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塌的院墻上,一只小蜘蛛倒騰著八只腿爬回巫祈雨身邊。
蘇一冉歪著頭,疑惑道:“我怎么……好像沒見過這只蠱?”
"它是小紫,剛換了層皮。"巫祈雨伸出食指,任由那小蜘蛛爬上指尖。
"過幾日顏色就會變回去了。"
說著,他的手指在小蜘蛛頭上輕輕一按,擠出一滴艷紅的血珠。
那小東西頂著血珠,滿足地晃了晃身子,又順著他的衣袖爬了下去。
養蠱要用血喂養,不重要的蠱可以喂養其它血食,偶爾巫祈雨會在市集上買羊買驢給它們吃。
但是本命蠱小白,只能喝他的血。
蘇一冉倒是想養一只,可是一想到每天都要用針戳手指頭,她狠不下這個心,就把小白偷走了。
一匹白馬在院墻處停下。
“蘇姑娘,巫公子,好久不見。”
云珂卸了頭甲,穿著一身武服,曾經面如冠玉的君子臉上被曬得成銅色,多了幾分剛毅,“蘇姑娘可曾回家見過父母了?”
要是能見到那才是怪事。
蘇一冉還是點了點頭,牽住巫祈雨的手。
巫祈雨握緊她的手,“我們已經拜堂成親,是夫妻。”
“那就好。”
云珂安心了幾分,轉向巫祈雨,發現他身上盤旋的陰氣少了大半,臉上雖然沒有什么氣色,卻也不復之前紙一般的蒼白。
江湖人人都說蠱師活不過二十,連他都說錯了。
"當初說巫公子命不久矣,如今看來,是我說錯了。"
巫祈雨看云珂稍微順眼了點。
官兵帶著兩具尸體收隊,云珂在馬背上抱拳:“祝二位白頭偕老,恩愛不移。”
“有緣再見。”
云珂甩動韁繩,策馬返回到官兵的隊伍里。
午后,有仆人送來了云珂的賀禮,是一對玉牌,玉牌上刻著山水。
這還是巫祈雨第一次收到別人的賀禮,以前人家都是給他送毒或者送上一劍,“這是什么?”
蘇一冉瞄了一眼牌上的圖案,“山盟海誓牌,可以用來當定情信物的,你一塊我一塊。”
她伸手去拿。
巫祈雨抽手,“定情信物要我送的才行。”
巫祈雨將兩個玉牌緊緊抓在手里,又在身上摸了摸,沒找到好東西,好看的眉眼耷拉下來,“過兩天再給你。”
“好吧。”蘇一冉勾著小白的下頜,其實她已經有了,小白已經被她拐到身邊了。
巫祈雨看了看小白,一把它抓到手里,到院子里折騰。
南城的脂粉鋪子已經安定下來了,交給掌柜,定期查賬。
蠻子和央柳收拾好行李搬上船。
蠻子連鍋都背上了,這是她趁手的好伙計,說什么都不能丟的。
商船緩緩駛離南城的碼頭,沿著漓江北上,現下已是早秋,到塞北正好下雪。
船艙中,蘇一冉在書桌上看到了一條細細的竹葉青,一雙金色如同琉璃的眼睛,顯然已經和普通的竹葉青不同了。
“只要喂一次血,它就是你的蠱,和你心意相通。”
靈蛇蠱,除了心意相通,毒液瞬息致命,還能吸收、中和世間絕大多數毒素。
“我很喜歡,你扎吧。”
蘇一冉閉上眼睛,義無反顧地伸出手。
巫祈雨捏住她的食指,勁氣刺入指尖,不多時冒出一顆血珠。
他將血珠滴到青蛇面前,張口含住流血的手指,指尖在他舌上蜷縮起來。
她小聲道:“好了。”
巫祈雨聽話地松嘴,自從上次她嫌棄過他的血,再有流血他都打算這樣。
巫祈雨從身后環住她的腰,將一塊通體碧綠的青玉蛇牌系在她的腰帶上,“定情信物。”
“我還以為小青是定情信物呢。”
蘇一冉低頭看他腰上玉,是一塊溫潤的羊脂玉,蛇身纏在玉牌上,蛇鱗栩栩如生,眼睛用紅寶石做點綴。
“都是。”
蘇一冉拿到靈蛇蠱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它去偷看巫祈雨洗澡。
青蛇爬到屏風上,一圈圈纏住木雕花。
他剝脫了衣服,只穿著白色的褻褲,舀了水從頭往身上潑下。
冷水流過眉骨,肩背,將褻褲打濕,近乎透明的布料貼著大腿。
蘇一冉拉上被子遮住自己的嘴。
視線對上小白的紅眼睛,她的笑容僵在嘴角。
“喜歡嗎?娘子?”浴室傳來巫祈雨取笑她的聲音。
蘇一冉默默將被子舉過頭頂,“你說什么?沒聽懂。”
夏日里,湖邊的風都帶著熱意。
少年帶著一身清涼的水汽,手指勾下被子。
她的臉紅紅的,熱乎乎的,一雙蜜色的眼珠子躲閃,不敢觸碰巫祈雨灼熱的視線。
原來……偷看別人洗澡真的會害羞。
巫祈雨涼涼的身體鉆進被窩,將悶熱全部驅趕,長腿一跨,身體籠罩蘇一冉上方,陰影盡數遮擋了月光。
巫祈雨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下移,眼皮撩起,眼底深處頓時翻涌著濃墨般的漆黑。
他抵住她的額頭,涼涼的呼吸落在臉上,“我沒說不可以看。”
他的氣息如雪花落到滾燙的身體,激起她靈魂深處的顫栗。
蘇一冉的手抵在他的胸口上,向一側偏過頭,臉上的熱意沒降下來,溫度反而在上升。
巫祈雨看著雪白的脖頸,毛茸的腦袋貼上去。
“唔……”
她的身體收縮,手指攀著巫祈雨的肩,指尖因為用力有些發白。
巫祈雨的手穿進她的腰和床鋪的縫隙,順著背脊將她撈起來,貼近胸膛。
毛茸茸的腦袋拱著脖子,蘇一冉往后仰著脖子,腦后被一只手托住,濕熱的痕跡順著脖子往上。
她的睫毛顫了顫,粗重的呼吸就在耳邊。
“娘子……”
他輕聲喚著,沉入水中。
月落烏江,波光粼粼。
魚兒躍出水面,尾鰭甩出一串細密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