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金絲醫(yī)院。
蘇遠山的雙臂整整齊齊消失,切面裹著厚厚的繃帶,鮮血浸染著繃帶,即使傷口已經(jīng)在愈合,可是幻肢痛還是折磨得他不能入眠,日漸憔悴。
最讓他崩潰的還是下面,要插著導(dǎo)尿管才能排尿,只要一動,身上掛著的尿袋就會發(fā)出讓人羞恥的響聲,他已經(jīng)完全算不上是一個男人了。
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蘇遠山驚懼地睜開眼,里面爬滿了密密麻麻地紅血絲,他已經(jīng)好幾天沒合眼了。
除了身上的痛,他更怕架在脖子上無形的刀,他們隨時都能殺了他。
哪怕變成這樣鬼樣子,蘇遠山還是想要活下去。
可是這些人把抓他過來后,什么都不說,只派兩個人在門口守著,蘇遠山每天都提心吊膽,生怕某一天醒過來頭和脖子鬧著要分家。
護士匆匆換完尿袋離開,一刻都不敢多留。
外面看門的兩個人兇神惡煞的,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
蘇遠山慢慢挪到門邊,這是他唯一能接觸外界的方式。
一張照片在他瞳孔中放大。
哪怕像素沒有很清晰,但照片上的兩個人的臉和氣質(zhì)都十分突出,是讓人一眼看見就忘不了的面貌。
男的是阿什沃斯,但凡索倫蒂斯混出點成績的,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可他身邊那個女人,蘇遠山越看越熟悉。
他整張臉貼到玻璃上,五官還是那個五官,但給人的感覺已經(jīng)完全變了,真是女大十八變。
他蘇遠山的女兒,傍上了索倫蒂斯最有權(quán)力的男人。
讓蘇一冉來索倫蒂斯這手牌,他賭對了。
而且還是一場豪賭,他贏了。
蘇遠山的心不爭氣地跳著,有阿什沃斯做靠山,在哪他都能橫著走,還怕齊術(shù)的人干什么。
蘇遠山一腳踢響房門,發(fā)出砰的一聲。
靠在門口的兩個保鏢看得正入迷,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蘇遠山,猛地一把拉開門。
“活得不耐煩了。”
兩個身材高壯的保鏢擠進病房,拳頭捏的咯吱作響。
蘇遠山硬氣道:“你知道我女兒是誰嗎?得罪了我,你們老大都保不住你們!”
他說得言之鑿鑿,氣勢磅礴,一點不輸陣,兩個保鏢一下立在原地。
“你剛剛看的照片里,跟阿什沃斯先生一起的那個就是我女兒,你們要是不放了我,等我見到阿什沃斯先生,一定讓他好好教訓(xùn)你們!!”
蘇遠山大度道:“你們現(xiàn)在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蘇遠山怎么可能既往不咎,他變成這個鬼樣子都是因為馬修斯,那張臉?biāo)浪烙浿苫叶疾粫?/p>
等他出去,找到蘇一冉,再讓女兒求一下阿什沃斯,狠狠報復(fù)回來。
兩個保鏢面面相覷,幾乎要笑出聲,“知道我們老大的老大是誰嗎?”
還能是誰!
蘇遠山咬牙切齒,“不就是齊術(shù)嗎?一個人販子,敢和阿什沃斯作對,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保鏢知道齊術(shù)是怎么死的,他和他背后的秦音塵,連同別墅里的人,都死在海港的爆炸里,骨灰都不剩。
保鏢握緊拳頭,不屑地咧開嘴笑,“聽清楚了,我們上頭的老大,就是阿什沃斯先生,你得罪了他,還想他幫你報仇,做夢去吧!”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他那個小公司,連接觸阿什沃斯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得罪阿什沃斯了。
蘇遠山搖頭,“我怎么可能得罪阿什沃斯,這里面一定有誤會。”
保鏢一把抓住蘇遠山胸前的衣領(lǐng),揮起拳頭。
傷口被扯痛,蘇遠山疼的齜牙咧嘴,大喊道:“我的女兒現(xiàn)在可是阿什沃斯的女人,就算我得罪了阿什沃斯,我的女兒也會為我求情。”
“你們現(xiàn)在那么對我,以后只會被當(dāng)成替罪羊!”
