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偶有涼風帶來中藥味道。
藥房中月光明亮,李沉舟擺著三陽樁架勢,努力調(diào)動氣血流轉(zhuǎn)。
手臂、大腿傳來酸痛感,同時劇烈的顫動著,像是壓著千斤重的石塊。
可惜不管他如何努力,氣血都懶洋洋盤踞在小腹,無法朝四肢貫通而去。
渾身如同無數(shù)螞蟻在爬,酸痛中有著酥麻之意,李沉舟不得已卸力放松。
“呼呼......”他雙手撐住膝蓋,大口喘著粗氣,羨慕的看向許陽。
只見其樁功穩(wěn)如泰山,皮膚變得赤紅,雙手已然貫通氣血。
貫通雙手這一關(guān),足足卡了許陽半個月,沒成想?yún)s在今日沖破。
而這功勞,還要歸功于氣血散。
許陽今夜將買來的氣血散用了,這效果也是讓他羨慕不已。
不多時,許陽感受著充盈的氣血,眼底滿是歡喜。
“我終于沖破這關(guān)卡,距離煉皮境更近一步了!
“果然還是要氣血散輔助,否則氣血便就如烏龜在爬。”
李沉舟說道:“恭喜了。”
“等我突破煉皮,少不了你的氣血散。”許陽擦拭眉間汗水。
“我先回去,你還接著練?”
李沉舟點頭,等到許陽離開后,又擺出三陽樁架勢繼續(xù)苦練。
練完一遍三陽樁,他這才尋了幽暗角落,進入石瓶之中。
蔥蔥郁郁的綠草地中,一片黑色土地如同靜臥,其中綠意肆意生長。
原本還是幼苗的金紋草,已然生長到尺許高,細長柔軟的葉子垂落。
淡淡的幽香溢散在空氣中,讓得李沉舟精神為之一震。
原本光禿禿的黑土地,在這盎然的綠意中,也是多了幾分生機。
李沉舟查看人參和白頭果,看著那細長的枝葉和粗厚的根莖。
“按照這種生長速度,明夜我便可以配制氣血散。”
確認藥材的生長進度后,李沉舟便退出石瓶空間,來到屋檐下盤坐。
頭頂銀月高高懸掛,銀色月光投射而下,少年借著月光打開小冊子。
這是葉大夫贈送的配藥心得,記錄了配制氣血散的手法,以及不少藥理知識。
白日里雜活纏身,壓根沒時間學習,李沉舟只好借著月光看書。
明日藥材便能達到十年份,他要在這段時間盡可能的熟悉配制手法。
按照葉大夫所記載的心得來看,氣血散的配制并不復雜。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需要個一個砂鍋,借此來熬煮藥材。
“趙大嗓在煎藥房做事,明日找他買一個,但那廝不得錢不撒手......”
李沉舟從石瓶空間退出,琢磨起明日的安排。
......
今日天空陰沉,烏云壓在屋脊,厚重的如同一片山岳。
后院的學徒忙得熱火朝天,李沉舟今日需處理三百根麻葉藤。
“咳咳.......”
將除去倒刺的麻布抓在手中,他卻不自覺捂住胸膛,發(fā)出劇烈咳嗽。
肺部傳來劇烈陣痛,像是要把肺葉都咳出來。
“今早明明用過藥,為何現(xiàn)在還會犯病?!”李沉舟擰起眉頭,從懷中取出布袋。
服下壓毒丸平緩呼吸,他面色有些陰沉,緩緩握緊拳頭。
若他猜測不錯,隨著火毒不斷深入臟腑,發(fā)病的次數(shù)也在增加。
許陽在旁說道:“又發(fā)病了?你先休息會兒,我?guī)湍闾幚怼!?/p>
李沉舟平復呼吸,搖頭道:“吃過壓毒丸沒事了,你還有銀子么?
