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的陽光透過枝葉間隙,在青石板小徑上灑下斑駁的光點,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香與濕潤的泥土氣息。這股鮮活的生機,與不久前地宮中的陰冷、肅殺形成了極致的反差,讓眾人緊繃的神經終于徹底松弛下來。
項羽凡靠在一棵粗壯的古樹上,抬手抹了把額角的冷汗,佩劍 “蒼瀾” 還插在腰間,劍鞘上沾染的地宮塵土尚未褪去。他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森林,喉結動了動,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沒想到…… 還能再見到太陽。” 秦末那幾年,他見慣了刀光劍影、生死離別,可方才在地宮直面秦始皇陰魂時的壓迫感,卻比當年巨鹿之戰的千軍萬馬更讓人心悸 —— 那是跨越千年的帝王威嚴,是連死亡都無法磨滅的統治意志。
黑虎蹲在地上,雙手用力揉搓著臉,試圖驅散殘留的疲憊。他粗聲粗氣地說道:“那地宮太邪門了!那些玄甲衛陰魂,拳頭打上去跟穿過空氣似的,要不是諸葛小哥的陽火符,咱們今兒個都得交代在那兒!” 說罷,他還后怕地拍了拍胸口,鎧甲上的銅片發出 “叮叮” 的輕響。
諸葛家少主坐在一塊光滑的青石上,臉色依舊有些蒼白。方才使用 “鎮龍符” 消耗了他太多心神,此刻指尖還殘留著符紙燃燒后的溫熱觸感。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打開后里面是幾張疊得整齊的符紙,只是數量比之前少了大半。“‘鎮龍符’是祖父臨終前交給我的,整個諸葛家僅此一張,這次用了,短時間內再遇到強陰邪之物,咱們就少了層保障。” 他聲音輕緩,目光卻掃過眾人,“不過好在我們從地宮出來時,青銅棺槨裂開的縫隙里,我看清了傳國玉璽的樣式 —— 印紐是螭虎形,印面除了‘受命于天,既壽永昌’,邊緣還刻著細微的云紋,這與《史記》中記載的‘秦璽,以藍田玉為之,螭虎紐’完全吻合。”
“傳國玉璽……” 劉家老祖拄著拐杖,慢慢走到諸葛家少主身邊,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那可是歷代帝王爭奪的至寶啊!當年楚漢相爭,劉邦入咸陽,子嬰獻璽,后來王莽篡漢,太后擲璽,璽角崩缺,用金鑲補…… 若是能找到它,不僅是考古史上的重大發現,更能解開不少歷史謎團。” 他頓了頓,又嘆了口氣,“只可惜當時地宮崩塌得太急,沒能把它帶出來。”
墨教授蹲在青石板旁,手指輕輕拂過石板上的紋路,忽然眼前一亮:“你們看這石板!” 眾人聞聲圍了過去,只見他指尖所指的位置,青石板表面刻著一道極淺的紋路,紋路走勢蜿蜒,像是一條小蛇,而在紋路盡頭,還刻著一個小小的 “巫” 字。“這紋路…… 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人為刻上去的。而且這個‘巫’字,筆畫風格古樸,有點像先秦時期的甲骨文!”
楊教授也湊了過來,從背包里掏出放大鏡,仔細觀察著紋路和文字:“墨老說得對!你看這‘巫’字的結構,上下兩橫代表天地,中間一豎貫通天地,兩側的撇捺像是巫者的手臂,這正是甲骨文‘巫’字的典型寫法!而且這青石板小徑,我們之前進來時只覺得是普通的引路石,現在看來,恐怕沒那么簡單 —— 這些石板上,說不定藏著其他線索!”
眾人頓時來了精神,紛紛散開,沿著青石板小徑仔細搜尋起來。項羽凡的目光銳利,很快就在不遠處的一塊石板上發現了異樣 —— 那塊石板的邊緣,刻著一個模糊的 “蠱” 字,字的周圍還有幾個細小的圓圈,圓圈之間用細線連接,像是某種陣法圖案。“這里有個‘蠱’字!” 他高聲喊道,眾人立刻圍了過來。
諸葛家少主蹲下身,用手指輕輕擦拭著 “蠱” 字周圍的泥土,圖案漸漸清晰起來:“這是‘巫蠱陣’的簡化圖!我在諸葛家的古籍里見過類似的記載 —— 巫蠱之術起源于上古,先秦時期尤為盛行,相傳能以符咒、毒蟲操控人的心智,甚至致人死亡。秦始皇晚年癡迷長生,曾派方士煉制丹藥,說不定也與巫蠱之術有關聯!”