保鏢硬生生的停住了手,和另一個保鏢交換眼神,他們對之前的命令不甚清晰。
馬修斯給他們的命令是,看住蘇遠山,不要讓他跑出去,也不能讓他死。
蘇遠山看到他們兩個停下,身上已經(jīng)驚出一身冷汗,腳都在打著擺子。
這一拳下來,他的鼻梁骨都得斷。
蘇遠山吞了口口水,讓自己冷靜下來,“讓我見女兒一面,我保你們兩個以后榮華富貴,這不比守門的活好。”
保鏢有了一絲意動,“那個真的是你的女兒?”
蘇遠山連忙點頭:“貨真價實。”
保鏢到門外撥通馬修斯的電話,不停地彎著腰點頭,頭幾乎低進地板里。
病房里只有蘇遠山因為疼痛發(fā)出的呼吸聲,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意,他很快就要苦盡甘來了,真不愧是他的好女兒。
門砰的一聲被踢開,狠狠撞到墻上震了幾下,聲音比蘇遠山踢的那一腳還要大。
保鏢氣勢洶洶的抓住疏遠山的衣領(lǐng)扯起來,面目猙獰,“敢耍我,把自己女兒賣了還敢讓你女兒來救你!”
保鏢一拳打在蘇遠山的面中,鼻梁骨嘎巴一聲脆響。
蘇遠山弓著身體慘叫,鼻血順著下巴一滴一滴落在白色的地板上。
蘇一冉居然已經(jīng)知道他做的事了。
“讓我和女兒說話。”
蘇遠山忍痛向保鏢跪行而去,“她身上流著我的血,不管我做什么,她一定會原諒我的。”
保鏢不屑地踢開他,俯視著地板上的蘇遠山,“要是蘇小姐原諒你,你怎么可能還像一個狗在這趴著搖尾乞憐。”
蘇遠山屈辱地漲紅了臉,面目猙獰。
他可以接受阿什沃斯對他的所作所為,但蘇一冉不能不原諒他,他是她的父親,是他給了她生命。
她就應(yīng)該乖乖聽父親的話。
“她沒有受到一點傷害,在那矯情什么!看看我現(xiàn)在成什么樣子了,我可是她父親!!”
“白眼狼,我變成這樣,她不來我病床前照顧我,還和阿什沃斯攪和在一起!!她媽就是這樣教她的嗎?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顧了——”
“真難聽,讓他安分點。”
冷冽的聲音從另一個保鏢的手機里面?zhèn)鞒鰜恚ㄔ掃€沒掛斷。
“是!阿什沃斯先生!”
蘇遠山的眼睛猛地睜大,跪在地上:“阿什沃斯先生,我是蘇一冉的父親,一冉從小就和我親近,我們只是太多年沒見了才會有誤會,只要我們說開了就好了。”
保鏢摸出口袋里的刀,拽著蘇遠山到跟前,毫不猶豫地用刀子扎穿了蘇遠山的腿。
“阿什沃斯先生,我不說了,放過我啊啊啊啊啊——”
刀子在腿里攪動,撕裂血肉的疼痛讓蘇遠山眼淚混著鼻涕落下,“先生,我知道錯了……”
電話里一點動靜都沒有,澤維爾可不是一個會心軟的人。
蘇遠山只能再博一把,賭蘇一冉也在那邊。
他沖著手機大喊:“一冉,那么多年沒見,難道你不想爸爸嗎?”
蘇一冉自然不在,澤維爾不會當(dāng)著她的面處理這些事。
澤維爾不急不慢,“蘇遠山,你得感恩,因為她,我留了你一條命,僅此而已。”
蘇遠山滿頭都是疼出來的汗,艱難道:“先生,要是讓一冉知道你對我做的這些,不怕她恨你嗎?我畢竟是她父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在我們?nèi)A國,哪怕長大了,父女都是很親近的。”
什么人都敢威脅他?
澤維爾淡聲開口,“繼續(xù)。”
保鏢轉(zhuǎn)動刀柄。
蘇遠山彎著腰慘叫,甚至沒有手去阻止發(fā)生的一切,只能眼睜睜看著。
腿上的傷口擴大,血液流下來在地上匯聚成小灘,劇烈的疼痛讓他唇色發(fā)白,沒有一絲血色。
“再敢和我那么說話,就絞成肉泥喂魚。”
聲音帶著徹骨的寒意。
蘇遠山顫著聲音應(yīng)是。
保鏢拔出小刀,他歪著身體往一側(cè)倒去,肌肉痙攣,如同岸上瀕死的魚,滿是血絲的眼球凸出,口中發(fā)出劇烈的喘息。
他只會被澤維爾關(guān)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