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制剛結束，裴硯的西裝袖口還沾著她衛衣上的細絨毛。

顏晚正低頭刷手機，熱搜第一赫然掛著“#顏晚整容實錘？水軍扒出高中霸凌黑料#”，點進去一看，某匿名論壇爆出長文，配圖是她高三時和同學爭執的照片，標題寫得聳人聽聞：“十八線小花真面目曝光！校園女霸主毆打同班女生，逼人下跪喊媽媽”。

“我什么時候干過這種事？”她差點笑出聲，“那時候我還因為交不起補習費被老師勸退呢。”

陳導端著保溫杯湊過來，眉頭擰成麻花：“這事兒來得蹊蹺。葉筱悠剛才主動找我說要‘澄清真相’，說是有‘內部視頻’要放。”

“哦？”顏晚挑眉，“她現在不光當閨蜜，還兼職爆料記者了？”

話音未落，葉筱悠已經拎著手機小跑過來，馬尾辮一甩一甩，臉上寫滿“我好擔心你”的表情。

“晚晚！”她一把抱住顏晚胳膊，聲音甜得發膩，“網上那些話太嚇人了，我剛從老同學那兒拿到原始視頻，必須幫你洗清冤屈！”

顏晚瞇眼看著她手機屏幕——畫面里確實是她和一個女生對峙，但角度只拍到她抬手，沒拍清對方先推人那一幕。

“你哪來的視頻？”她問。

“老班長群里的聊天記錄啊！”葉筱悠眨巴眼，“你看，這是她發的原話：‘當年那事兒，顏晚確實動手了，我們都看見了。’”

“那你為什么不把完整監控放出來？”顏晚冷笑，“學校走廊不是有攝像頭嗎？”

“哎呀，早就刪了嘛。”葉筱悠嘆氣，“但我找到了目擊者語音，你要不要聽？”

不等她回答，葉筱悠就點了播放。

錄音里一個女聲模模糊糊地說：“……顏晚脾氣是有點沖，那次她把李婷推墻上去了，還罵人家全家……”

顏晚直接伸手搶過手機，回放三秒后皺眉：“這聲音經過變聲處理了吧？而且背景音里有《蜜雪冰城甜蜜蜜》的旋律——這是去年爆紅的神曲，高中時候哪來的？”

葉筱悠笑容僵住：“你……你在說什么？”

“我說，”顏晚把手機還給她，慢悠悠道，“你連偽造證據都懶得走心。”

空氣凝了一瞬。

陳導在旁邊猛咳嗽兩聲：“那個……剪輯組剛跟我說，這段‘爆料’不能上正片，太像劇本了。”

“可觀眾已經在傳了！”葉筱悠急了，“你們不回應，輿論就要失控了！”

“那就讓觀眾看真相。”顏晚掏出手機，打開系統界面。

【今日第一次預知，啟動】

眼前畫面閃現——

三秒后：葉筱悠假裝擦淚，偷偷用另一部手機直播；彈幕瘋狂刷“心疼筱悠”；陳導被迫宣布臨時加播“真相說明會”；裴硯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張U盤。

畫面消失。

顏晚立刻抓起包就要走。

“去哪兒？”陳導問。

“找真相。”她說，“順便提醒某些人，別以為穿條白裙子裝小白兔，就能藏住尾巴。”

半小時后，技術間。

顏晚蹲在監控服務器前，盯著調出來的原始錄像。畫面上清晰顯示：高三那天，是李婷先把她堵在走廊，撕了她的貧困助學申請表，還往她頭上潑了半瓶牛奶。

她怒了，抬手把對方推開，但根本沒打人。

而全程站在拐角偷拍的，正是葉筱悠。

“原來那時候你就開始記素材了？”顏晚冷笑，“準備以后拿來賣錢？”

她正要拷貝文件，門突然被推開。

裴硯站在門口，襯衫領口松了一顆扣子，手里捏著張紙條。

“陳導說你在這兒。”他走近，目光落在屏幕上，“這就是你說的‘黑歷史’？”

“比狗血劇還離譜吧？”顏晚抬頭，“她現在又要開直播‘替我澄清’，其實是想把我再踩進泥里。”

裴硯沉默兩秒，忽然把紙條遞給她。

上面是一串IP地址，標注著“葉筱悠常用設備”。

“張助理查的。”他說，“這個號，三天前發了八百條攻擊你的評論，還買了二十個營銷號聯動造勢。”

顏晚眼睛亮了：“行啊，影帝大人也開始玩暗線操作了？”

“我只是不喜歡有人動我的契約對象。”他語氣平淡，眼神卻冷得能結霜。

兩人對視一秒，同時開口：

“我去直播揭她。”

“我陪你去。”

說完又頓住。

顏晚咧嘴一笑：“默契不錯啊，裴老師。”

