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的火把光芒在洞口下閃爍了三下,這是他與劉家老祖約定的 “安全信號”。眾人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劉家老祖率先彎腰,踩著洞口邊緣的石階往下走,拐杖敲擊石階的 “篤篤” 聲在漆黑的通道里回蕩,格外清晰。
諸葛家少主緊隨其后,手里緊緊攥著兩張黃符 —— 一張是之前用過的 “指路符”,另一張則是能抵御陰邪的 “辟邪符”。他邊走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通道壁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青苔,觸手濕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的土腥味,像是塵封了千年的氣息。
“大家腳下慢點,石階上有青苔,別滑倒。” 秦衛走在中間,不時伸手扶一把身邊的項羽凡。剛才在幻境中,項羽凡差點因執念深陷,此刻雖已清醒,臉色卻仍有些蒼白,腳步也比平時慢了幾分。
楊教授和墨教授相互攙扶著走在最后,兩人不時低聲交談。“老墨,你剛才在幻境里見到你娘,是不是又想起當年的事了?” 楊教授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墨教授沉默了片刻,輕輕點頭:“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能送她最后一程,剛才那幻境太真了,真希望能再陪她喝一碗粥。” 楊教授拍了拍他的手背,沒再多說 —— 有些遺憾,只能靠時間慢慢撫平,而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走好眼前的路。
約莫走了百十級石階,前方忽然透出一絲微光。黑虎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老祖,前面是個岔路口!”
眾人加快腳步,走出通道,果然看到一個寬敞的石室,石室中央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著四個扭曲的古字,諸葛家少主湊近一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是‘四方迷蹤陣’。”
“四方迷蹤陣?” 黑虎撓了撓頭,語氣里滿是疑惑,“這陣有什么古怪?”
諸葛家少主指著石室四周的四條通道,每條通道口都掛著一層薄薄的白霧,霧氣中隱約能看到人影晃動,卻看不清是敵是友。“這陣法以‘東南西北’為四象,每條通道對應一個方向,也對應一種‘心障’。” 他解釋道,手指在石碑上輕輕滑動,“你看這石碑上的注解 ——‘東為貪,西為嗔,南為癡,北為疑’,我們每個人心里的執念不同,看到的通道景象也會不一樣,一旦選錯通道,就會被困在對應的執念里,再也走不出來。”
項羽凡走到東邊的通道口,瞇起眼睛往里看,只見霧氣中浮現出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宮殿里堆滿了金銀珠寶,還有無數士兵對著他跪拜,高呼 “霸王萬歲”。他心里一動 —— 這正是他年少時的夢想,想推翻暴秦,建立屬于自己的王朝,讓天下人都臣服于他。可他很快就清醒過來,當年他就是因為太過貪慕權勢,才在烏江一敗涂地,這通道里的景象,正是 “貪” 的誘惑。
“東邊的通道不能走,里面是‘貪’的幻象。” 項羽凡后退一步,語氣堅定。
秦衛走到西邊的通道口,霧氣中卻浮現出一群手持兵器的黑衣人,他們正圍著一個婦人廝殺,那婦人的面容,正是他已故的母親。“娘!” 秦衛下意識地就要沖進去,卻被諸葛家少主一把拉住。“秦兄,別沖動!這是‘嗔’的幻象,是利用你對仇人的恨意制造的陷阱!” 諸葛家少主急聲道,“你一旦沖進去,就會被恨意吞噬,永遠困在復仇的執念里!”
秦衛渾身一震,看著霧氣中母親的身影,拳頭緊緊攥起,指節泛白。他清楚地記得,母親就是被仇家所殺,這些年來,他一直活在復仇的執念里,可剛才在幻境中,母親曾對他說 “別被仇恨困住”,此刻想來,那才是母親真正的心愿。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后退,霧氣中的景象也隨之消散。
墨教授走到南邊的通道口,霧氣中浮現出一間熟悉的書房,書房里堆滿了他畢生研究的考古資料,還有一本未完成的手稿。一個聲音從霧氣中傳來:“阿墨,別走了,留在這里吧,只要你留下,就能完成你的手稿,就能讓所有人都認可你的研究,這不是你這輩子最想要的嗎?”
墨教授的眼神有些恍惚,他這輩子都在追求考古研究的突破,想讓自己的成果被世人認可,可他忽然想起楊教授剛才的話 ——“研究的意義,不在于是否被認可,而在于你是否真正熱愛”。他搖了搖頭,語氣堅定:“我想要的是真相,不是虛名。” 話音剛落,霧氣中的書房也漸漸消散。
最后輪到劉家老祖,他走到北邊的通道口,霧氣中浮現出劉家宗祠的景象,幾個長老正圍著他爭論:“老祖,你真要帶大家繼續走下去嗎?萬一出了意外,劉家就徹底完了!”“是啊老祖,不如我們回去吧,守住劉家的基業才是最重要的!”
