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太子秦云宸,風光月霽、驚采絕絕。
大公主早夭,二皇子先天不足沒熬過六歲。
秦云宸是皇后所出,占了嫡、長二字,入主東宮乃是眾望所歸。
而他文武全才,無論士林還是武勛之中都有不菲的名聲。
那是舊歷大乾最好的幾年。
先帝勵精圖治,秦云宸傾力輔佐。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都變了。
眼看著太子在朝中勢大,先帝又扶持起兩位出挑的皇子,一手挑起黨爭。
不過以秦云宸的根基,即便兩人有所掣肘,也造不成太大的威脅。
事情的轉折點在先帝發(fā)了一次急病,臥床不起無法理政,由太子代政。
病了月余,當他重新接管政務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朝堂平和得很。
政事處理得井井有條,百官文武對太子贊不絕口,仿佛有他沒他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這一次急病,先帝的身體每況愈下,心思也徹底發(fā)生了變化。
他開始變得疑神疑鬼,認為太子挑釁自己的皇權。
尤其是連武勛都不站在自己這頭,這說明只要太子想,完全可以取而代之!
從復政起,先帝便開始不遺余力打擊太子的勢力。
切斷他麾下在軍隊中的影響力,而后在朝政上當著百官的面動輒叱責。
禁閉東宮,這是當時經(jīng)常見到的懲罰。
而由太子推行的政策,一律駁回,要么做了半截讓其他皇子接手摘桃子。
一年的光景,太子身邊羽翼大不如前,兩位親王卻如日中天,斗得旗鼓相當。
誰都明白,這時候跟著太子撈不到任何好處。
凡是敢表明立場的沒一個好下場,即便先帝沒有當場發(fā)作,后續(xù)也會將其調離。
連兩朝元老的御史大夫,以“太子乃國本”的正論請奏,最后也淪落個告老還鄉(xiāng)的結果。
一時無兩的秦云宸仿佛成了過街老鼠,誰都不愿意沾上。
不肖兩三年,他就變成了朝堂上的擺設。
除了占個太子的名頭之外,秦云宸再無任何作為。
風光月霽的人,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臉上再不見笑容。
原本東宮往來有鴻儒,如今沉寂得無人問津。
不僅如此,后宮中兩位親王的生母先后被提為皇貴妃,皇后的權柄被大幅削弱。
皇后外戚家族也不好過,年輕一輩沒有一個起來的。
老東西打壓的打壓、剩下的調離鳳京。
朝中已然隱隱傳出了廢除太子的風聲。
本以為先帝要在兩位親王之中擇一取而代之,但風聲就只是風聲,數(shù)年沒有進展。
先帝吃一塹長一智,又怎么會重蹈覆轍。
他就是要秦云宸占著名頭毫無作為,兩位親王明爭暗斗互相消耗,如此穩(wěn)坐龍椅。
當時秦明凰雖然看不過眼,不過一個公主能做什么,連朝政都干涉不了。
她忙著換駙馬,生孩子玩兒準備組建蹴鞠隊,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
不過秦明凰也不是什么都沒做。
自從太子失勢,東宮一系都遭到了無情的打壓,其中也包括他的妹妹秦明月。
先帝連太子都不待見,何況同為皇后所出的十三皇女了。
一群見風使舵的東西,連什么小小的縣主都敢欺負皇女,當面讓人下不來臺。
秦明凰看不過眼,把十三妹接到了自己府上。
她在鳳京的名頭可太響亮了。
誰敢當她面嗚嗚渣渣,甭管是親王外戚還是幾品官員,那是真敢下死手的主兒。
沒人愿意為了個廢物太子的嫡親妹妹,輕易得罪這瘋子,得不償失。
日子就這樣過了下去。
秦明凰已經(jīng)換到了第六任駙馬,誕下了個姑娘,距離組建兒女蹴鞠隊的理想更近一步。
那年深秋,先帝再次病倒。
這次病情來得更加洶涌,早朝時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吐了血,連讓誰代政都沒來得及交待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按理來說,這時候應當是由太子監(jiān)國代政。
可秦云宸羽翼凋零,早已遠離權力核心,根本沒有人敢提這茬。
沒辦法,以前那批支持太子的人下場太過凄慘,罷官告老都算是善終的了。
如日中天的兩位親王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為由誰來監(jiān)國鬧得不可開交。
先帝昏迷了三日,太醫(yī)院院正的診斷是時日無多,能不能醒來尚未可知。
兩黨之爭進入到了白熱化的程度,誰也不裝了,什么底牌都用了上來。
因為先帝的平衡之道,朝堂上兩人根本分不出勝負,都無法占據(jù)大義。
誰都不敢去賭,陛下有沒有留下過圣旨,畢竟病倒得太過突然。
于是,黨爭瞬間達到了最慘烈的階段。
鳳京城門關閉,街道封鎖、閉市宵禁。
由蒙家統(tǒng)領的禁軍維持著京畿太平,卻堅決不涉入皇子之間的斗爭。
無論皇子們許下何等重利,蒙家老太爺都不為所動,恪守本分。
因為蒙家扎根京畿太久,無論誰登上皇位都離不開禁軍,又何必涉入黨爭。
又兩日,得到消息的北境南疆先后壓境,大乾局勢已岌岌可危。
所有人都知道,必須要立刻定下,由宰相發(fā)起,提議廢除太子。
很快他們就發(fā)現(xiàn)東宮不見秦云宸的身影,拷問宮人,他們只說陛下昏迷之后便消失無蹤。
可笑的是一國儲君消失了五天,竟沒有人察覺。
兩黨已經(jīng)到了拼死拼活的地步,調動不了軍隊,又有禁軍死死守著京畿,只能行刺殺之法。
這一動手就打破了之前的平衡,派出人手的不僅僅是兩位親王,還有別的皇子。
也就是在那一夜,陛下幾乎所有的子嗣都被刺身亡。
當秦云宸領著五百死士踏過朱雀門時,扔下了他弟弟妹妹們的人頭,面容陰鷙得如同惡鬼。
文官棄他而去,軍中勢力清掃一空,母族外戚受打壓……
這么多年,他早就已經(jīng)是孤家寡人一個。
秦云宸看似頹喪,但并沒有徹底放棄。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培養(yǎng)死士上,掏空東宮家底培養(yǎng)出了八百死士。
在即將分出勝負的時候,三百死士殺光了皇弟皇妹。
哦,也沒有全殺,留下了秦明凰和秦明月。
領著最后五百死士闖入宮城,遇神殺神、遇佛殺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