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鏡子里面無表情的自己,聲音乖巧:“我需要把所有的行李打包好嗎?”
“是明天搬還是今天搬?”
“不過現在已經七點了,我的東西有點多,姐姐要是想要我立刻搬走,可能做不到……”
他說得越懂事,霓蝶越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惡房東,不打招呼就讓租客下雨天立即搬走。
甚至不由得腦補出少年在橋洞下蜷縮抱住自己的胳膊,腳邊是可憐巴巴的一點行李。
“新家就在樓下,你可以慢慢搬。”她忍住扶額的沖動,“住的很近,以后你有問題可以隨時上樓找我……除了不在一個家,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不一樣!
心中無論如何吶喊不甘,此刻的許澤末沒有任何資格去要求霓蝶修改想法。
他只能懂事點頭,當一個乖弟弟。
“姐姐,今天身體好一點了嗎?”他笑著岔開話題。
對面女子的眉頭明顯松了,聲音也變得輕快:“好多了,昨晚徐展盯著我打了一晚上針,早上起來就好了。”
“姐姐和徐哥關系很好啊。”少年表情未變,“姐姐喜歡徐哥嗎?”
對面女子被他的話逗笑:“我只是把他當作哥哥,你不要亂猜,讓他聽到了還以為我在你面前說了什么,又要自戀到我面前說些有的沒的。”
“這樣啊。”他露出一個笑容,“那我就放心了。”
氣氛凝滯一瞬。
霓蝶看著他,心跳漏了一拍。
“既然是哥哥,那徐哥肯定會照顧好姐姐的,我就不用上學都擔心姐姐了。”
她松口氣,哭笑不得:“你成績我會一直盯著的,要是下降了,我可以會懲罰你的。”
指尖猛地捏緊,他緩緩用手撐住下巴掩蓋嘴角:“懲罰……是什么?”
他這個語氣,怎么躍躍欲試。
霓蝶總感覺哪里有點奇怪,眼神盯著屏幕對面少年的眼睛,思考一番后開口:“讓你給我洗腳?”
等宿鷯回去知道他在小世界給她洗過腳,那個表情一定很搞笑哈哈哈——
她看著他似乎沒什么反應,也感覺有點簡單,于是用一種非常鄭重嚴肅的語氣:“要洗一個月。”
“一個月……可是姐姐,我已經一個月沒見到你了。”他嗓音不知為何有些沙啞。
大概是和她聊太久渴了吧。
霓蝶也感覺嗓子有點干,隨手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
隨著她仰頭露出優越的下頜線,身后的衣架也露出來一角,男士黑色的西裝掛在上面。
許澤末眼神瞬間暗沉黝黑。
杯子清脆碰撞桌面,霓蝶再看向手機屏幕,就發現視頻通話已經掛斷。
她滿頭問號,以為是他不小心掛斷的,剛要打回去,就看到對面的消息——
【許湯圓:已經很晚了,你身體不舒服,早點休息。】
【許湯圓:晚安,無夢。】
霓蝶沒多在意,時間也確實有點晚了,他作為學生需要早睡早起。
另一邊。
許澤末看著被自己揮到地上的作業本,手抓住桌沿用力,努力壓抑心口噴發的糟糕情緒。
既然關心他,為什么不回來看他。
她說把徐展當哥哥,但是能讓對方在自己房間一晚上,還把他的衣服掛在房間,真的只是哥哥嗎?
