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照在窗邊的花瓶上,花瓣沐浴著陽光,暖融融的。
蘇一冉揉著眼睛下床,巫祈雨正將送來梳洗的水放在架子上。
蘇一冉在他面前站定,仰頭看著巫祈雨的下巴。
“怎么了?”巫祈雨擰干帕子,覆在她臉上。
“巫祈雨,你好像長高了。”
巫祈雨眼中有了一絲笑意,“有沒有可能,是你沒穿鞋呢?”
蘇一冉低頭一看,腳上套著定做的襪子,此刻被兩雙眼睛盯著,腳趾尷尬地往回縮。
她噠噠噠地跑回去穿鞋。
“我還是覺得你長高了,之前我到你……這。”
蘇一冉點了點巫祈雨的下巴,拿著尺子踩在凳子上,記下了他的身高,“下次你長高,我就知道長高多少了。”
巫祈雨抿著唇,心里又有一種陌生的感覺,上一次是愛,這一次是什么呢?
巫祈雨不僅僅是長高。
蠻子清理著桌上的剩菜,滿是不解,“居然沒吃完,難道我的手藝變差了。”
甲板上的陽光正好,蘇一冉遙望著在邊上抓著魚鉤起魚的巫祈雨,他的身體為了抵御陰毒,需要獲取能量,讓他的食量超乎常人。
現(xiàn)在陰氣少了,巫祈雨的食量也在緩慢下降。
“別跑!”
巫祈雨突然大喊一聲,翻過欄桿跳下去。
蘇一冉連忙跑過去,巫祈雨踩著水面,一躍而上,穩(wěn)穩(wěn)地落在甲板,懷里抱著一條奮力掙扎的大魚,尾巴不停地拍打。
濺出的水花落在蘇一冉臉上,她后退幾步躲開。
巫祈雨抬手賞了魚頭一巴掌,提著一動不動的魚,“今晚吃魚。”
蘇一冉笑道:“魚肉片成片,加辣和酸菜,”
“交給我。”蠻子抓著魚頭,單手拎著一條二十斤重的魚走了。
巫祈雨胸前和袖口都濕了,額前的頭發(fā)也被水沾成一縷一縷。
蘇一冉:“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巫祈雨趁沒人注意,在她臉上偷親一口,跑進船艙,“娘子,幫我看魚桿——”
“知道了——”
蘇一冉悠哉悠哉地坐在陰涼處,等到魚線動了才去放線收線,折騰半天,最后拉下來一條兩指大的小魚。
巫祈雨一襲紅衣,衣料是上好的絲綢,光線下是隱隱流動的暗紋,搖曳的衣擺宛若池畔的曼珠華沙。
墨黑的發(fā)披在身后,辮子都解了,只簡單在額前系了個云繡抹額。
巫祈雨有很多衣服,蘇一冉買衣服的時候他也會跟著,她買金銀首飾就給他買抹額,臂釧,用來更換的銀蛇鐲子,發(fā)墜。
東西越積越多,兩人單是衣服加起來就足足有兩個大箱子。
巫祈雨每天都會把自己和她打扮成不同風格的樣子。
巫祈雨:“你看起來很喜歡?”
蘇一冉:“好看的我都喜歡。”
“那要是別人也好看呢?”
