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死一般寂靜,空氣仿佛凝固了,連燈光都變得沉重起來。
秦成海端著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滴滾燙的茶水從杯沿溢出,落在他手背上,他卻毫無知覺。
他的瞳孔在劇烈收縮。
世界頂端?
這四個字,像四座無法逾越的萬丈高山轟然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幾乎窒息。
秦家在天海市是四大家族之首,可放眼全國,比秦家強大的家族多如牛毛,更不用說那些屹立在世界之巔的古老財閥!
葉不凡他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這不是狂妄,這是瘋了!
然而,坐在主位上的秦天德,反應(yīng)卻截然不同。
他那雙飽經(jīng)滄桑的老眼里沒有震驚,沒有質(zhì)疑。
只有一團火,一團熄滅了幾十年,此刻卻被葉不凡這四個字重新點燃的,名為野心的烈火!
“好!”
秦天德一掌拍在紅木扶手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他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極致的興奮!
“好一個世界頂端!”
老爺子緩緩站了起來,他那原本略顯佝僂的腰桿,在這一刻挺得筆直,一股久違的梟雄氣概沖天而起!
“我秦天德縱橫商場一生,自問也算個人物,可我最大的夢想也不過是讓秦家穩(wěn)坐天海第一,再進一步成為省內(nèi)龍頭。”
“我從不敢想,有朝一日我秦家能去碰一碰那個世界頂端!”
他的目光灼灼地看著葉不凡,充滿了欣賞贊嘆,甚至是一絲狂熱!
“不凡,你可知這四個字意味著什么?”
葉不凡神情淡然,他將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
“我知道?!?/p>
“意味著我們腳下將是累累白骨,我們的敵人將不再是周家宋家這種貨色,而是那些能輕易顛覆一國政權(quán)的龐然大物,我們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踏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fù)?!?/p>
葉不凡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聽在秦成海的耳朵里,卻讓他渾身發(fā)冷,汗毛倒豎。
“不凡……這……這太冒險了!”
秦成海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放下茶杯,臉色蒼白地說道。
“我們秦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控了整個天海市,資產(chǎn)翻了幾倍,這樣的局面已經(jīng)很好了,何必……”
“住口!”
秦天德一聲暴喝,打斷了秦成海的話。
老爺子轉(zhuǎn)過頭,失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婦人之仁!你的格局太小了!”
“守著天海市這一畝三分地就滿足了?你以為我們現(xiàn)在就安全了?”
“不凡今天能整合天海,明天就會有另一個‘葉不凡’從京城,從海外過來,將我們連根拔起!”
“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酣睡!不成帝王終為魚肉!”
老爺子的話字字如雷,狠狠地轟擊在秦成海的心上。
秦成海的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額頭上滲出了細(xì)密的冷汗。
葉不凡看著他,緩緩開口。
“岳父,你覺得我們現(xiàn)在最大的倚仗是什么?”
秦成海一愣,下意識地回答。
“是錢,是人,是你在峰會上打出來的威勢……”
葉不凡搖了搖頭。
“這些都不是?!?/p>
“我們最大的倚仗是我。”
他說得理所當(dāng)然,卻無人可以反駁。
“當(dāng)日我能煉制培元丹,救活爺爺?!?/p>
“我今天就能拿出第二顆,第三顆,去和其他家族做交易,換取更大的利益。”
“但,這還不夠。”
葉不凡的指節(jié)輕輕地敲擊著桌面,發(fā)出規(guī)律的,沉悶的聲響。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秦成海的心跳上。
“培元丹的藥效太強,材料也太過稀有,無法量產(chǎn),注定只能成為少數(shù)人的玩物?!?/p>
“但如果我能將它的藥效稀釋一百倍,一千倍呢?”
“做成一種人人都能消費得起的保健品呢?”
轟!
秦成海的腦子里像是有驚雷炸響,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明白了葉不凡這番話背后所蘊含的恐怖價值!
一種能量產(chǎn)的,可以延年益壽,祛除百病的“神藥”!
這已經(jīng)不是錢能衡量的了!這是足以讓全世界都為之瘋狂的金山!不,是足以撬動整個世界格局的神器!
秦成海的呼吸瞬間變得無比粗重,他的眼睛里充滿了血絲,臉上交織著恐懼與無法抑制的貪婪!
“這這真的可以做到?”
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當(dāng)然?!?/p>
葉不凡淡淡地說道。
“配方工藝我都有。”
“我甚至可以給它起個名字,就叫長青丸?!?/p>
“一旦長青丸問世,秦家將不再需要任何陰謀詭計,全世界的財富和權(quán)力都會像潮水一樣,主動向我們涌來?!?/p>
“到時候別說是世界頂端,就算是想讓某個小國的國王換人,也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情?!?/p>
葉不凡描繪的藍(lán)圖太過宏偉,太過瘋狂。
秦成海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他終于明白,葉不凡的野心究竟建立在什么之上了。
那不是空想,而是一個足以顛覆世界的,堅實無比的根基!
秦天德的眼中也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激動得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但他畢竟是一代梟雄,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p>
老爺子的聲音變得無比凝重。
“不凡,你說的這些我都懂。”
“可你想過沒有,長青丸一旦問世,我們將面對的會是怎樣一群餓狼?”
“那些國際醫(yī)藥巨頭,那些隱藏在幕后的古老家族,甚至是一些國家的暴力機器!”
“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從我們手上搶走配方!”
“到時候,我們面對的將是整個世界的惡意!”
“我們擋得住嗎?”