“巫蠱之術……” 劉家老祖的臉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他拄著拐杖的手微微收緊,“我劉家的古籍里,也有關于‘秦巫蠱’的記載。據說當年秦始皇為了防止有人破壞他的陵墓,不僅設置了玄甲衛守陵,還請了一批巫蠱師,在陵墓周圍布下了‘巫蠱迷陣’,凡是闖入迷陣的人,都會被毒蟲、幻象所困,最終淪為陣法的祭品。”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周圍的森林,“咱們現在所在的這片森林,說不定就是‘巫蠱迷陣’的外圍!”
黑虎聽得心里發毛,下意識地往周圍看了看,仿佛下一秒就會有毒蟲從草叢里鉆出來:“劉老,您別嚇我啊!這森林看著挺正常的,哪有什么迷陣?”
“迷陣的可怕之處,就在于它的‘無形’。” 諸葛家少主站起身,目光望向森林深處,“你們有沒有覺得,咱們進來這么久,周圍的樹木、石塊,好像都沒什么變化?而且不管往哪個方向走,總能回到這條青石板小徑上 —— 這就是迷陣的‘循環性’,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被困在原地。”
眾人聞言,紛紛回想起來,果然如諸葛家少主所說 —— 剛才搜尋石板線索時,有人試著往森林深處走了幾步,可走了沒一會兒,就又繞回了小徑上。項羽凡皺起眉頭,握住腰間的佩劍:“那我們該怎么破陣?總不能一直被困在這里!”
就在這時,秦衛忽然開口了。他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此刻終于說道:“方才我在那邊的灌木叢里,發現了一個東西。” 說著,他彎腰從背包里掏出一個用油布包裹的物件,油布已經有些破舊,上面還沾著泥土和枯葉。
眾人圍了過去,諸葛家少主小心翼翼地打開油布,里面露出一本泛黃的竹簡 —— 竹簡用細麻繩串聯著,不少竹簡已經斷裂,上面的文字也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認出是先秦時期的隸書。“這是…… 巫蠱殘卷!” 楊教授激動地說道,伸手想要接過竹簡,卻被諸葛家少主攔住了。
“小心!” 諸葛家少主的目光落在竹簡邊緣,“你們看這里,竹簡上還殘留著黑色的粉末,這是‘蠱粉’的痕跡 —— 巫蠱師常用這種粉末附著在器物上,一旦接觸,就會引蠱上身。” 他從懷中掏出一副白色的絹布手套,遞給楊教授:“戴上這個,再仔細研究。”
楊教授接過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竹簡,墨教授也湊了過來,兩人一邊對照著竹簡上的文字,一邊低聲討論。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楊教授才抬起頭,臉上滿是興奮:“解讀出來了!這卷竹簡里,記載的是‘巫蠱迷陣’的破解之法!”
眾人頓時圍了上來,楊教授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竹簡里說,‘巫蠱迷陣’以‘十二地支’為陣基,對應著森林中的十二棵‘陣眼樹’—— 每棵陣眼樹上,都刻著一個地支符號,分別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想要破陣,就得按照‘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猴、酉雞、戌狗、亥豬’的順序,找到對應的陣眼樹,在樹下埋下‘驅蠱符’,就能驅散迷陣的陰氣,打開通往外界的路。”
“還有這種說法?” 黑虎撓了撓頭,“可這森林里的樹這么多,怎么知道哪棵是陣眼樹啊?”
諸葛家少主站起身,目光望向森林深處:“竹簡里應該還有線索。楊教授,您再看看竹簡后面的內容,有沒有關于陣眼樹特征的記載?”
楊教授點了點頭,繼續翻看竹簡。又過了一會兒,他眼前一亮:“找到了!竹簡里說,陣眼樹的樹干上,除了地支符號,還會滲出暗紅色的樹脂,這種樹脂叫做‘血蠱脂’,是巫蠱術煉制毒蟲的材料之一。而且陣眼樹周圍,不會有任何毒蟲、雜草生長 —— 因為‘血蠱脂’的氣息,能驅避其他生物!”
“好!那咱們現在就分頭找陣眼樹!” 項羽凡率先說道,他拔出佩劍,“我負責東邊,諸葛小哥,你和楊教授一組,負責西邊;墨老、劉老年紀大了,留在原地休息,黑虎,你負責保護兩位老教授,秦衛,你跟我一起去東邊!”
