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我還要找一些合用的武器防身!”葉子玄補充說道。
“嗯嗯嗯!”葉月淺連連點頭,“這一路,怕是不太平!哥哥沒有武器可不行!”
“走!我們去準備吧!”
說完,葉子玄就拉著葉月淺往家里走。
徐志明和羅寶釵對視了一眼。
他們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念頭:
必須要跟著葉家兄妹去平北府!
這是他們唯一的活路。
父母親人也暴尸在家呢,他們也需要葉子玄幫忙才能入土為安。
眼看葉子玄好像對他們有不滿,不想要帶他們,也不想幫他們,徐志明咬了咬牙,突然“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子玄哥!”
他的膝蓋重重砸在血水里,濺起一片耀眼的紅色水花。
“子玄哥,帶我們走吧!”
“咱們是一個村的人,從小也算是一起長大!”
“你可不能丟下我們不管??!”
徐志明額頭抵著地面,帶著哭腔懇求道。
“子玄哥,求求你了!”
羅寶釵也跪了下來。
“我爹娘的尸體還在家里放著,我哥那破碎的身子還在路上丟著!”
“我一個女孩子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求求你,幫幫我!”
“幫我將他們下葬!”
“我一輩子都會感激你的恩情……”
葉子玄看了看兩人,沒有說話。
說實話,他對徐志明和羅寶釵之前的表現是極其失望的。
更覺得這二人,在遇到事的時候,一個只會發抖,一個只顧哭喊,帶上他們,根本幫不上忙,只會拖后腿。
對于他們,葉子玄不想再有任何牽扯。
他不想帶!
“哥!”
就在這時,葉月淺拉了拉他的衣角,輕聲求道:
“他們兩個的家人全都慘死了,也是可憐!而且,剛剛他們又救了我一命,咱們就幫幫他們吧!”
“救你的命……”
葉子玄心中一動。
不錯,剛才若不是羅寶釵用刀偷襲、徐志明用矛拼殺,小妹恐怕等不到他來已經遭了毒手。
救命之恩,不能不報!
“行吧!”
葉子玄松了口。
“你們先回去準備!”
“我埋葬了我娘和大妹就過去幫你們!”
“記住,一定要快!”
“韃蠻大軍很快就到,我們必須盡快走!”
徐志明和羅寶釵大喜過望。
“好好好,我們這就回去準備!”
“子玄哥,絕不會耽誤你趕路的,你就放心吧!”
兩人連滾帶爬地站起來,踉蹌著沖回了自己的家。
小院門口只剩下了葉家兄妹二人。
“小……呼嗚……”
葉子玄剛要開口,西北方向忽然吹來了狂風。
隨著狂風來的,是漫天的風沙和那猶如墨汁一樣的鉛灰色烏云!
緊接著天上就下了一顆顆鹽粒子大小的冰碴子。
這些鹽粒子砸在屋頂和地面上,發出了噼里啪啦的響聲,打在頭上臉上,像針扎的一樣痛。
“哥,下雪了!”
葉月淺驚呼著縮了縮脖子。
“是雨夾雪!”
葉子玄摸了一下臉上的冰水,急切說道:
“別耽擱!我們要更快一點?!?/p>
“好的!哥,我去家里收拾!”
葉月淺快速跑到了小院里。
她將米缸里的米、掛在梁上的臘肉全都塞進了布袋子里,又把娘親留下的銀簪、大姐生前繡了一半的荷花帕子小心放進了一個小盒子。
接著,她又摸出了床底下的陶罐,將家里僅存的幾十枚銅錢和幾塊碎銀子,一股腦倒了進去……
收拾著收拾著,葉月淺就發現東西還是很多的。
這一樣,那一樣,放著很亂,不好帶。
于是,她索性將娘親用來裝衣服的大木箱子給清空了,將需要帶的東西都裝進了箱子里。
“哥哥在外打架容易受傷。娘親上山采的藥,也許還能用到!都帶著吧……”
忙好這些,葉月淺又找了一個箱子,將娘親留下來的藥材都裝了進去。
在小妹收拾家里的時候,葉子玄踩著冰碴子,走到了昨日與黑山營戰斗的戰場。
戰場上躺著的匪兵,很多!
模樣也因為寒冷而變得很怪!
一些尸體的眼睛還圓睜著,眼球上結了一層薄冰,像是帶著古怪的眼鏡;
一些尸體的嘴巴大張,嘴角掛著凝固的血沫,好似在吃著紅櫻桃;
還有一些被刀劍劈開了胸膛,露出了早已僵硬發黑的內臟,宛如一串串熟透又壞掉的紫黑葡萄……
腳踩在凍尸上,時不時就能聽到碎裂的脆響。
“咔吧,咔吧!”
就像是在踩碎玻璃一樣!
偶爾腳脖子碰到凍硬的手指,更是會有冰涼的觸感順著小腿往上竄。
那感覺,有點奇怪,更讓人寒毛直豎!
葉子玄面無表情地走到了戰場中心,找到了黑山軍主將龐黑虎的尸身。
這家伙的虎頭湛金槍是一個利器。
此刻正斜插在龐黑虎身旁不遠處的泥地里。
“你也死了,這兵器就歸我了!”
葉子玄伸手抓住了這桿長槍,在手里掂了掂,有點重,卻也能湊合用。
“長兵器有了,還需要一把短兵器?。 ?/p>
他又在附近翻找片刻,找到了一把鑌鐵刀。
這把刀,刀身漆黑,刀刃鋒利,重三十來斤,正好合用。
找到兵器之后,葉子玄就扛起長槍、提著彎刀,牽了兩匹戰馬,向著劉家老爺子家里走去。
劉老爺子家里有一輛大車。
村里沒有什么人了。
娘和大妹的棺材要下地,也找不到人抬棺材,只能用這輛大車拉。
劉家人已經全死了,好在那輛大車還沒被土匪燒毀。
葉子玄將戰馬套上車,又返回了小院。
“小妹,咱們該送娘和你大姐走了!”
“嗯!”
葉月淺從屋里走了出來,跪在了棺材前,開始哭了起來。
“娘啊,爹不見了,你這一輩子養我們三個孩子可不容易啊……”
“娘,你辛辛苦苦一輩子,還沒有享受一點就去了,實在是太命苦嘍……”
“娘啊,你這一輩子太苦了,下一輩子一定要投胎到好人家,好好過啊……”
“大姐,你如花似玉的年齡遭此大劫,可真是令人心疼……”
“姐姐哎,你一路走好……”
親人走上黃泉路,沒人哭喪可不行!
葉家也沒有別的婦人在了,只好由葉月淺這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來做這件事。
她不懂,也不太會,只能想著曾經見過的村里人哭喪的情形,用自己最真摯的情感來訴說著對娘親和姐姐的思念……
葉子玄聽著小妹那努力在裝成熟的稚嫩聲音,也忍不住哽咽起來。
一會之后,他才擦干了眼淚,對著棺材大聲喊道:
“娘,大妹,我來請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