“有你在我眼里哪里塞得下別人。”蘇一冉捧著巫祈雨的臉拉下來。
他順著力道彎腰,臉和她貼得極近,甚至看得見她臉上細細的絨毛,陽光在她的發(fā)旋勾勒了一條毛茸茸的金邊。
蜜色的眼睛像是蜂蜜在陽光下的顏色,瞳孔只倒映著他的模樣。
巫祈雨閉上眼睛,嗅著她臉上淡淡的香氣。
蘇一冉用手指撐開他的眼皮,巫祈雨迷茫地望著她。
蘇一冉瞪大了眼睛:“快看,我眼里是不是只有你一個。”
巫祈雨氣得撈起她跑回船艙,捧著蘇一冉的臉把她親得迷迷糊糊,像喝了一壇假酒。
月圓之時,巫祈雨會拉著蘇一冉到瞭望臺上看月亮,抱著她踩過水面,享受高手的感覺。
鈴鐺聲在水面晃過,笑色融進濃稠的夜色。
時間一晃而過,巫祈雨再次毒發(fā)。
他盤坐在浴桶里,浴桶里的水升騰著熱氣,濃白的水霧將他的臉遮蓋,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重若千鈞的威壓彌漫著船艙,小白和蠱蟲守著窗戶和門口和屋頂,大多都圍著巫祈雨,連蠻子和央柳都不能進。
這股氣勁還在往船的其余地方蔓延,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半夜都跑到甲板上睡。
只有蘇一冉行動無恙。
她熬了幾個時辰的夜,終于頂不住在榻上睡了過去。
半夜猝不及防下起大雨,風裹挾著雨打進屋里,溫度一下子就降下來了,空氣里布滿冰冰涼涼的水汽。
江面白茫茫的一片,蘇一冉起來關(guān)窗,才抓住撐窗的棍子,瞳孔驟然收縮。
天地一靜,茫茫雨聲消失不見。
蘇一冉伸出手,雨珠懸浮在空中,指尖碰了一下,徒留一抹濕潤。
是做夢吧,那么離譜。
蘇一冉在臉上掐了一下。
甲板上騷動起來,一群人互扇巴掌。
“兒子,我是不是在做夢,快把我扇醒!”
“痛死了!!!瓜娃子敢打你老子——”
“這是神仙吧,神仙才能辦到的事。”
船頭走到甲板上,目之所及,雨點密密麻麻地懸停在空中,“拜見神仙——”
甲板上密密麻麻跪了一船人,俯首貼地。
懸停的雨珠往上,江水分出一滴滴水珠,萬物歸流。
蘇一冉摸著掐疼的臉,怔怔地看著眼前震撼的一幕,別太離譜。
這神奇的一幕沒有持續(xù)太久,幾個呼吸間,豆大的雨點啪嗒啪嗒地砸回江面,將甲板上的人淋了個落湯雞。
待眾人返回船艙,發(fā)現(xiàn)船內(nèi)一直壓在身上的讓人胸悶的重量已經(jīng)消失不見。
蘇一冉望著江面久久沒回神。
隔間傳來穿衣的窸窣聲,她匆匆趕過去。
巫祈雨理著衣領(lǐng),看到蘇一冉進來,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
一只手?
蘇一冉抓住他的拇指和小手指,“什么意思?”
巫祈雨驕傲道:“天下宗師不過一手之數(shù),我已經(jīng)在這只手里面了。”
“啊啊啊,巫祈雨我就知道是你,快給我變術(shù)法——”
蘇一冉撲上去,巫祈雨穩(wěn)穩(wěn)地托住她的屁股,喉嚨里準備回應的話一頓,又把她往上顛了顛。
他一手推開窗戶,一手托著她,從距江面十幾米的窗戶墜落。
臨近江面,巫祈雨足尖一點,如同一片紅葉飄落水面,身形如鬼魅般掠向一邊的密林。
移動間,他的兩側(cè)江水掀起幾米高的水幕。
蘇一冉只覺得眼前景物飛速倒退,進入密林后,巫祈雨踏葉而行,衣袂翻飛如蝶,所過之處,連最纖細的草尖都不曾彎折。
樹上的樹葉飄落,追隨在身后。
巫祈雨落在一顆石頭上,蘇一冉仰著頭,風,雨,樹葉,地上的砂石被內(nèi)力裹挾半空中,在空中形成一個半包裹的圓形。
巫祈雨手掌繞腕半轉(zhuǎn),猛然壓下,一股無形的氣勁從他身上向四面八方傾泄。
雨,樹葉,砂石……甚至連風都變成了危險的暗器,密集地打在樹干上,四面爆出漫天的木屑。
宗師境,一人可匹萬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