眾人紛紛點頭,按照項羽凡的安排行動起來。項羽凡和秦衛朝著東邊的森林走去,兩人都拔出了武器,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森林里靜得出奇,除了風吹樹葉的 “沙沙” 聲,聽不到任何鳥鳴蟲叫,這讓兩人更加謹慎 —— 按照竹簡的記載,這正是陣眼樹周圍的特征。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秦衛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棵粗壯的古樹:“項大哥,你看那棵樹!” 項羽凡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棵古樹的樹干粗壯,需要兩人合抱才能圍住,樹干上刻著一個清晰的 “子” 字,字的周圍滲出暗紅色的樹脂,像是凝固的血液。而且正如竹簡記載的那樣,古樹周圍光禿禿的,沒有任何雜草、毒蟲,甚至連苔蘚都沒有生長。
“是‘子’鼠對應的陣眼樹!” 項羽凡快步走了過去,仔細觀察著樹干上的 “子” 字,“沒錯,這就是我們要找的第一棵陣眼樹!諸葛小哥說需要在樹下埋下‘驅蠱符’,可我們手里沒有符紙啊!”
秦衛從懷中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紙,遞給項羽凡:“方才諸葛小哥出發前,給了我幾張‘驅蠱符’,說以防萬一。” 項羽凡接過符紙,只見符紙上畫著復雜的符文,符文周圍還寫著幾句晦澀的咒語。他蹲下身,用佩劍在樹下挖了一個小坑,將 “驅蠱符” 放進去,再用泥土埋好。
就在符紙埋下的瞬間,樹干上的 “子” 字忽然泛起一陣淡淡的金光,暗紅色的 “血蠱脂” 也停止了滲出。緊接著,森林里傳來一陣輕微的 “嗡嗡” 聲,像是某種能量在流動。項羽凡和秦衛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喜 —— 看來這方法真的有效!
與此同時,西邊的森林里,諸葛家少主和楊教授也找到了第二棵陣眼樹 —— 樹干上刻著 “丑” 字,周圍同樣沒有雜草生長。諸葛家少主從懷中掏出 “驅蠱符”,埋在樹下,樹干上的 “丑” 字也泛起了金光。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里,眾人陸續找到了 “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對應的陣眼樹,每埋下一張 “驅蠱符”,陣眼樹上的地支符號就會泛起金光,森林里的 “嗡嗡” 聲也越來越清晰。
當最后一張 “驅蠱符” 埋在 “亥” 豬對應的陣眼樹下時,整個森林忽然劇烈搖晃起來,地面上的青石板小徑開始發出淡淡的金光,金光匯聚成一道光柱,沖天而起。緊接著,森林深處傳來一陣 “咔嚓” 的聲響,像是某種屏障被打破。
眾人紛紛回到原地,只見森林深處的濃霧漸漸散去,露出一條寬闊的道路,道路盡頭是一座古老的石門,石門上刻著復雜的巫蠱圖案,與竹簡上的 “巫蠱陣” 圖案一模一樣。
“看來我們成功破陣了!” 楊教授激動地說道,雙手微微顫抖,“那道石門后面,說不定就是巫蠱師的遺跡,甚至可能藏著與秦始皇陵相關的其他秘密!”
墨教授也點了點頭,眼神里滿是興奮:“沒錯!從地宮到巫蠱迷陣,這一系列的線索,都指向了秦始皇時期的隱秘 —— 當年秦始皇不僅修建了宏偉的陵墓,還布下了巫蠱迷陣,這背后一定有不為人知的原因!說不定,他想要通過巫蠱之術,實現真正的‘長生不死’!”
劉家老祖拄著拐杖,慢慢走到石門旁,仔細觀察著門上的圖案:“這石門上的圖案,是‘巫蠱通天陣’的全貌 —— 相傳這種陣法能溝通天地,召喚鬼神,是巫蠱術中最厲害的陣法之一。秦始皇要是真的掌握了這種陣法,那他的野心,可就不止是統治天下了……”
諸葛家少主蹲在石門旁,目光落在石門中央的一個凹槽上 —— 凹槽的形狀像是一個人的手掌,大小與常人的手掌差不多。“這凹槽…… 應該是開啟石門的機關。” 他伸出手,想要放在凹槽上,卻被劉家老祖攔住了。
“等等!” 劉家老祖的臉色凝重,“巫蠱之術向來陰險,這石門上說不定有陷阱!你看這凹槽周圍,刻著幾個細小的‘蠱’字,要是貿然觸碰,說不定會引蠱上身!”