劉家老祖看著霧氣中的長老,眼神平靜。他知道,這是 “疑” 的幻象,是利用他對劉家未來的擔憂制造的陷阱。可他更清楚,若是連面對試煉的勇氣都沒有,劉家就算守住了基業,也永遠無法真正強大。“我意已決,無需多言。” 他緩緩開口,霧氣中的景象也隨之消散。
眾人都看清了四條通道的幻象,臉色都變得嚴肅起來。“這陣法太歹毒了,專門挑我們心里最薄弱的地方下手。” 黑虎咂了咂嘴,語氣里滿是忌憚,“那我們該選哪條通道?總不能四條都不走吧?”
諸葛家少主蹲在石碑前,仔細觀察著石碑上的紋路,忽然眼睛一亮:“大家看這里!” 他指著石碑底部的一道淺痕,那道淺痕組成了一個小小的 “中” 字,“這石碑上除了‘東南西北’四象,還有一個‘中’位!所謂‘四方迷蹤’,其實是‘五方’,‘中’位才是真正的出路!”
眾人圍過去一看,果然看到石碑底部有一個 “中” 字的淺痕,只是因為刻得太淺,之前一直沒注意到。“可這‘中’位在哪里?” 楊教授疑惑地問道,石室里只有四條通道,根本沒有第五條路。
諸葛家少主站起身,走到石室中央,用腳輕輕踩了踩地面,忽然傳來一陣 “空空” 的聲響。“在這里!” 他眼前一亮,從懷里掏出一把小鏟子,對著地面的一塊石板挖了起來。眾人見狀,也紛紛上前幫忙,項羽凡力氣大,幾下就把石板撬開,露出一個通往地下的洞口,洞口里泛著淡淡的白光,不像之前的通道那樣漆黑。
“這應該就是‘中’位通道了。” 諸葛家少主松了口氣,率先跳了下去。洞口下面是一條平整的石路,石路兩側的墻壁上鑲嵌著發光的礦石,將通道照得亮如白晝。眾人依次跳下來,沿著石路往前走,走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前方忽然傳來一陣 “滴答滴答” 的聲音,像是水滴落在石頭上的聲響。
“前面有水流聲?” 項羽凡加快腳步,走到通道盡頭,眼前的景象讓他忍不住驚呼出聲 —— 通道外面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有一個圓形的水池,水池里的水泛著淡淡的藍光,水滴正從溶洞頂部的鐘乳石上滴落,落入水池中,發出 “滴答” 的聲響。
溶洞的四周分布著八個小洞口,每個洞口上方都刻著一個卦象 ——“乾、坤、震、巽、坎、離、艮、兌”,正是八卦的符號。“又是陣法?” 黑虎皺起眉頭,語氣里滿是無奈,“這上古試煉怎么這么多陣法?”
諸葛家少主走到一個洞口前,仔細觀察著卦象,又看了看水池里的水,忽然臉色一變:“是‘八卦水鏡陣’!這水池里的水不是普通的水,而是‘鏡水’,能映照出我們心里的執念,而這八個洞口,對應著八卦的八個方位,每個方位都對應一種‘執念鏡像’,一旦進入錯誤的洞口,就會被自己的鏡像攻擊!”
“鏡像攻擊?” 秦衛疑惑地問道,“什么是‘執念鏡像’?”
諸葛家少主指著水池里的水:“你們看這水面。” 眾人湊到水池邊,只見水面上浮現出自己的身影,可那身影的表情卻和自己不一樣 —— 項羽凡的鏡像眼神貪婪,手里拿著一把沾滿鮮血的劍;秦衛的鏡像眼神憤怒,正對著一群黑衣人怒吼;墨教授的鏡像眼神癡迷,正抱著一堆古籍不肯放手;劉家老祖的鏡像眼神猶豫,正對著劉家宗祠的方向發呆。
“這就是‘執念鏡像’,是我們心里執念的化身。” 諸葛家少主解釋道,“一旦我們進入錯誤的洞口,這些鏡像就會從水里出來,攻擊我們,而它們的力量,會隨著我們的執念加深而增強。”
眾人看著水面上的鏡像,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剛才在 “四方迷蹤陣” 里,他們已經直面過自己的執念,現在又要面對執念化身的鏡像,這無疑是一場更大的考驗。
“那我們該怎么通過這個陣法?” 楊教授問道,語氣里帶著幾分急切。
諸葛家少主走到水池中央,仔細觀察著八個洞口的卦象,又看了看水面上的鏡像,忽然開口:“八卦之中,‘坎’為水,而這水池里的‘鏡水’正是‘坎’卦的象征,所以‘坎’位洞口一定是陷阱,不能進。‘離’為火,與水相克,也不能進。‘乾’為天,象征著權勢,對應項羽凡兄的‘貪’念,‘坤’為地,象征著基業,對應劉老祖的‘疑’念,‘震’為雷,象征著憤怒,對應秦衛兄的‘嗔’念,‘巽’為風,象征著虛妄,對應黑虎兄的‘癡’念,‘艮’為山,象征著固執,對應墨教授的‘癡’念,‘兌’為澤,象征著喜悅,對應我的‘癡’念……”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這么看來,八個洞口都是陷阱?可這不可能,陣法一定有破解之法。”
眾人都沉默了,看著八個洞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在這時,墨教授忽然開口:“小諸葛,你剛才說‘鏡水’能映照出我們心里的執念,那如果我們能放下執念,鏡像是不是就會消失?”
