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清醒時,我躺在古堡的客房里,月光透過紗簾落在床沿,脖頸上的槐樹吊墜還在輕輕發燙。門外傳來壓抑的爭執聲,是沈硯和林晚,每一個字都像針,扎進我剛醒的意識里。
“你明知道她會誤會!為什么不推開我?”沈硯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急躁,“反叛者的眼線就在門外,你非要演到這個地步嗎?”
“不演得真一點,他們怎么會信你已經放棄她?”林晚的聲音冷了下來,“你是皇族唯一的血脈,你父親還在他們手里,你沒得選!她留在這里,就是你最大的軟肋,只會讓你和你家人都送命!”
我猛地坐起身,指尖攥緊了床單。原來那天的畫面是演給眼線看的,原來他僵在原地不是冷漠,是怕稍有異動就暴露了保護我的心思,是怕牽連還在反叛者手里的父親。那些被我當成“騙局”的瞬間,全是他用隱忍織成的保護網。
門被輕輕推開,沈硯走了進來,眼底滿是紅血絲,外套上還沾著塵土,顯然剛和眼線周旋過。他看見我醒著,腳步頓了頓,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對不起,讓你看到那些……”
“你父親還在反叛者手里?”我打斷他,聲音還有點發顫。他愣了一下,然后輕輕點頭,坐在床沿,指尖懸在我手背上,卻沒敢碰:“他們抓了我父親,逼我放棄繼承權,還說要把所有和我有關的人都除掉。我只能讓他們相信,我已經不在乎你了,你不再是我的軟肋。”
月光落在他蒼白的臉上,我忽然看清他眼底的痛苦——一邊是血脈相連的家人,一邊是想拼盡全力守護的人,他只能在殺戮和偽裝里,硬撐著皇族的責任。我想起他信里寫的“等我回來”,想起他為我留的排骨湯,心里的委屈忽然變成了酸澀的心疼。
“我幫不了你什么,”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聲音平穩,“還總讓你為我分心。”
他終于伸手,輕輕碰了碰我的發梢,掌心的涼意里帶著顫抖:“別這么說,你好好的,就是我唯一的希望。等我救回父親,除掉反叛者,我就去找你,再也不分開。”
那天晚上,我們坐在月光下,他說了很多以前沒說過的事——說他小時候跟著父親在古堡里種下第一棵槐樹,說他變成吸血鬼后看著身邊人老去的孤獨,說遇到我之后,才知道“永恒”里也能有溫暖。可越聽這些,我越清楚,我留在他身邊,只會讓他束手束腳,只會成為反叛者威脅他的籌碼。
第二天清晨,我趁著沈硯去查探反叛者據點,悄悄離開了古堡。臨走前,我把他送我的懷表和槐樹葉書簽放在桌上,留下一張紙條:“沈硯,我去國外找我父母了,他們會照顧我,你不用擔心。你要好好救回叔叔,好好鞏固你的地位,別再為我分心。我會在沒有你的地方,好好長大,好好等你——如果未來你能卸下責任,記得來找我;如果不能,我也會永遠記得,老槐樹下有過我們的約定。”
坐在去機場的車上,我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眼淚終于掉了下來。青梅竹馬在機場等我,他是我父母早就安排好的、陪我出國的人,也是唯一知道沈硯身份的外人。“真的不告訴他嗎?”他遞給我紙巾,輕聲問。
我搖搖頭,摸了摸脖頸上的吊墜:“告訴他,他只會更擔心。我不想成為他的絆腳石,我想讓他沒有牽掛地去完成他的責任。”
飛機起飛時,我看著漸漸變小的城市,心里默念:沈硯,你要好好的。等你完成所有的責任,不管多久,我都會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等你來找我。離別不是結束,是我能為你做的,最無聲的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