諸葛家少主點了點頭,收回手,從懷中掏出一張 “探蠱符”,點燃后放在凹槽上方。符紙燃燒起來,發出綠色的火焰,火焰接觸到凹槽時,忽然 “噼啪” 作響,綠色的火星四濺。“果然有問題!” 諸葛家少主說道,“這凹槽里附著著‘噬魂蠱’的氣息 ——‘噬魂蠱’是巫蠱術中最惡毒的毒蟲,一旦進入人體,就會吞噬人的魂魄,讓人變成行尸走肉!”
黑虎聽得臉色發白,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那怎么辦?總不能一直困在這里吧!”
諸葛家少主沒有說話,而是從背包里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打開后里面裝著黃色的粉末。“這是‘驅蠱粉’,是用艾草、雄黃、朱砂等材料煉制而成的,能驅避大部分毒蟲、蠱術。” 他將 “驅蠱粉” 均勻地撒在凹槽周圍,然后又掏出一張 “破蠱符”,點燃后貼在凹槽上。
符紙燃燒起來,發出金色的火焰,火焰包裹著凹槽,凹槽里傳來一陣 “滋滋” 的聲響,像是某種東西在被灼燒。過了一會兒,符紙燃燒殆盡,凹槽里的黑色氣息漸漸消散,露出了光滑的石面。
“好了,現在可以開啟石門了。” 諸葛家少主說道,他深吸一口氣,將右手放在凹槽上。就在他的手掌接觸到凹槽的瞬間,石門上的巫蠱圖案忽然泛起紅光,凹槽里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像是有某種能量順著他的手掌涌入體內。
緊接著,石門開始緩緩向內打開,發出 “轟隆” 的聲響。石門開啟的瞬間,一股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這股藥味中夾雜著一絲詭異的甜香,讓人聞了之后有些頭暈目眩。
“快屏住呼吸!這氣味有問題!” 墨教授急忙喊道,從懷中掏出之前在地宮用過的艾草香囊,分給眾人,“這香囊不僅能抵御水銀毒性,還能驅散蠱術的迷香!”
眾人接過香囊,放在鼻下,頭暈的感覺才漸漸緩解。他們朝著石門內望去,只見里面是一個巨大的洞穴,洞穴的墻壁上鑲嵌著無數夜明珠,將洞穴照得如同白晝。洞穴中央有一個巨大的石臺,石臺上擺放著各種奇特的器物 —— 有青銅煉制的鼎爐,有裝著毒蟲的玉罐,還有刻滿巫蠱符文的木牌。
而在石臺的后方,矗立著一座巨大的雕像 —— 雕像刻畫的是一個身著巫蠱服飾的人,頭戴羽冠,手持法杖,面容猙獰,雙目圓睜,像是在俯瞰眾生。雕像的底座上,刻著一行古老的文字,正是先秦時期的隸書。
“楊教授,您快看看這雕像底座上的文字,寫的是什么!” 項羽凡說道,他握著佩劍,警惕地觀察著洞穴內的環境 —— 雖然石門已經開啟,但洞穴里靜得出奇,這種安靜,反而讓人更加不安。
楊教授快步走到雕像旁,拿出放大鏡,仔細觀察著底座上的文字。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臉色變得十分凝重:“這上面寫的是……‘始皇求長生,巫蠱通幽冥,獻祭三千魂,可換萬載壽’!”
“什么?!” 眾人聞言,都驚呆了。墨教授快步走了過去,確認了文字內容后,臉色也變得難看:“沒想到…… 秦始皇為了長生,竟然用了這么殘忍的方法!獻祭三千人的魂魄,這簡直是喪心病狂!”
劉家老祖拄著拐杖,臉色蒼白:“我劉家的古籍里,曾有過‘秦巫蠱獻祭’的傳聞,當時我還以為是后人編造的謠言,沒想到竟然是真的!這三千人,恐怕都是被巫蠱師用秘法煉制過的,他們的魂魄被封存在這里,成為秦始皇長生的‘祭品’!”
諸葛家少主走到石臺旁,仔細觀察著石臺上的鼎爐。鼎爐里殘留著黑色的灰燼,灰燼中還夾雜著幾根細小的骨頭。“這鼎爐是用來煉制‘長生蠱’的。” 他聲音低沉,“諸葛家的古籍里記載,‘長生蠱’需要用三千人的魂魄作為藥引,再配合各種珍稀藥材、毒蟲,煉制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服用‘長生蠱’的人,能吸收蠱蟲的生命力,實現‘長生不死’—— 但這種長生,是建立在吸食他人生命的基礎上,而且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