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公破損的泥像面前,尸體歪七扭八地倒了一地。
八極門的死傷大半,站著的人寥寥無幾。
田泰站在上官彤對面,頗感棘手……
她的內力很是詭異,像是掉進死人堆里,被無數雙腐爛的手扯住,能讓內力凝滯生澀,運轉困難。
為了皇陵的消息,還不能要了她的命。
田泰的目光落到公孫華身上。
殺了公孫華,上官彤就孤立無援了。
公孫華只能聽到自己的粗重的喘息,持劍擋住了刺來的刀,另一抹冷色的烏光在眼里劃過,他側身躲過,露出上官彤的后背。
田泰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大刀橫掃,厚重的刀背狠狠砸在上官彤的腰腹。
她悶哼一聲,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斑駁的墻壁上,噴出一口鮮血。
上官彤深深看了被逼到角落的公孫華一眼,重新握劍。
半個時辰后,上官彤的劍尖往下滴著血,“為什么……不擋一下,我很快就能解決他們。”
公孫華靠著墻滑落,劍鏘地一聲落地。
“哪怕代價是我的命……也要幫你擋?”
血腥味濃郁地蔓延,兩個人之間……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
公孫華等著,他們地位再次互換的一天。
從南門東出二十里,就是小空山,云霧如絲帛纏繞在山腰。
空山寺位于小空山的山腰,熱泉在頂。
只有一米長的青石臺階綿延而上,一眼看不到頭。
這就是小空山人少的原因。
“這是月老給我們的考驗,只要我們能到空山寺,月老就能先為我們牽線。”女子滿頭是汗,拄著樹枝,身邊是一個累得不想說話的男子。
“雨兒說得是。”
突而一陣涼風拂過,山風和清鈴晃響。
男子晃神之間,一道迅疾如風的身影拾級而上,輕輕松松就越過他們,轉眼就在道路盡頭變成一個小黑點。
女子羨慕極了,恨鐵不成鋼道:“你當初怎么不習武呢?”
這樣就可以背著她上去了。
男子眼角一抽,她三日前還說她喜歡秀才,“要虔誠才能感動月老。”
蘇一冉是一點累都不想受,下了馬就爬到巫祈雨背上。
月老樹是一棵十人合抱的巨大榕樹,樹冠密密如蓋,系滿了漫天的紅綢和刻著名字的木牌。
風一吹過,漫天的木牌碰撞,裝載著少男少女的心事。
巨大的銅爐插著香煙,檀香濃重。
知客僧迎上來,“兩位施主可是求姻緣?”
巫祈雨驕傲道:“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才不用求月老成全。
“是小僧眼拙。”僧人雙掌合十。
蘇一冉笑著給廟里添了些香油錢,“還請師傅給備上禪房,我們要在山中住上幾日。”
“兩位施主請跟我來。”
僧人引著他們去了獨立的小院落。
院中有一棵棗樹,開滿白色的小花,院中滿是甜甜的棗花香。
夜里熄了燭火,月光如水,靜靜流淌過棗樹繁密的枝椏,在窗紙上投下斑駁搖曳的影。
蘇一冉卷著被子睡在里面,巫祈雨從后面抱上來,衣料也隔絕不了他過涼的體溫。
山上的氣溫比山下要冷,巫祈雨的身上更冷。
現在就這樣了,到了冬天可怎么辦?
蘇一冉轉身,勾著他的脖子親。
她趴在他身上,手底下,胸腔里緩慢的心跳正在加快。
少年臉上飄著紅云,體溫也跟著上升,將被窩里烘得暖乎乎的。
棗花的香氣縈繞在鼻尖,蘇一冉點著他腫腫的唇:“乖乖忍著,明天做棗花糕給你吃。”
巫祈雨不滿地咬住她的指尖,委屈巴巴的,“怎么這樣……”
“我抱你睡。”蘇一冉張開手。
“好吧。”
巫祈雨鉆進被子,把頭埋進柔軟的胸口,被窩里更熱了。
空山寺的素齋,最出名的是素肉。是油炸的菌子,吃起來的感覺像肉,味道在素菜里很不錯。
可巫祈雨吃得再多,一到晚上就餓得前胸貼后背。
蠻子怕他們上山凈吃素餓瘦了,蒸了一鍋肉干曬好,用油紙包起來,讓他們帶上山吃。
可這滿滿一袋,沒兩天就被巫祈雨霍霍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些給蘇一冉當零嘴。
他餓得兩眼發綠,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
桌上的棗花糕已經空了。
蘇一冉:“山里有獵物吧?”
巫祈雨眼睛一亮,扛起蘇一冉就往外跑。
蘇一冉伸出爾康手,“等等……讓我披個斗篷——”
巫祈雨速度極快地折返,抓起斗篷,運起輕功跳入夜色中。
篝火躍動著,一只野雞一只兔子扒了皮架在火上,下面架著兩條魚。
樹影婆娑晃動,巫祈雨從樹上跳下來,頭上還插著一片樹葉,抖出衣服里包著的鳥蛋和野雞蛋,還有野果子。
蘇一冉從河邊取水和泥巴,把蛋裹成泥球丟進火堆里。
又過了半晌,巫祈雨扛著一頭鹿回來放血,把鹿首丟到一邊。
地面傳來窸窸窣窣地爬動聲,一只只蜈蚣蝎子爬枯枝落葉中爬出,將鹿首掩藏
蘇一冉將巫祈雨切成小塊的鹿肉用芭蕉葉包起來,裹上泥巴丟火里,用炭埋上。
巫祈雨盯著火上的肉,明亮的火光出現在他的眼睛里,火溫融化了他身上的冷意,精致的辮子混著披肩的黑發。
蘇一冉將之前埋進去的泥蛋挖出來,“先吃這個。”
烤架上的肉香溢出來。
蘇一冉吃了一個雞腿一個兔腿和兩口鹿肉,拿著剩下的鹿肉投喂巫祈雨。
他啃了一口手上的,又咬了一口蘇一冉喂過來,說話的聲音含糊,“明天我們還出來。”
真是給餓壞了,蘇一冉靠在他身上,瞇著眼睛打盹,“好。”
巫祈雨偏頭看著她毫無防備的睡顏,一種奇異的滿足感悄然滋長。
他低下肩膀放松,連動作都輕緩許多。
火堆許久沒有添柴,火漸漸熄滅,只留下余炭在夜里發出明滅不定的紅光。
“回去睡了……”
巫祈雨將她抱到身前,戴好斗篷的帽子,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迷迷糊糊中,蘇一冉感覺好像有人給她擦身體換衣服。
她身上冷嗖嗖的,蛄蛹進柔軟的被子里。
巫祈雨拿著衣服不知所措地站在床邊。
半晌,他也鉆進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