這才是最關(guān)鍵的問題。
秦家現(xiàn)在的力量,在那些真正的龐然大物面前就像一只強壯點的螞蟻,一腳就能踩死。
葉不凡笑了。
“所以我才說,腳下將是累累白骨。”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莊園里那片靜謐的湖泊。
“狼來了打死就好了。”
“來一群就打死一群,來一個國家就打殘一個國家?!?/p>
“直到把他們都打怕了,打服了,他們自然就會像狗一樣搖著尾巴來求我們賞賜?!?/p>
“真理永遠(yuǎn)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內(nèi),而我的拳頭,就是秦家最大的真理?!?/p>
葉不凡轉(zhuǎn)過身,他的目光掃過秦天德和秦成海。那眼神平靜,卻帶著一種俯瞰眾生,執(zhí)掌生死的帝王威儀。
秦成海被這道目光看得心神劇震,竟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
在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究竟是怎樣一個恐怖的存在。
秦天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渾濁的老眼里再無一絲一毫的疑慮,只剩下……徹底的臣服。
“我明白了?!?/p>
老爺子拄著拐杖,對著葉不凡緩緩地,鄭重地彎下了腰。
“正如先前所說,你葉不凡就是秦家唯一的家主!”
“秦家上下,包括我這條老命在內(nèi),皆聽你號令!”
秦成海見狀,身體一震,也立刻跟著躬身行禮。他的心中再無半分不甘,只有無盡的敬畏。
“謹(jǐn)遵家主之令!”
他改口了,這個稱呼代表著秦家兩代核心,在這一刻,徹底將家族的命運交到了葉不凡的手上。
葉不凡沒有去扶他們,他受得起這一拜。
“很好?!?/p>
葉不凡重新坐回沙發(fā)上,整個人的氣場已經(jīng)完全不同。他不只是秦家的女婿,還是這個家族說一不二的王。
“岳父。”
“在!”
秦成海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桿。
“從明天開始,你立刻注冊一家新的生物制藥公司,名字就叫‘龍騰’。公司地址選在城郊最偏僻的工業(yè)區(qū),安保等級提到最高?!?/p>
“公司的法人和股東,全部用最可靠的自己人,不能和秦氏集團有任何明面上的關(guān)聯(lián)。”
“我會給你一張清單,上面有設(shè)備和人才的要求,不惜一切代價,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把工廠給我建起來。”
葉不凡的語速不快,但每一句話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我馬上去辦!”
秦成海重重點頭,將每一個字都刻在了心里。
葉不凡的目光又轉(zhuǎn)向秦天德。
“爺爺?!?/p>
“家主請吩咐?!?/p>
秦天德的姿態(tài)放得更低。
“龍騰公司的事情需要絕對保密,但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p>
“我需要您動用您這輩子所有的人脈,尤其是軍方和政界的關(guān)系。”
“告訴他們,秦家愿意出讓一部分長青丸的利益,換取他們成為我們的保護傘?!?/p>
“記住,是一部分,不是全部,主動權(quán)必須握在我們自己手里?!?/p>
“讓他們明白,跟我們合作,他們得到的是一個能讓他們家族再延續(xù)百年的機會。與我們?yōu)閿?,他們什么都得不到?!?/p>
秦天德的眼睛亮了。
他明白了,葉不凡這是要將一部分最頂層的勢力強行綁上秦家這艘戰(zhàn)船!
高!實在是高!
“我明白!家主放心,我這把老骨頭還能豁出去幾次!”
老爺子語氣鏗鏘。
葉不凡點了點頭,他看著眼前這兩個已經(jīng)徹底被調(diào)動起來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一個主內(nèi),負(fù)責(zé)生產(chǎn)。一個主外,負(fù)責(zé)掃清障礙。
帝國的雛形已然建立。
“那就去做吧?!?/p>
葉不凡擺了擺手。
“這個世界該換個新玩法了。”
……
夜色已深。
葉不凡推開臥室的門,房間里只開了一盞昏黃的床頭燈。
秦夢如沒有睡,她穿著一身絲質(zhì)的睡裙,正抱著膝蓋坐在床上,像一只等待主人回家的小貓。
聽到開門聲,她立刻抬起頭,那雙美麗的眸子里帶著一絲擔(dān)憂。
“都談完了?”
葉不凡關(guān)上門,走了過去,他身上那股冰冷的帝王氣息瞬間消散,只剩下如水的溫柔。
他坐在床邊,將秦夢如輕輕攬入懷中。
女孩的身體很軟,帶著淡淡的馨香。
“嗯,談完了。”
“爺爺他沒為難你吧?”
秦夢如小心翼翼地問道,樓下那場談話,她雖然聽不清內(nèi)容,但父親和爺爺那幾次情緒激動的高聲,她還是聽到了。
葉不凡笑了,他刮了一下秦夢如挺翹的鼻尖。
“他們哪敢為難我?!?/p>
“現(xiàn)在,我才是這個家的主人?!?/p>
秦夢如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她伸出雙臂,緊緊地環(huán)住了葉不凡的腰。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感受著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p>
她沒有問葉不凡究竟談了什么,也沒有問他未來的計劃。她只是覺得,懷里的這個男人,肩膀上的擔(dān)子好像又重了很多。
她能做的,就是給他一個可以停靠的港灣。
葉不凡的心徹底柔軟了下來。
什么世界頂端,什么帝王霸業(yè),在這一刻都不及懷中人的萬分之一,他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這個夜晚注定有很多人無法入眠,但對他而言,卻是一個難得的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