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腳踝上的仙力枷鎖冰冷刺骨,遠比玄鐵更沉重,鎖住的不僅是她的行動,更是她方才還充盈于胸的自信與不屑。白靈猛地回頭,心臟幾乎要撞碎肋骨跳出胸膛。
只見鐘離權斜倚在庭院中央那棵月桂樹下,蒲扇輕搖,寬大的袍袖隨風微動,臉上掛著的是一抹恰到好處的、近乎慵懶的笑意。他周身并無凌厲氣勢,卻仿佛與這方天地融為一體,他所在之處,便是規則所在。
“本仙等你,足足三個月了。”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白靈腦中反復炸響。三個月……正是她開始詳細策劃這次行動的時間。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自以為高明的偵查與潛伏,早已落在對方眼中,如同戲臺下的看客,早已知曉了臺上丑角的所有戲碼。
羞憤、恐懼,還有一種被徹底愚弄的狂怒,瞬間淹沒了她。“你……!”她想厲聲質問,卻發現自己聲音干澀嘶啞。
鐘離權仿佛看透她的心思,蒲扇朝那“奇物閣”的方向點了點,語氣帶著幾分閑聊般的隨意:“不必看了,里面沒什么沉香鐵拐,那不過是放出去釣你這條小魚的餌料罷了。”
他踱步上前,仙履踏在青石板上,悄無聲息,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白靈的心尖上。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白靈周身尚未完全散去的墨色靈氣,贊許似的點了點頭:“書靈化墨,潛行無跡,果然是好神通。可惜,用錯了地方。”
“為什么?”白靈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她不甘心,就算死,也要死個明白。
“為什么?”鐘離權笑了,那笑容里卻無半分暖意,只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漠然,“天庭承平已久,各司其職,講究個規矩。我們‘維穩司’也有規矩,首要一條,便是‘防患于未然’。”
他停在白靈面前,目光如炬,似乎能穿透她的靈體:“你這小妖,根腳不清,行蹤詭秘,屢屢窺探天庭重地。若不加以管束,他日釀成大禍,豈非是我維穩司失職?所以嘛,總得找個由頭,請你來‘談談心’。”
他話說得委婉,但意思**得殘忍。白靈全明白了。所謂的典籍庫,是陷阱;所謂的珍寶,是誘餌。而她,這個自負能戲弄仙尊的小妖,不過是人家年終考核KPI(功德業績)上,一個計劃內、待勾選的數字!她的反抗,她的技藝,在對方眼中,只是確保這項“業績”能順利達成的必要流程。
一種比枷鎖更冷的寒意,從心底彌漫開來。她面對的,不是一場公平的較量,而是一場早已注定結局的、系統性的收割。
鐘離權用蒲扇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動作親切,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徹底封住了她最后一絲掙扎的妖力。
“走吧,”他語氣依舊平淡,“換個地方,本仙請你喝杯茶,好好說說,你這身本事……該如何‘將功折罪’。”
白靈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踉蹌前行。她回頭最后望了一眼那深邃的“奇物閣”大門,那曾是她自信與野心的象征,此刻卻像一個巨大的嘲諷。
仙尊假寐,非為安眠,只為請君入甕。而她這條自以為聰明的小魚,已徹底落在了網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