“我有點事情要處理,借你一兩銀子,等發(fā)月錢就給你。”
“剛買了氣血散,我也沒多少。”許陽臉色掙扎,而后說道。
“我手里沒有一兩,這點碎銀子你先拿去救急。”
李沉舟接過碎銀塞進懷中,“夠仗義,此事我記下了。”
“你小子,咱倆可是好兄弟。”許陽拍了拍胸,又看向屋檐下的劉少陽。
“這人當真是小肚雞腸,心理陰暗,虧你從前幫他那么多。
“現(xiàn)在還安排這么多重活,說是想要你的命也不為過,唉。”
許陽有些無奈,這藥房就是如此的現(xiàn)實,他是管事就有權(quán)壓學徒。
李沉舟見到劉少陽喝著茶,正在翻閱醫(yī)書,默默收回了目光。
接下來他繼續(xù)處理麻葉藤,因為下工后要去買砂鍋,所以動作加快了不少。
處理麻葉藤的時間過得很快,眼見著明月高懸,院子里亮起火光。
李沉舟提前處理完麻葉藤,距離學徒下工還有半柱香時間。
他拍了拍身上的倒刺,便起身朝趙大嗓所在的煎藥房過去。
煎藥房位于后院的西南角,擺滿了正在熬煮的砂鍋,滿是濃郁的藥味。
李沉舟走入這煎藥房,頓時如置身火爐中,四處尋找起趙大嗓的身影。
不多時,他便找到趙大嗓,其正站在砂鍋前,偷偷把人參根須塞進袖口。
趙大嗓身材魁梧,眼睛如黃豆,瞧見李沉舟發(fā)現(xiàn)他,便要先發(fā)制人。
“好你個李沉舟,煎藥房也是你這小學徒能進來的?!”
雖然大家都是學徒,但煎藥房的地位要比普通學徒高上一籌。
李沉舟大步過去,抬手將三粒碎銀塞進對方掌心,笑道。
“大嗓,好些日子沒見,你愈發(fā)的精神了。”
趙大嗓摩挲掌心的碎銀,知道李沉舟不會追究他偷藥材的事,這才道。
“有什么事出去說,藥房重地,容不得你這下等學徒亂闖。”
李沉舟對此自無不可,只是聽著下等學徒的稱呼,目光卻是微沉。
一路來到煎藥房外,李沉舟這才說道:“大嗓,我這熾火癥你也知道。
“近來病發(fā)的厲害,卻沒銀子買壓毒丸了,便想著自己熬制。”
“原來你是要砂鍋啊。”趙大嗓掂量掌心的碎銀,“這么點,可不夠。”
“是有些不夠。”李沉舟點頭,忽而笑道:“但加上封口費該是夠了。
“這些錢在外面夠買兩個了,大嗓你要明白,我沒多少時間可活。”
趙大嗓聽見這話,面色微變,都說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他沉吟少許,咧嘴笑道:“沉舟啊,你的事我答應了。”
說罷他返回煎藥房,回來時弓著腰,從衣服下取出個陳舊砂鍋。
這鍋是藥房常用的制式,底部已燒得發(fā)黑,蓋子缺了個小角。
趙大嗓把鍋遞給李沉舟,嘲諷道:“你就是這個命,別掙扎了。
“這砂鍋,就當是我送你,到頭了可要念著我的好。”
李沉舟接過砂鍋,轉(zhuǎn)身離開,尋了個陰暗角落,將身影隱匿其中。
這是位于兩側(cè)房屋的小巷,僅供一人能通過,平日都無人前來。
他把身子都藏入黑暗,取出石瓶放在地上,心念一動便進入其中。
方才他借熾火癥加重的由頭,已告知許陽不去練三陽樁。
現(xiàn)在,終于有充足的時間,來配制氣血散了!
柔軟的綠草地生機勃勃,這方石瓶空間一片明亮,不存在白晝與黑夜。
李沉舟捧著砂鍋,快步來到當中的黑土地,滿眼激動的望著其中綠植。
金紋草的根莖上,一道淺淺的如同金環(huán)浮現(xiàn),第二道也有淺印。
“種植的時間已經(jīng)超過一天,所以金紋草的年份達到十多年。”
人參綠油油的葉子搖曳著,充斥著濃郁的生機,好似有幽幽清香。
須知上了年份的人參,可是能夠吊命的寶貝。
李沉舟觀察著地里的藥材,臉上不自覺的浮現(xiàn)笑容,重重揮了揮拳頭。
“留下一副藥的藥材用來分植,我還有兩次配制氣血散的機會。”
李沉舟心中有了方案,他打算將第三組分植,到時便能中出數(shù)十份藥材!
安排好接下來的計劃,李沉舟取出砂鍋,將事先準備好的柴火引燃。
萬事俱備,接下來便是配制氣血散了,李沉舟從地里取出金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