“我外套忘在你這里了。”打開房門,看到徐展時霓蝶滿臉困惑。
她回頭看掛在衣架上的外套,“趕緊拿走,大晚上要是被狗仔拍到咱倆都完蛋。”
徐展冷笑:“是誰急著和小弟弟通話,把我推出房間的。”
“弄得我以為我是小三。”他拿起外套,隨意搭在肩膀上,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桌面,手機架在上面,攝像頭拍攝范圍內,剛好能把這件衣服拍進去。
他被她毫不留情又趕了出去,房門嘭的一聲關上。
他彎了彎唇,慢悠悠回房間。
自家酒店,要是有狗仔那就太明顯了,如果換一家,說不定他就真的這么干了。
以前沒這種小心思,但是昨晚之后,他的危機感越發深了。
總擔心霓蝶這顆死撩不動的鐵樹萬一真的動心了。
畢竟……那個少年看上去就不是簡單的家伙。
窗戶吹入一陣風,徐展將外套穿上。
天氣日漸變涼,劇組的拍攝進度終于趕在了年前完成,霓蝶給所有人都發了紅包,預祝他們過個好年。
所有人歡天喜地謝謝導演,就開始準備回家。
業內霓蝶劇組氛圍一向是最好的,之前有投資商的時候,她一個人就能應付,沒把任何糟心事帶到片場和演員,如今她自己出錢投資,那就更沒得說了。
所以少見的,無論是場務還是大小演員,氛圍都很友好。
就連群演都能得到一些小福利。
霓蝶跟所有人告別后,回到酒店拿起行李箱,就趕著去國外的晚上飛機。
國外有一家企業的收購一直在拖,她必須過去解決一下。
戴上眼罩,她手機關機,開始休息睡覺。
飛機起飛,消失在云層中。
許澤末看著網上剛剛發出的劇組殺青照片。
徐展作為男主角,自然和導演站在一起。
兩人長相都不錯,加上是人盡皆知的好朋友,不少人在照片下面大嗑特磕,甚至拿起放大鏡看照片,說了一堆推測,得出二人在談戀愛的事實。
明知這些都是假的,但他做不到不在意。
手邊的電話女音正在通報:“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即使她說過過年不回來,他還是忍不住給她打電話。
不回來……他一個人也能過。
許澤末按下紅色鍵,將新聞頁面叉掉,安靜拿起筆完成沒寫完的卷子。
前世到后期,自己都一個人習慣了,現在也沒什么不同。
“關于這次項目,我們集團并不是只有貴公司一個選擇,你們在芯片通用性上確實很好,但是通用同樣代表著專業性不高……”女子一身銀灰色干練西裝,嗓音清晰吐出一個個字眼。
對面的負責人后背發涼,他沒想到她作為集團大股東,竟然對電子產業這么熟悉,甚至能能通過他們的演示就看出產品報告書上沒有的缺陷。
他抑制喝水的沖動,在對方說完后,開始見招拆招。
“呵。”
聽到他說到某一部分時,霓蝶冷呵一聲,全場的聲音都消失。
她直接把項目書關上,冷冷對視對面的人:“視覺采集部分的指標根本達不到你所說的效果,我有理由懷疑貴公司目前最有前景的項目的真實性。”
“如果這就是你們的誠意,這次的收購到此結束。”
她一站起來,桌子另一邊的全都跟著站了起來,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等等霓董——你聽我們跟您解釋——”
“霓董,報價可以再談,別走啊——”
霓蝶頭都沒回,身后跟著西裝革履的男男女女同樣背影冷漠。
“霓董,福科這個項目雖然沒有他們夸耀的這么好,但是前景也還是很不錯,預期未來十年都可以盈利,真的不打算收購了嗎?”
“將他們公司接觸的其他投資方都打聲招呼,如果打算和Elise交惡,敬請隨意。”
霓蝶手指在鍵盤上敲打,“很快他們就會知道,除了我們,沒人敢接手他們這團爛攤子。”
秘書點頭,知道這是繼續釣魚的意思,立即傳遞下去。
但是兩天后,秘書急匆匆敲開她的門:“董事長不好了,華國有家集團出價打算收購福科!”
霓蝶心中有不好的直覺。
秘書咽了咽口水:“是您父親。”
霓蝶按停跑步機,接過秘書的平板,看完上面的內容后,臉色變得冰冷。
從跑步機上下來,她擦了擦汗:“訂最近的機票,回華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