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栽子：光照人前的戀人

盛夏的陽光潑灑在“燈塔書店”的藍色窗欞上，林硯正踮腳整理頂層書架，一本燙金封面的《 Isaiah》從指尖滑落，翻開的書頁停在“他們當將榮耀歸給耶和華，在海島中傳揚他的頌贊”，泛黃的紙頁間夾著一張老照片——穿旗袍的女子站在書店門口，身后的木質招牌上，“燈塔”二字被海風磨得泛白。

“請問，有《馬太福音》的注釋本嗎？”清潤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林硯回頭，撞進一雙映著海面波光的眼睛。男人穿著淺卡其色速干衣，褲腳還沾著海鹽結晶，手里提著一個印著“海洋科考”字樣的帆布包，包側插著一本翻舊的航海日志。“我叫陸則，是附近珊瑚礁保護站的研究員。”他指尖輕點書架上的《海洋生態學》，“上周來調研，聽漁民說這里有全島最全的宗教典籍。”

林硯彎腰撿起地上的《 Isaiah》，遞給他時指了指照片：“這是我外婆，1952年開了這家書店。她說‘燈塔是給船指方向的，書店是給人的心指方向的’。”陸則接過書，目光落在照片里女子胸前的十字架項鏈上，忽然笑了：“我爺爺當年是傳教士，也在這附近的海島待過，說有個開書店的姑娘總給漁民送《圣經》。”

那天之后，陸則成了書店的常客。他總在清晨來，帶著剛采集的珊瑚樣本照片，坐在靠窗的位置整理數據；林硯會泡好冰鎮的檸檬水，放在他手邊，偶爾湊過去看他電腦里五彩斑斕的珊瑚——粉的像落日，藍的像深海，比書店里任何一本畫冊都鮮活。

有一次臺風過境，書店的木質門被吹壞，雨水漫進店內。陸則冒著風雨趕來，用防水布把書架裹得嚴嚴實實，又找來木板臨時加固門框。渾身濕透的他坐在燭光下，翻著林硯外婆留下的傳教日志，輕聲念：“‘你的居民都成為義人，永遠得地為業，是我種的栽子，我手的工作，使我得榮耀’，你外婆當年在日志里寫，要把書店變成海島的‘栽子’，讓神的光在這里扎根。”

林硯看著他指尖劃過日志上的字跡，忽然紅了眼眶。外婆去世前，把書店和一串銅鑰匙交給她，說“等你遇到能一起守護‘栽子’的人，就把鑰匙分他一半”。那時她不懂，直到陸則蹲在書店后院，幫她修補外婆種下的老榕樹，直到他在漁民的小屋里，用簡單的英語給外國科考隊員講“光照人前”的道理。

臺風過后，書店成了臨時避難所。陸則從保護站運來壓縮餅干和飲用水，林硯則煮了一大鍋姜茶，漁民們圍坐在書架旁，聽陸則講珊瑚礁保護的故事，聽林硯讀《馬太福音》里的“你們的光也當這樣照在人前，叫他們看見你們的好行為，便將榮耀歸給你們在天上的父”。有個十幾歲的漁家少年，摸著書架上的《圣經》說：“我以后也要像你們一樣，給別人送光。”

日子久了，他們一起在書店后院種了一片三角梅，花開時像燃燒的火焰；一起給漁民的孩子辦“周末讀書班”，教他們認漢字、讀經文；一起把外婆的傳教日志整理成小冊子，貼在書店門口，供來往的人翻閱。陸則常說：“我們就像外婆種的榕樹，根要扎在海島的土里，枝葉要向著神的光生長。”

可海島的生活總有風浪。那年冬天，珊瑚礁保護站資金短缺，面臨關閉。陸則熬夜寫申請報告，頭發都愁白了。林硯看著他趴在桌上的背影，悄悄把外婆留下的翡翠手鐲當了，換來的錢全部捐給了保護站。“你外婆說過，‘光不是藏起來的，是要照給需要的人’。”她把捐款回執放在陸則手邊，“這手鐲能幫保護站，就是它最好的‘光’。”

陸則握著她的手，眼眶通紅。后來，在他們的努力下，保護站不僅保住了，還吸引了更多志愿者前來。開春時，志愿者們在書店門口立了一塊石碑，刻著“海島栽子”四個大字，下面一行小字：“是神手的工作，使他得榮耀。”

母親節那天，陸則帶著林硯去了海島最東邊的燈塔。他從帆布包里拿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里面是一枚用珊瑚化石打磨的戒指，內側刻著“光照人前”四個字。“林硯，”他單膝跪地，海風揚起他的衣角，“外婆把書店的‘光’傳給你，你把‘光’傳給我。我想和你一起，做海島永遠的‘栽子’，讓神的光照在每一個人心里，讓榮耀歸給天上的父。你愿意嫁給我嗎？”

林硯點頭時，眼淚落在珊瑚戒指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她忽然明白，人類繁衍的意義，從來不是血脈的延續，是“光的傳承”——是外婆在戰火里開書店，把光傳給漁民；是她和陸則守護書店與珊瑚礁，把光傳給孩子；是每個被光溫暖過的人，再把光傳給更遠的地方。就像《 Isaiah》里說的，他們是神種的栽子，是神手的工作，要在海島中傳揚他的頌贊，要讓光照在人前，使榮耀歸給天上的父。

后來，他們的“燈塔書店”成了海島的文化地標。每年都有年輕人來這里做志愿者，有人教孩子讀書，有人幫漁民賣海鮮，有人把海島的故事寫成文章，發表在大陸的報刊上。林硯常對孩子們說：“我們都是神的栽子，要把根扎在誠實與善良里，把花開在需要光的地方。”

夕陽西下時，林硯和陸則坐在書店門口的老榕樹下，看著孩子們在三角梅叢中奔跑，手里的《圣經》封皮閃著光。遠處的海面上，歸航的漁船正朝著燈塔的方向駛來，像無數顆尋找光的星星。他們知道，外婆的光，他們的愛，神的榮耀，都會像這燈塔的光一樣，一代又一代照在海島上，照在人的心里——因為這是神手的工作，是人類繁衍最珍貴的意義：讓光永遠傳遞，讓榮耀歸給天上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