“不是默契。”他推了推眼鏡，“是你每次作死前，都會摸鎖骨。”

她手一僵，訕訕收回。

回到主棚時，葉筱悠已經架好補光燈，正對著鏡頭哭訴：“我真的不想曝光這些……可是作為朋友，我必須說出真相……”

彈幕飄過一堆“姐姐好勇敢”“心疼”“顏晚人設崩了”。

顏晚直接走到鏡頭前，一屁股坐下。

“喲，家庭倫理劇現場直播？我能圍觀嗎？”

葉筱悠嚇得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晚、晚晚？你怎么來了？”

“聽說你要替我‘澄清’？”顏晚歪頭，“那我得親自感謝你啊。”

她掏出手機，點開視頻：“來，咱們一起看看真正的‘真相’。”

畫面一放，全場嘩然。

葉筱悠臉色煞白：“這……這不是完整的！”

“那你之前放的錄音呢？”顏晚冷笑，“背景音樂還是網紅神曲，你是怕大家不知道你在造假？”

“我……我是為了你好！”葉筱悠聲音發抖，“我不想看你被捧太高摔下來！”

“所以你就提前給我挖坑？”顏晚站起身，逼近一步，“從小到大，我吃什么、穿什么、跟誰說話，你都要管。現在還要管我能不能活？”

“因為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葉筱悠尖叫，“只有我知道你多不堪！”

全場寂靜。

裴硯忽然走上前，將U盤插入直播電腦。

“這是我從學校保安室拿的備份。”他說，“另外，這位‘目擊者’的手機號，注冊地在東南亞某詐騙園區——需要我報出身份證號嗎？”

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這操作太狠了！】

【裴硯你是法醫轉行吧？】

【葉筱悠表情裂開了哈哈哈】

【姐妹，你演太多了】

葉筱悠嘴唇哆嗦，猛地撲向電腦：“關掉！快關掉！”

顏晚早有預感，提前一步擋住她。

【第二次預知觸發】

畫面閃現——

三秒后：葉筱悠假裝摔倒，順勢把顏晚拽倒，制造“暴力襲擊”假象；攝影師本能抓拍；標題黨通稿已備好：“顏晚惱羞成怒當眾行兇”。

顏晚立刻側身一閃，同時伸手一拽。

結果反倒是葉筱悠自己收不住力，膝蓋狠狠磕在桌角，疼得慘叫一聲。

“哎喲！”她捂著腿，“你干嘛推我！”

“我沒推。”顏晚攤手，“是你自己沖太快，剎不住車。”

裴硯彎腰撿起她掉落的手機，屏幕還停留在一個微信群界面——

【黑顏晚行動組｜任務進度90%】

成員A：等她社會性死亡，資源全歸你

成員B：記得哭得慘一點，眼淚不夠用眼藥水

他輕笑一聲，把手機舉高，對準鏡頭。

“各位觀眾，”他說，“現在插播一條真實劇情：《惡毒閨蜜養成記》。”

彈幕直接笑瘋：

【這劇本比綜藝精彩！】

【葉筱悠人設當場去世】

【建議這倆出個CP叫‘晚硯歸舟’】

【裴哥今天是護妻狂魔附體？】

葉筱悠癱在地上，臉一陣青一陣白。

顏晚居高臨下看著她：“以前我不懂，為什么你非要毀我。現在我想明白了——因為你活得不像個人樣，就見不得別人站著走路。”

她轉身要走，忽又停下。

“對了，下次造假，記得查查時間線。”她回頭一笑，“比如，《蜜雪冰城甜蜜蜜》發行年份是2022年，我們高中是2018屆——你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

全場爆笑。

陳導在導播臺激動得直拍大腿：“這期必爆！必須加更！”

裴硯跟在她身后走出主棚，夜風拂過走廊。

“你還剩幾次預知？”他問。

“一次。”她答，“省著點用，畢竟命不多。”

他忽然停下腳步。

“如果哪天系統沒了，你還會這么瘋嗎？”

她仰頭看他，路燈映在眼里，像撒了把碎鉆。

“你說呢？”她笑著反問，“要是沒有系統，我現在早被你家那位總裁弄死了八百回了吧？”

他沒回答，只是伸手，輕輕拂去她肩上一根不知何時沾上的頭發。

下一秒，顏晚瞳孔驟縮。

【第三次預知自動觸發】

畫面閃現——

深夜書房，裴硯伏案寫作。

新章節標題：《第七道門·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

段落寫道：“她不知道，她母親床頭的藥盒，藏著追蹤器。”

他停筆，低聲自語：“對不起，晚晚。有些真相，我還沒準備好告訴你。”

預知中斷。

顏晚呼吸一滯。

她猛地抓住裴硯手腕：“你最近寫的書……是不是提到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