諸葛家少主眼前一亮:“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八卦水鏡陣’的核心是‘執念’,如果我們能放下心里的執念,鏡像就會失去力量,陣法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可放下執念談何容易?項羽凡的權勢之念、秦衛的復仇之念、墨教授的研究之念、劉家老祖的基業之念…… 這些都是他們這輩子最在意的東西,怎么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我試試。” 項羽凡深吸一口氣,走到水池邊,看著水面上那個貪婪的鏡像,緩緩開口:“當年我烏江自刎,就是因為太過貪慕權勢,想讓所有人都臣服于我,可最后卻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現在我明白了,真正的強大,不是擁有多少權勢,而是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這權勢之念,我放下了。”
話音剛落,水面上項羽凡的鏡像眼神漸漸變得平靜,手里的劍也隨之消失,最后化作一道藍光,融入水池中。
秦衛也走到水池邊,看著水面上那個憤怒的鏡像,語氣堅定:“我母親的仇,我一直記在心里,可這些年來,我因為仇恨,忽略了身邊的人,也差點迷失了自己。現在我明白了,母親希望我好好活著,而不是被仇恨困住。這復仇之念,我放下了。”
水面上秦衛的鏡像眼神也漸漸平靜,對著黑衣人的怒吼變成了嘆息,最后也化作一道藍光,融入水池中。
緊接著,墨教授走到水池邊,看著水面上那個癡迷的鏡像,輕聲說道:“我這輩子都在追求考古研究的突破,想讓自己的成果被世人認可,可我卻忽略了身邊的人,錯過了母親的最后一面。現在我明白了,研究的意義,不在于是否被認可,而在于能為后人留下多少有用的東西。這虛名之念,我放下了。”
水面上墨教授的鏡像眼神平靜下來,懷里的古籍也漸漸消失,化作一道藍光,融入水池中。
劉家老祖走到水池邊,看著水面上那個猶豫的鏡像,緩緩開口:“我一直擔心劉家的基業會毀在我手里,所以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可我卻忘了,真正的基業,不是靠守出來的,而是靠闖出來的。這擔憂之念,我放下了。”
水面上劉家老祖的鏡像眼神變得堅定,對著劉家宗祠的發呆變成了眺望,最后化作一道藍光,融入水池中。
黑虎和諸葛家少主也依次放下了自己的執念,水面上他們的鏡像也隨之消失。當最后一道藍光融入水池中時,水池里的水忽然開始旋轉,形成一個漩渦,漩渦中央浮現出一個圓形的洞口,洞口里泛著溫暖的光芒,與之前的黑暗形成鮮明對比。
“這應該就是陣法的出口了!” 諸葛家少主驚喜地說道,率先朝著洞口走去。眾人緊隨其后,走進洞口,只覺得一陣溫暖的光芒包裹著自己,像是沐浴在陽光里。
當光芒散去,眾人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寬敞的石室里,石室中央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著 “人心試煉?終” 五個大字。石碑下方放著一個盒子,盒子里裝著一枚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著 “同心” 二字。
“這是…… 試煉通過的令牌?” 項羽凡走上前,拿起令牌,令牌入手溫暖,仿佛有生命一般。
劉家老祖看著令牌,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沒想到我們真的通過了‘人心試煉’。這‘同心’令牌,應該就是通過試煉的證明。”
楊教授和墨教授相視一笑,眼里滿是感慨。他們這輩子都在追尋上古遺跡的真相,現在終于邁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諸葛家少主看著令牌,心里也滿是激動。他不僅通過了試煉,還證明了諸葛家的陣法之術,這對他來說,是最大的認可。
就在這時,石室的墻壁忽然傳來一陣 “轟隆隆” 的聲響,緊接著,石室的頂部開始緩緩打開,露出一片星空。星空中有一道光柱落下,籠罩著眾人,仿佛在召喚他們前往下一個地方。
“看來這不是終點,而是新的起點。” 秦衛抬頭看著星空,語氣里滿是期待。
眾人都點了點頭,握緊了手中的 “同心” 令牌,跟著光柱的指引,緩緩升空。他們知道,接下來的旅程,一定會更加兇險,可他們也相信,只要眾人同心協力,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
光柱帶著眾人穿過星空,朝著未知的遠方飛去。而那間石室,也隨著眾人的離開,漸漸沉入地下,仿佛從未出現過。只有那枚 “同心” 令牌,還在散發著溫暖的光芒,見證著眾人的成長與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