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鋒刺穿我的心臟,比深淵的寒風更刺骨。
我看著他,我舍命相救的戰友,他眼中沒有恐懼,只有計謀得逞的冰冷。
“為什么……”我喉嚨里涌上鐵銹般的血腥。
他湊近我耳邊,聲音如同毒蛇吐信:“因為,你擋了將軍府的路。”
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他嘴角那抹殘忍的弧度,和腳下無底的黑暗。
然后,是熾熱。
是擠壓。
是響徹山林的百獸嘶鳴,如同朝拜它們的君王!
我重生了。
在母親的腹中,帶著前世所有慘烈的記憶,降生于這個陌生的世界。
母親因我難產而死。
那個被稱為爺爺的老者,為了追求力量動用禁術,卻報應子孫。
他看著襁褓中“癡傻”的我,語氣冰冷,判了我一生的刑:“天生魂缺,靈智蒙塵,做個守村人吧,也算為家族積點陰德。”
直到那天,豪車駛入破敗的村口。
權勢滔天的大佬,帶著他國色天香卻命若懸絲的女兒,跪在爺爺面前。
“求天師,救我女兒一命!”
爺爺枯瘦的手指掐算,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逆天改命,九死一生。可以,但有個條件——”
他指向角落流著口水、眼神空洞的我。
“讓她,給我這傻孫子,做童養媳。”
大佬臉色劇變,看著我這癡兒,眼中滿是屈辱與掙扎。
最終,他咬牙:“訂婚!只能訂婚!女兒可寄養貴府,待成年后完婚!”
爺爺同意了。
他和父親,為了那紙婚約,為了那虛無的改命,毅然踏入了村后那片連飛鳥都不敢靠近的禁地。
他們回來時,父親少了一條胳膊,爺爺元氣大傷,卻帶回了一道閃爍不定的命符。
訂婚宴,簡陋得可笑。
我那名義上的“媳婦”,那個名叫蘇晴的女孩,雖臉色蒼白,卻難掩其傾國之姿。她看我的眼神,沒有厭惡,只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深邃。
當晚,她偷走了我們家族世代守護的族譜,跑了。
爺爺暴怒,咳著血,將一道泛著黑氣的符箓塞進我手里。
“去……去禁地邊緣,將她的命符……‘尾’進去!快!”
他用的詞是“尾”,一種極其惡毒,能將兩人命運強行捆綁,主仆同殤的禁術!
我像個真正的傻子,依言前往。
卻在禁地邊緣,被蘇家簇擁的強者攔住。
那強者冷笑一聲,揮手間奪過我手中的命符,另一只手按在我的天靈蓋上。
“癡兒,安分做你的守村人吧!”
一股陰寒的力量灌頂而入,徹底封死了我本就“蒙塵”的靈智。
我,真的成了行尸走肉般的守村人。
不久,爺爺和父親,暴斃身亡。
爺爺臨死前,用最后的生命和所有道行,向某個不可言說的存在,換來了一道籠罩整個村子的十二年禁足令。
保了我十二年茍活。
我當了十二年傻子。
日日坐在村口的歪脖子樹下,看著日升月落,看著那口鎖著水妖、終年冒著寒氣的老井;看著那棵藏滿亡魂、夜里鬼火森森的老槐;看著那片滋生餓鬼、風聲都像哭嚎的荒墳。
直到今天。
禁足令消散的那一刻。
我渾濁的雙眼,瞬間清明如星辰大海!
前世特種兵的堅韌意志,與這一世被封印十二年、無時無刻不在暗中積蓄的某種神秘力量,轟然爆發,融為一體!
我站起身,骨骼發出噼啪的爆響,如同沉眠的巨龍蘇醒。
我走到村口那口老井邊,井水倒映出我冷峻的面容。
井底深處,傳來水妖不安的攪動聲。
我笑了。
原來,這井、這槐、這墳,根本不是什么風水格局。
它們是一個龐大到籠罩千年的封印大陣的陣眼!
它們共同鎮壓著一個足以顛覆一切的秘密!
而我,也從來不是什么棄子、棋子。
我看著井中自己的倒影,一字一句,聲音冰冷,卻如同驚雷,炸響在空無一人的村口:
“我,是爺爺留給這個世界,最后的……”
“……鎮龍棺釘!”
當“鎮龍棺釘”四個字脫口而出的瞬間,那口鎖著水妖的老井,井水突然劇烈沸騰,井底深處,傳來一聲沉悶、仿佛來自洪荒時代的……龍吟!緊接著,一個我熟悉又陌生的、本該死于十二年前的聲音,在我身后幽幽響起:“看來,你終于想起來了……”