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一個將領看好這場賭約,他們跟妖獸王一樣,認為這場賭約人類必輸無疑。
“你們都撤回城內,三日內只需時刻注意著不要讓別的勢力趁虛而入即可,筑城之事無需諸位憂心。”
此言一出,不但原駐守定遠城的眾將領們吃驚不已,就是霍弋帶來的十位親隨也是疑惑不已。難道僅憑他們十人,不要說三日時間,就是三十日時間也筑不起城墻的啊。
但眾將領和親隨們見霍弋一副不容再議之勢,也不敢多言,那守城主將將其他將領帶下去后,暗中派出一名得力手下,讓其速速去往帝都,將霍弋與那妖獸王釋辛之間訂立賭約之事上報給皇帝。
一個小小的將士,要面見皇帝豈是那么容易的,幾經周折,當那傳信的將士終于見到北越帝的時候離霍弋與釋辛所定三日之期屆滿僅剩兩個時辰了。
北越帝在聽到他的兄弟霍弋與那妖獸王釋辛之間所立的賭約內容后,驚得他一下子從龍椅上跳了起來,眨眼之間消失在了群臣眼前,撇下一眾文武大臣殿中凌亂著。
北越帝之所以一聽到那道賭約后便反應如此強烈,是因為這賭約的背后牽扯著他兄弟霍弋的命。
數十年前,北越帝的結義兄弟霍弋機緣巧合下曾修得一門秘法,運轉該秘法時他可化身為冰雪,神魂游離于外,任誰都看不出那冰雪為人類所化,待危機過去之后,神魂歸位,他便可恢復人形。
這是之前北越帝知道的,關于這項秘法北越帝之前所不知道的是若修習該項秘法之人以秘法移來外界堅冰,將神魂與血肉之軀共同祭煉,三日之內便可讓人與冰完美融合。
融合后的堅冰永遠不會融化掉一絲一毫,而且,在星源大陸這個位面,無論何種外力都無法摧毀這堅冰。
人類一般死去后靈魂會轉世重生,可他的兄弟霍弋一旦觸動秘法,以血肉之軀融進堅冰圍城之后,以神魂祭煉為冰城之魂,所筑之冰雪圍城將永遠屹立不倒,再結合賭約,北越國南部邊境將會獲得相對長久的安寧。可這樣一來,他的兄弟將永遠地消逝于天地之間……
南部邊境屢屢被犯,已成為北越帝心頭大患,見他憂心不已,霍弋這才對他說了這樣的秘辛,并跟北越帝表達了他愿意為了他的建國大業甘愿化身為城,北越帝怎么會由著他這樣亂來。
此次南部邊陲又遭妖王侵襲,霍弋多次請纓出征,北越帝生怕他的這個結義兄弟去了南部邊陲后施展秘法,根本就不答應他的出征請求,誰知道向來很聽他的話的好兄弟竟然悄悄的溜到了定遠城。
待北越帝自帝都日夜兼程地趕往南部邊境定遠城時,已是五日之后了,出現在北越帝面前的,是幾欲刺瞎他的雙目的巍巍冰墻……
他來遲了,他的兄弟為了他的建國大業,終究還是落了個尸骨無存的下場,而且,就連轉世的機會也沒有了……他的好兄弟再也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
北越帝認為都是因為他非得統一北方,非得要在此處建立一個穩定的國家才連累了他的兄弟,如今,他的兄弟霍弋為了成全他的建國心愿,終究化身為一座死物,從此以后,他縱然坐擁萬里河山又如何?沒有了肝膽相照的兄弟,他的內心終究只是孤家寡人一個。
冰墻已成,北越帝痛徹心扉,心痛不已的北越帝,看到定遠城冰墻的外面,妖將正指揮著眾妖獸毀城,不用說北越帝也知道,冰城怕已遭受了眾妖獸兩日兩夜的攻擊了……
眼見他的兄弟霍弋以身化作了冰墻之魂,而這些可惡的妖獸竟還在肆意地摧毀著在他眼里已是他兄弟化身的堅冰城墻,北越帝一怒之下,不顧將士們的勸阻,孤身一人出城找妖王決戰。
妖王見北越帝親自來找他決戰,心中原本很是欣喜,妖王想著只要拿下這北越皇帝,那不要說一個小小的定遠城了,就是北越國也是唾手可得了啊。
但待妖王知曉北越帝之所以找他決戰是因為他的兄弟霍弋為了贏得賭約以身軀與魂魄化為冰墻永世難以轉生之后,心中豁然對那霍弋產生了濃濃敬意。
妖王并未曾答應北越帝的決戰要求,甘愿認輸,帶著眾妖獸重新撤回到了無窮山脈深處,并稱永不主動侵犯北越城池。
縱是妖王撤退,南部邊境危機解除,但失去兄弟的北越帝心灰意冷,他下了道詔書將皇位禪讓給了他的長孫后,從此銷聲匿跡,無人知其所蹤。
北越國開國皇帝和他的結義兄弟留給北越國的,是這樣一座永遠不會融化的冰雪圍城,一個舍身成全,一個難以承受生命之重,最終悲情收場。
而北越帝因深受北越國臣民的擁戴,卻因失去了他的結義兄弟霍弋而永遠地退出北越國臣民的視線,臣民們既感念霍弋的大義,卻又怪他帶走了他們愛戴的君主。
所以,自此之后,有關定遠城冰墻之事在正史、野史之中全無記載,而霍弋這個悲劇式的英雄,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只是民間私下里口口相傳,才留下了聊聊痕跡。
那三皇子說冰雪谷之事他不清楚,大概也是不愿意提及這段過往吧?
關于這定遠城的堅冰圍城還有另一個集悲情與血色浪漫于一體的傳說,版本是這樣的:
相傳化身守護北越國南部邊城的霍弋其實為一位愛慕北越國開國皇帝的女子,但因生逢亂世,始終不曾向所愛之人表露過心跡,只一心隨著他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
北越帝大約也是對那霍弋有好感,卻一直忙于戰事而從未曾發覺,待伊人為了保護南部邊陲化身為冰雪圍城之后,北越帝方才如夢初醒,卻已是無力回天。
北越國南疆軍民雖感念霍弋之大義,但不愿意自家帝王因再聽到霍弋二字而徒增傷感,故霍弋舍生筑城之事便未曾載入定遠城城史,就連野史也未曾窺見只言片語,足見這位北越國開國之帝王多么深得民心,得萬民愛戴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