。
兩人坐下,一起吃著這份有些遲到的早餐,氣氛溫馨而寧靜。
“周家……”
秦夢如還是忍不住開口。
“已經(jīng)沒了。”
葉不凡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從今天起,天海市再無周家。”
秦夢如的拿著勺子的手頓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她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她相信他,無條件的相信。
就在這時,別墅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是天德閣的專線電話。
葉不凡和秦夢如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了然。
消息,傳開了。
……
天德閣。
秦天德剛剛打完一套養(yǎng)生拳,只覺得神清氣爽,身體里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甚至有種錯覺,自己現(xiàn)在能一拳打死一頭牛。
培元丹的效果,比他想象中還要恐怖。
“鈴鈴鈴——”
桌上那部紅色的加密電話,響了。
秦天德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眼神微微一凝。
他走過去,接起了電話。
“老秦!”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氣十足,帶著幾分焦急的聲音。
“出大事了!”
“老李,什么事讓你這么火急火燎的?”
秦天德的聲音沉穩(wěn)如山。
“周家!周家出事了!”
電話那頭的人是天海市另一位跺跺腳都能讓地面抖三抖的大人物,李家的家主,李振國。
“我剛得到消息,今天凌晨,周家莊園發(fā)生內(nèi)斗,周天雄和他兒子周云海,還有周家十幾個核心成員,全死了!”
“現(xiàn)在整個周家莊園都被官方封鎖了,消息還壓著,但肯定壓不了多久!”
“老秦,周家一倒,天海市這天可就要變了!”
李振國的聲音里充滿了震驚和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奮。
秦天德握著話筒的手,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
盡管他早有預料,但當這個消息真的傳來時,他依然感到一陣心神巨震。
一夜之間!僅僅一夜,一個能與秦家分庭抗禮的豪門,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沒了!
這是何等雷霆霸道的手段!那個年輕人,他到底……是神,還是魔?
“老秦?你在聽嗎?”
“……我在。”
秦天德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波瀾。
“老李,這個爛攤子,官方打算怎么處理?”
“還能怎么處理?周家那些產(chǎn)業(yè)都是無主之物了,自然是誰有本事誰去搶!”
李振國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試探。
“你們秦家離得最近,消息也該是最靈通的吧?有沒有興趣跟我們李家聯(lián)手,把周家的地盤給分了?”
秦天德沉默了。
分?他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墻壁,看到了那個正在和自己孫女吃早餐的年輕人。
還需要分嗎?從今往后,整個天海市都將是他一人的盤中餐。
“老李。”
秦天德的聲音變得無比平靜。
“周家的事,我秦家不參與。”
“什么?!”
李振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天德卻沒有再解釋,他掛斷了電話。
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那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許久,他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機,撥通了葉不凡的號碼。
“小凡。”
“老爺子。”
“好手段。”
秦天德只說了三個字。
葉不凡的聲音依舊平靜。
“這只是開始。”
“我明白。”
秦天德的眼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從今天起,天海市的地下世界,還有那些見不得光的勢力,我會替你全部掃平,你只需要放手去做。”
“好。”
掛斷電話,秦天德負手而立,一股沉寂了多年的梟雄霸氣,再次沖天而起。
他看著窗外的天空,喃喃自語。
“天海市的天不是要變了,是已經(jīng)變了。”
從今往后,天海市姓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